第二天一早,秦少游就带着朱秀才、崔有愧以及苏见晴、苏听雨等人一起前往益州镇妖司。
在这段时间里,秦少游他们每天都会去一趟州镇妖司,所以蜀王府派来驿站里面监视他们的人并未生疑,即便今天秦少游他们出行的格外齐整。
这些监视者完全不知道自己早已暴露,甚至还在秦少游他们出门的时候,与之打招呼、开玩笑:“秦大人, 你这是又要去州镇妖司偷书了?”
秦少游佯装生气的说:“怎么能叫偷书呢?我只是抄录一些妖鬼资料和守夜人前辈的笔记罢了。抄书可不是偷书!再说了,我们绵远县镇妖司是真的不容易呀,基本等于是重建。衙门里面与妖鬼有关的资料,以及前辈的笔记等等,全都在之前的战乱中被毁。现在有机会能进州镇妖司的藏书楼,自然是要把这些资料补齐……”
然后就是什么‘守夜人在镇妖司里抄书不为偷’、‘守夜人的事,怎么能叫偷呢’等等的话, 引得众人哄笑, 让驿站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除却开玩笑, 还有监视者找到秦少游,搓着手提出了一个请求:
“秦大人,你的头发能给我一根吗?实不相瞒,我结婚多年,一直想要孩子,但媳妇儿就是怀不上。我听外面都在传,说你的头发有求子的功效,想请一根你的头发回去,好让我老婆能够怀孕……”
“我又不是送子娘娘,头发哪来的求子功效?”
秦少游连连摆手,哭笑不得。
这谣言传的,再继续下去,怕不是要传成吃了他的肉,便可得长生?
然而那人却是苦苦哀求,不得已, 秦少游只能给了他一根头发。
那人千恩万谢,如获至宝的走了,却不知道, 他手里面的那根头发,根本不是秦少游的。
就在他纠缠着秦少游讨要头发的时候,秦少游悄悄外放血气,在他头上悄悄取了一根头发。
然后在佯装拔头发的时候,把这根头发收进手里,交给了他。
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避免蜀王府的人,拿他的头发搞事情,行一些诅咒、降头之类的邪术。
早在绵远县众人的头发能够辟邪、求子、求财等等传闻刚起的时候,秦少游就在怀疑,这个事情的背后,是有居心叵测的人在故意推动。
否则在绵远县,在别的地方,百姓也曾敬佩他们、追崇他们,但却从来没有说过要拔他们的头发做护身符。
以至于在听说了崔有愧和朱秀才等人,真的拔了头发送人,秦少游还把他们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说他们面对追捧就得意忘形, 居然失去了应有的警惕性云云。
刚开始,崔有愧和朱秀才等人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 但心里面都觉得秦少游有些小题大做。
但是很快,他们就被打了脸。
秦少游在第一时间,就请了日夜巡游以及婴鬼帮忙,顺着朱秀才、崔有愧等人的味儿,去把他们的头发销毁。
同时为了防止头发消失惹出新的麻烦,秦少游还让日夜巡游和婴鬼在销毁了头发后,取了索要头发的这些人自己的头发作为替代。
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日夜巡游和婴鬼发现,朱秀才和崔有愧等人的头发,有一部分被送进到了蜀王府里。
毫无疑问,在头发辟邪这个事情的背后,正是蜀王府在推波助澜。
他们想要拿绵远县镇妖司众人的头发,下咒下降头,或者是行其它邪法,以影响、控制绵远县镇妖司众人,好让这些人,能乖乖配合他们,完成造神的实验。
发现了这个情况后,日夜巡游和婴鬼没有强行潜入蜀王府去销毁众人的头发,而是立刻折返回了驿站,告知秦少游。
秦少游则在第一时间,召集了崔有愧、文竹以及苏见晴和苏听雨商讨对策。
最后是用了替身之法,把蜀王府收取的那几根头发的因果联系,转移到了替身纸人上。
如此一来,就算蜀王府的人,真要行什么诅咒、降头之类的邪术,也是替身纸人帮忙挡灾。
朱秀才和崔有愧等人,则是在被打了脸的同时,也给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们开始庆幸,多亏了秦少游足够警惕,让他们提前有了防备,否则真等到蜀王府的人对他们行诅咒、降头等邪术再来仓猝应对,可就来不及了。
大人的小心谨慎、未雨绸缪、有备无患……果真是永远的神!
