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每天都在宫里,他不敢露面是因为他的子嗣没有继承住皇位。
如今的朱家江山,在他四弟朱棣的后代手中,而朱标的子嗣几乎被朱棣杀光了。
他的大儿子早早就死了,二儿子就是建文帝,在靖难中自焚了;
三子朱允熥,被废为庶人,禁锢在凤阳,于永乐年间暴卒;
四子朱允熞废为庶人,禁锢凤阳,比他三哥死的还早三年,也是暴毙...
皇家的权力争斗,就是这么血腥无情,朱标在世时候,朱棣当然是毕恭毕敬的,但是人死之后,很多事情性质就变了。
他不敢冒头,躲在枯井中,坐视朱家的江山被人祸祸成这样,也是够凄惨的。
老朱爱子心切,但是他如果知道自己最心疼的儿子如今的境遇,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年的举动。
今日看到李渔夜探皇宫,被暗处的朱标看得清楚,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道士不是一般人,他来皇宫自然是有原因,便主动上前交谈。
果然,两个人一拍即合,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朱标说道:“那两个妖女,修炼的是贼人从天竺带来的邪法,古怪邪恶至极。我曾亲眼看到她们让一只狗生出了角来,据她们自己说,到了一定境界,可以让阉人‘长势’。”
所谓的长势,就是那个被割掉的东西复生,李渔心中暗道,这实在也不是难事。但是这个功法这么邪门,还是让他心中起了提防之意,因为这邪功让他想起了一些人。
御灵堂、白莲教、邪佛宗...
这些六朝人闻之色变的名字,李渔总觉得他们很多地方都是想通的,一个可怕的念想在他心底浮现。
会不会,这些邪教都是同宗同源的。
“确实够古怪...”
李渔呢喃道。
“你千万不要被她们的表象迷惑,实际上,那些妖女不过是些红粉骷髅而已。”
李渔马上正色道:“殿下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李渔号正经道人,乃是天下第一正经人,只修道德,不好女色。”
“那就好。”
朱标接受的,才是正统的皇帝继承人的教育,朱元璋在他身上是下了大功夫的。
要是以为他一无是处,那就太小瞧了这开国的父子俩。
朱元璋对朱标极其爱护,选拔功勋道德老成者兼领东宫,辅导太子。
那么他选拔的都是谁呢?
左丞相李善长兼太子少师;
右丞相徐达兼太子少傅;
中书平章录军国重事常遇春兼太子少保;
右都督冯胜兼右詹事;
谷 中书平章政事胡美、廖永忠、李伯升兼同知詹事院事;
中书左、右丞赵庸、王溥兼副詹事;
中书参政杨宪兼詹事丞,傅瓛兼詹事;
同知大都督康茂才、张兴祖兼左、右率府使,大都督府副使顾时、孙兴祖同知左、右率府事,大都督府事吴祯、耿炳文兼左、右率府副使,御史大夫邓愈、汤和兼谕德,御史中丞刘基、章溢兼赞善大夫,治书侍御史文原吉、范显祖兼太子宾客....
大明开国的功勋将相,有一个算一个,几乎都兼着东宫的差事,老朱这是自己还活着就直接给儿子搭班子了。
朱标自己也争气,温文儒雅,慈仁殷勤,颇具儒者风范,而且还虚心求学,十分得人心。
李渔看着朱标,说道:“殿下,在这宫中,已经满是贼人眼线,不如我们出去细细商议。”
“我恐怕很难出去。”朱标叹道:“当初四弟朱棣隐约知道一点我的存在,所以成立了东西厂,把我逼到了这个枯井中,然后迁移到此。父皇在金陵为我所做的安排,全都付诸东流,而在这燕京的宫中设置了一些禁制,专门是对付我的。”
“这些年,禁制有所松动,我才能走出这个枯井,但是维持不了太久。”
李渔眼珠一动,说道:“我来试试。”
他自己必须拿出一些本事来,让朱标知道自己绝非是吹嘘,不然他凭什么帮自己搞政变。
要知道,这朱标在皇宫住了这么多年,他就是一个最好的情报来源。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皇宫的内幕。
突然,李渔心中一动,朱元璋拼死保住了朱标的三魂七魄,这是一个完整的灵魂。他为什么没有实现自己的愿望,把儿子复活呢?
是因为没有修士愿意出手,肯出手的修为不够,修为够得怕沾染人皇因果。老朱费尽心力,终究难以逆天。
修为够,又不怕人皇因果的自己,何不把他复活呢?要知道,身体只是一个载体,只要三魂七魄在,复原身体就是小菜一碟,水字诀就能办到。
大明宣德帝死后,如今这些皇子皇孙,哪一个比的上朱标的百分之一了?朱元璋教儿子的时候,是很务实的,时常把自己的苦难经历讲给他听,让他爱惜小民。
要是能把朱标复活,让他重新回到皇位,那么大明的乌烟瘴气,或许可以被压制下去。朱标当年是当之无愧的正统,但是现在呢,大明经历了靖难之后,这一代朝臣还认朱标么?
恐怕道衍和尚,就第一个反对,他是李渔准备的一个杀手锏,本来打算再政变之后,把道衍带回来主持政事。
道衍是朱棣的心腹,他和朱棣的关系具体如何李渔不知道,但是李渔知道他们之间肯定是有很深的情谊在的。靖难前期,可是地狱级难度,道衍都对他不离不弃,若是没有点情谊在,谁也不信。
道衍和李渔商议的是,清除了皇宫的奸佞之后,寻找忠臣继续辅佐朱祁镇,把他带到一个合格的帝王的道路上来。
这个过程虽然艰难,但是未必不可行,因为朱祁镇才九岁,还有很强的可塑性。
但是此刻,李渔心中动摇了,他看向朱标,瞳孔逐渐缩小。
朱标做了皇帝,大明的百姓或许就不用再受接下来的苦难了吧?
这个疯狂的想法出现,李渔就再也按捺不住了,在大宋他扶持了一个女皇帝,已经够惊世骇俗了。
在大明,他准备来个更疯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