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的城郊,静悄悄的。
李渔从荆棘岭出发,又经过了两整天,在夜里到了汴梁城。
这座城邑,依然如他离开时那般壮阔雄伟,高耸的城墙上,闪着幽幽的火光。
城中的灯彩,从远处的天边俯瞰,就如同璀璨的星河。
在那一条条的街道上,在那无边风月的汴河里,正有数之不尽的达官显贵,正沉醉在酒池肉林中,情欲和酒精,让他们尽情地挥霍着祖辈的荣耀和余荫。
李渔更加知道,在这座城池的下面,还隐藏着无数的罪恶。
这就是汴梁,一座充斥着欲望,包裹着锦绣,糜烂了内核的城池。
即使是在广袤的六朝之内,也难以找出这么一座宏伟、肮脏、迷人、包容的城邑了。
益州很安全,益州很平和,就如同一个心怀天下随时出山的隐士,克制而且自律。
但是李渔不属于益州,他属于这个汴梁,这里才是他的舞台。
他深嗅了一口汴梁城郊的空气,笑道:“我太喜欢这里了。”
在他的头顶,玉簪亮了一下,仿佛再应和他。
李渔拔下玉簪,收起蟠龙拐杖,将贪石解放出来,朝天边一丢。
如同一道流星划破天空,贪石嗖的一下,回到正经门中。
李渔比它还快。
一座小楼,只有两层,闺房绣榻边的小轩窗敞开着。
李渔轻车熟路,进到房中,床上的少女手指一动,随后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她嘴角一笑,被窝中的手指也暗暗放下。
潘金莲没有睁开眼睛,她感觉到身上一凉,李渔扳过她的脸颊来,在她诱人的小嘴上亲了一口。
潘金莲稍一挣扎,随即不再反抗,双眼如带醉意,眼帘又慢慢合上,忘我地沉浸在略显粗暴的抚摸中。
“想我没有?”
潘金莲将脸往李渔的颈边藏着,在他鬓边轻声耳语:“你身上有赶路的凉风和尘土的味道,你第一个就来我这里了,是不是?”
李渔笑道:“那当然了。”
李渔正在情欲高炽,一片火热之际,本来极易动情的潘金莲,反倒失去了往日的媚态。
她死死抱着李渔的胳膊,轻轻啜泣起来。
“谢谢你,李渔哥哥,谢谢你第一个来找我,我好高兴...”
李渔也有些心热,这个少女就算出手再狠,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也是留给自己的。
李渔轻轻还着她,抚摸着她的秀发,说道:“傻莲儿。”
他心底,多少有些心虚,因为李渔的第一打算,本来是去大乔那里的,可是他又怕小乔也在。
琼英不知道睡在哪了,到最后就来了金莲这里。
潘金莲纤腰一扭,不再哭泣,整个人钻进被子里,露出一个头来,脸上挂着泪珠,真个是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她朝着李渔妩媚地一笑,让李渔瞬间感觉,自己熟悉的莲儿回来了。
“李渔哥哥,莲儿想...今晚想被哥哥*死。”
......
李渔回来了,但是他又没有回来。
因为他除了第一晚上,把潘金莲耕耘了一遍,根本没在正经门露过面。
元妙山的丹房内,林灵素看着熟悉的人影,沉默了一小会,笑道:“你怎么回来了?你回来早了。”
李渔摇头道:“不早不晚,恰逢其会。”
林灵素眉心一动,故作姿态,问道:“逢什么会?”
他嘴上说完,却把拂尘一摆,一道淡淡的光盾,将丹房笼罩起来。
除非是有修为碾压林灵素百倍的神仙在,不然此间的声音,将不会传出去。
李渔依然很小声,直接挑明,“我掐指一算,汴梁有大事发生,许是宫主看咱们陛下不顺眼,想要另立明主了。”
“胡说,神霄宫一向忠心不二。”
李渔抱着臂,冷笑连连。
林灵素多少有些惊讶,他眯着眼,看向李渔,“说吧,你是从何得知的?”
李渔把自己的分析,阐述了一边,林灵素扶额道:“你们这些精明的人,真是难糊弄,一句话不慎,我这计划就泄露了?”
“所以我回来了啊!”李渔凑上前,笑道:“我愿为宫主充当幕后军师,咱们一道让赵佶荣登太上皇雅座。”
林灵素笑道:“也好,有你在,就更多了些把握。”
李渔赶紧问道:“最重要的,宫主打算扶持谁,来代替赵佶。”
这个是李渔心中,最为紧要的问题,若是扶持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比如说赵佶的那几个极品儿子,那么可能会把自己害死。
“赵福金!”
李渔愣在原地,“宫主,你不是开玩笑吧?”
“没有,就是福金,这帝位非她莫属。”
“这不成了牝鸡司晨了么,宫主考虑过大宋士人将帅的反弹了么?”
漫说是大宋,就算是大唐,此时那位女皇,还只是李世民的一个床上用品,还是一个优先级很低的床上用品。
林灵素语气很坚定,他看向李渔,说道:“我必保福金,坐上大宋人皇的宝座。除了她,没有人配的上这个位置。”
李渔满腔的政变热情,刚一开始,就被林灵素浇了一盆冷水。
扶持一个女皇帝,那么难度只怕不是倍增了,而是百倍增。
蔡京要是知道,估计要笑掉大牙了。
李渔扶着额头,说道:“仔细想想,赵钦、赵构之流,也不是不可以。”
“不行,就是福金,茂德帝姬赵福金。”
老林在李渔的印象中,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他从来不固执。
不管自己提出什么意见,他都会认真考虑,而且多半会听自己的。
越是这种人,他执拗起来,那是根本别想拽回来的。
林灵素见他一脸愁容,笑道:“你无须害怕,你出去这半年,错过很多事。福金的声望,不是你能理解的。”
“兵马如何?”
林灵素笑道:“京中禁军,归白虎堂调遣,而殿帅高俅乃是我的至交好友。”
“靠得住么?”李渔怀疑地问道。
“此事一开始,就是我们两个谋划的,早就准备了十几年了。这些年他忍辱负重,装傻充愣,以弄臣身份混迹官场,而我则成为国师,都只为今天。”
李渔倒吸一口凉气,这俩的私下的交情,他多少也有点了解。
据说都是苏轼身边出来的,一个是书童,一个是小厮。
没想到,这俩货早就憋着挖赵佶的墙角了。
“大宋最能打的,是西军和如今在江南道和明教对峙的宗泽新兵。西军正在横山和党项人决战,如火如荼,根本分不出一个兵来;江南道方腊本来已经到了覆灭的边缘,但是蔡京要养寇自重,保持自己对这路兵马的掌控,让明教存活至今。”
“他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放眼大宋,再没有一支兵马,有实力阻止我们了。”
李渔本来是要来逆风局的,这时候一听,竟然是一场躺赢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