而此刻,看到监视者拿着头发乐呵呵的走了,秦少游等人都在心中冷笑。
如果这個监视者,只是拿头发去做什么求子符倒也罢了,要是拿去行诅咒、降头之类的邪法,那么遭殃的人,只会是他自己。
离开驿站后,众人径直前往了益州镇妖司。
路上的时候,崔有愧释放了障眼法,骗过了过往行人的眼睛,不是没有看到他们,就是没有认出他们。
得亏如此,否则他们又会被团团包围。
到了益州镇妖司后,秦少游等人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分别去往藏书楼或者接受所谓的‘升职考核’。
所有人都跟在秦少游的身后,来到了位于藏书楼左侧的一处屋舍。
这个地方,距离州镇妖司里,普通守夜人办公的场所比较远,平时很少有人会过来。
但是今天,在秦少游他们抵达此地时,已经有一批人在这里忙碌了。
都是左千户的亲信手下。
见到秦少游他们过来,藏在暗处警戒的守夜人,立刻以密语传信,
很快,一个百户官从屋舍中迎了出来。
在与秦少游、岑碧青打过招呼后,这位姓鲁的百户官,介绍起了今天的任务:
“千户大人说了,在咱们镇妖司里,有一些吃里扒外的老鼠。今天的任务,就是赶在京师来人抵达之前,将这些老鼠抓起来。这个行动,由秦试百户你全权指挥,相关的灵异物品与布置,我们已经设下,随时可以开始行动。”
蜀王府在益州镇妖司里,也是收买了一些守夜人。
之前就是这些人,帮着蜀王和他的幕僚,在益州镇妖司里面盯梢秦少游。
但无论是蜀王府的人,还是这些被收买了的守夜人,全都不知道,其实左千户早就察觉到了他们有问题。
之前一直没有动手,是因为不想打草惊蛇,同时也是想要借这些人,给蜀王以及他的幕僚,传回去一些假消息。
秦少游之所以在‘叛徒事件’中,没有遭到蜀王及其幕僚的怀疑,除了之前薛林讲的那些原因外,还有一个因素,就是这些被收买的守夜人,传去消息,说秦少游每天到了州镇妖司就泡在藏书楼里,从来没有与左千户接触过。
而今天,京城来的人就将抵达,收网行动马上要开始。
为了防止这些老鼠泄漏情报,左千户制定了一个‘捕鼠’计划。
这个计划,没有让益州镇妖司里的其他人参与,是怕那些人与被蜀王收买的守夜人关系太好,走漏了风声。
秦少游他们属于外地来的‘客军’,与那些被收买的人毫无瓜葛,既不会走漏消息,也不会碍于情分手下留情。
至于让秦少游来主导这个任务,则是左千户对他的信任。
“鲁百户还有众位弟兄辛苦了。”
秦少游点点头,拱手客气了一句。
但是并没有下令立刻开始行动,而是让朱秀才、孙显宗等人,先检查了一下此地的布置情况。
鲁百户等人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面多少有些不爽。
不过,在朱秀才和孙显宗等人,真的挑出了一些他们布置上的缺点和遗漏后,鲁百户等人在惊讶错愕之余,却也不得不在心中叹服:
“绵远县镇妖司的这帮人,果真是有些能耐的,无怪最近这几日能火遍锦城,甚至就连砂舞院的舞姬和青楼里的姑娘也在打听他们,还说什么想要请他们去帮忙开光……也不知道这个开光,它到底正经不正经。”
在朱秀才和孙显宗等人完善了此处的布置,秦少游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后,方才对鲁百户等人说道:“行动可以开始了,按照既定计划,去把老鼠挨个叫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