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左权心念百转,一边是长平郡王武承嗣,一边是范阳郡王李霭。
虽然都是郡王,但一个权倾朝野,一个偏安一隅,如果让他自己选的话,自然毫不犹豫站武承嗣一边。
但他背后还站着纪王李慎,如果帮助武氏对付李氏中人,纪王在皇家宗室之中,处境将十分不妙。
韩成冷冷一笑,道:“我家殿下还说了,绝不勉强汪刺史,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就告辞了。”
说完大步离去。
汪左权心中大急,武承嗣如今是扬州大都督,总理江南、淮南一切政务。
汪左权并不觉得自己将台州治理的无可挑剔,相反,若是那群海盗的事被武承嗣知道了,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不对,武承嗣既然要对李霭动手,海盗的事他一定已经知道了,毕竟对方已经闷声不响的在台州待了好几日。
到时候他要是追究起来,轻轻松松就能撸了他这个刺史,到时候找谁哭去?
思念至此,汪左权大喊道:“韩将军请留步,下官一切听从长平王吩咐!”
韩成转过身来,打量了汪左权一眼,淡淡道:“王刺史不必勉强,殿下一向不喜欢强人所难。”
“一点都不勉强,长平王殿下如今是扬州大都督,下官能为大都督效力,倍感荣幸!”汪左权大声道。
韩成笑着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就请汪刺史立刻召集衙役吧。”[space]pace]
汪左权应了一声,很快便在大堂外召集了五百衙役,通通归韩成调遣。
出了刺史府,韩成和汪左权共同带着大队前行。
走了一阵,在经过一条十字街时,汪左权微感疑惑,道:“韩将军,咱们去好再来客栈的话,应该转道向北,你是不是走错了。”
韩成微笑道:“谁说我们要去好再来客栈了?”
汪左权大为不解,道:“长平王殿下不在客栈吗?”
“殿下就在客栈中,不过殿下吩咐过,这件事毕竟涉及到李氏与武氏之争,汪刺史代表着纪王殿下,客栈内的冲突还是不参与的为好。”
汪左权怔怔不语。
韩成继续道:“殿下这次下江南,自知很可能会与李氏几位王爷起冲突。他知道纪王殿下不愿意牵涉进这种事情,他也不想将纪王殿下扯进去,只要纪王殿下能保持中立就好。”
汪左权顿时明白了。
长平王之前只是在试探他,如果他没有喊住韩成,那么长平王会认为他偏向了李氏,接下来很可能会对付自己。
幸好他做对了选择。
韩成这番话正是长平王的态度,而且这番话也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他身后的纪王说的。
汪左权深切感受到这位长平郡王的厉害,恭恭敬敬道:“长平王殿下的话,下官会一字不漏的转告给纪王殿下。”
韩成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话。
前行了一阵,汪左权又问:“韩将军,那咱们现在是去哪?”
韩成沉声道:“汪刺史可知红叶林中有一群海盗?”
汪左权下意识就要否认。
忽然间,想起武承嗣的精明,装傻充愣估计只会让对方反感,苦笑道:“知道,本来下官一直想要剿灭他们,奈何范阳王从中作梗。”
韩成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两人带着众衙役出了东门,汪左权见韩成向北走,又问:“韩将军,红叶林应该往南去才对呀!”
韩成道:“咱们从北绕过去,先去海岸口堵住他们后路,以防他们逃跑。”
汪左权暗暗点头,心道:“不愧是受到武承嗣重用的将军,果然思虑周到。”
……
好再来客栈。
辰时刚过,天空已经大亮。七月的日子,白天总是亮比较早。
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忽然从远方传来,只见街头忽然来了黑压压一群人,将“好再来客栈”团团围住。
当先一人正是范阳王李霭,他旁边还跟着欧阳充和县衙王捕头,在他身后,要么是王府侍卫,要么是衙门捕快。
李霭骑在一匹高头骏马上面,华服高冠,尽显王族气质。
他并不进门,只淡淡吩咐了一句:“把他们都抓起来吧。”
王捕头领命进入客栈,先四顾看了一眼,瞧见李温后,恭敬的给他行了一个礼。
随后来到武承嗣几人桌前,嘿嘿笑道:“没想到吧,又是我,你们看来还是逃不过被本捕头抓捕的命!”
徐文清斥道:“你这无耻小人,上次跟着武威为非作歹,还不长教训,这次又来做什么?”
王捕头并不生气,赔笑道:“徐姑娘,您是贵人,王爷有令,让我们不得冒犯您,还请您速速让开,莫要和这些罪犯坐在一起为好!”
李温耐着性子道:“徐姑娘,事已至此,你还是过来吧,有本公护着你,谁也动不了你。”
徐文清并不理他,怒视着王捕头,道:“谁是罪犯,你说清楚!”
王捕头瞥了武承嗣两人一眼,冷笑道:“就是他们两人。”
说完冲武承嗣努了努下巴,道:“你们应该还有两人吧,快叫他们下来!”
话音刚落,只见灰影一闪,他整个人腾云驾雾一般,向客栈外飞了出去,而且飞的方向正朝着李霭。
李霭旁边的欧阳充忽然一伸手,便抓住了王捕头,然而刚碰到他,陡然间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道。
欧阳充吃了一惊,使出全力,将王捕头拉着转了一个圈,卸去了力道,这才将他放在地上。
落地的王捕头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双眼发白,陷入昏迷。
紧随王捕头之后,其他进入客栈的捕快一个接一个的被扔了出来。
李霭不怒反笑,对方越是强硬反抗,对他来说反而更方便,到时候只要说他们是拒捕时被杀,又有这么多人看到了,这件事便可以迅速了结。
正当他要下令让众侍卫和捕快全都冲入客栈抓人时,范阳王府的侍卫统领忽然来到他身边,惊慌道:“殿下,咱们派在客栈外的侍卫都被人打昏了。”
李霭微微一惊,道:“莫非是客栈中那几人干的,可他们既然打昏了暗哨,为何不逃离这里,还在里面等着本王?”
侍卫统领摇头道:“属下也不明白。”
欧阳充冷笑一声,道:“想必是些江湖中人,自恃武艺过人,所以不把您放在眼里,让老夫先进去瞧瞧,指不定还能瞧见一个熟面孔。”
欧阳充独自进入客栈后,一双毒蛇一样的目光四处扫视了一圈。
当他的视线停留在诸葛三元身上时,瞬间露出见鬼的表情,失声叫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也不等对方回答,转身就向客栈外飞奔,连和范阳王招呼一声的功夫都没有,一路向大街以东逃窜而去。
李霭正觉惊奇,忽见客栈中又窜出一条灰影,向欧阳充逃离的方向追去。
见此情景,李霭反而放下心来。
对方看来是很厉害的江湖人物,连欧阳充都畏惧对方。不过再厉害的江湖人,也只不过是江湖人罢了,没有和他作对的资本。
为保险起见,他还是向一名亲卫吩咐道:“你持本王令牌,去刺史府一趟,让汪刺史从临海折冲府调三百军士过来。”
亲卫领命去了。
李霭终于下了马,带着人缓缓步入客栈,客栈中的客人早在王捕头被扔出去时,便逃的干干净净。
就连掌柜的也神隐不见,唯有两张桌子有人,其中一张桌子旁坐着武承嗣、徐文清、芦苇,另一桌坐着李温。
李霭瞥了徐文清一眼,见她瞧见自己的目光中带着敌意,心中一冷,道:“看来她已经知道是我杀了武威,这个女人不能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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