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四比羽思索片刻,说道:“唐人最爱马匹,每年的万国来朝时,都要求各国献上马匹,不如我们将缴获的所有马匹,都献给唐人如何?”
索仇扯了扯辫子,不情不愿的说:“老哥,我以前攻打安车骨部,看中的就是他们的马匹,若是都献了出去,咱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乞四比羽沉声道:“老弟,不是做哥哥的愿意这样做,但唐人的凶名你又不是不知道。可不能因这件小事惹恼了他们,将我们两部也给消灭了。”
索仇低头不语,马匹在草原上和战士一样重要,好不容易得到安车骨部,却要将马匹献给唐人,他怎能甘心?
乞四比羽又劝了几句,见索仇不愿意听,叹了口气,不再相劝。
一日后,唐军又轻易击败了拂涅部的军队,活捉副首领,乞四比羽趁机让部下占据了拂涅部落。
当黑齿常之领军攻打两部时,武承嗣让另外四名部落副首领为唐军提供粮草,还让他们派人搭建浮桥。
黑齿常之领军回营时,浮桥已搭了一半。
黑齿常之、祚荣、乞四比羽和索仇一同进入帅帐,黑齿常之向武承嗣复命,道:“大将军,那两名靺褐副首领都抓过来了,就在门外。”
武承嗣摆手道:“不用带进来了,直接拖到辕门斩首。”
乞四比羽早知唐人会杀了这两人,但亲眼瞧见后,还是忍不住一凛,心中又开始琢磨着献马的事。
若自己单独献马,唐人很可能怪罪没有献马的索仇,那便是害了朋友。若不提献马的事,又怕唐人怪罪。
正犹豫不决时,祚荣忽然道:“大将军,乞四比羽和索仇这次向您献军粮,其实是想利用唐军,还请大将军明鉴。”
索仇怒道:“你放屁,我们怎敢利、利用唐军?”
乞四比羽心中一沉,死死盯着祚荣,知道他要将两人侵占两部的事抖出来。
果不其然,祚荣向武承嗣拱手道:“大将军,您有所不知,这次黑齿常之将军受您的命令,去攻打安车骨部、拂涅部。
然而,这两人却趁唐军击败他们的军队后,迅速出兵,夺占了两部土地和人口。好处都被他们占了,这不是利用是什么?”
武承嗣重重哼了一声,不悦道:“你们俩怎么说?”
乞四比羽急忙道:“回将军,我们绝不敢独占好处,其实我们已经商议过,将获得的马匹全部献给将军,只是还没来得及说罢了。”
“是,是,我们准备将马匹献给唐军。”索仇只得跟着道。
祚荣冷哼道:“你们之前不说,非要等我将你们的事抖落出来,才说要献马,真是打的好算盘。”
乞四比羽急忙道:“我们……”
“不用再说了。”武承嗣打断道:“我军还有五天便要渡河东去,希望两位首领尽快将马匹送过来吧。”
乞四比羽忙点头应是,沮丧的想:“唐人虽然没有追究,但好不容易通过劳军积累的情分,一下子全没有了。”
武承嗣目光瞥向祚荣,暗暗寻思:“眼下虽还没有到对付靺褐人的时候,倒也可以提前布下一颗闲子。”
“祚荣,你是愿意继续在唐军效力,还是想留在部落中。”武承嗣微笑道。
祚荣咽了口唾沫,道:“属下是很愿意跟随唐军作战的,只是属下还有部落要管理,所以……”
武承嗣笑道:“那好吧,你就继续留在自己的部落,你们粟末部可愿归附大唐?”
祚荣大声道:“当然愿意,我粟末部愿永远追随唐朝。”
若是以前,靺褐不与唐朝接壤,归附了也没用。
但这次瞧见唐军威势,祚荣认定高丽人必被唐军所灭,到时靺褐诸部将与大唐接壤,只要能得到大唐册封,他就能统一靺褐诸部!
正当他想到得意处时,乞四比羽跟着道:“尊敬的唐朝将军,我白山部也愿意归附唐朝。”
“我们伯咄部也是!”索仇跟着道。
祚荣心中大怒,但又不好出声阻止,心中暗下决心,等唐军离去后,立刻消灭这两个部落。
武承嗣颔首道:“难得你们都心慕我朝,等打完高丽人后,我会将你们归附的请求告诉本朝皇后和皇帝。”
三人齐声道:“多谢将军。”
……
鸭绿江以北,裴行俭大军已占据临江城多时,与南岸的鸭绿城隔江对峙。
裴行俭一直在等北面武承嗣的消息,自从几日前,他便和自家大将军断了联系,这让他不敢冒然对鸭绿城进攻。
这一日,众将正在城内商议,一名军士忽然进入城楼大厅,惶急道:“将军,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慢慢说。”裴行俭皱眉道。
那军士急切道:“城中忽然传出一个消息,说在南沟谷附近,有一支唐军被高丽军马围困,形势十分危急。”
罗素猛然站起身,厉声道:“莫非是大将军被围困了?”
那军士急道:“我也觉得可能是大将军的人马。”
罗素顿时如遭雷击,六神无主。若是平时,听到这种消息他未必会相信,但想到武承嗣的军队已经失联多日,必然是出了什么意外。
“裴将军,我立即领五千骑兵,去南沟谷救援大将军!”罗素急不可耐道。
裴行俭沉声道:“莫急,先问清楚再说。”转头向那军士道:“你刚才说消息是从城中传来,源头调查过吗?”
军士点头道:“末将调查过,消息都是北面进城的人说的,有商人,也有流民。”
裴行俭道:“只有这一个消息吗?”
“不,还有其他消息。听说扶余城已经被乐伯大军攻打下来,渊男生投降了乐伯。”
罗素急切道:“不会错了,连扶余城都被打下来了,那支唐军一定是大将军的人马!”
侯延景道:“也可能是敌人传出的假消息。”
罗素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是真的怎么办?莫非你要对大将军见死不救?”
侯延景皱眉道:“我没说不救,只是在救援之前,应该再打听清楚一些。”
罗素冷冷道:“还能怎么打听清楚?”
裴行俭拿着地图看了好一会,忽然笑道:“罗将军,你不必担心,大将军没事。”
罗素、侯延景和元彪顿时都将目光投了过来,等着他解释。
裴行俭缓缓道:“你们好好想一下,扶余城是在大将军赶到之后被乐伯打下?还是大将军赶到扶余城之前,就已经陷落了?”
“自然是大将军赶到之后才陷落,不然他若是在半路上得知,一定会将消息告诉我们。”罗素不假思索道。
裴行俭点头道:“对,你们再想,大将军领着左武军最精锐的骑兵,而乐伯军攻打扶余城有大半个月,大将军可能会输给乐伯吗?”
侯延景道:“正常来说不可能,但兵无常势,乐伯可能用出什么计策,打败了大将军也不一定。”
罗素怒道:“胡说,以大将军用兵之能,怎会中乐伯的计谋?”
裴行俭点了点头道:“你们再想一下,唐军被困南沟谷的消息可能是假,但扶余城陷落的消息绝对不会假。”
元彪道:“不错,南沟谷那么偏僻的地方,传出谣言很难揭穿。但扶余城不同,城中必有从扶余城过来的流民,如果扶余城没有陷落,他们肯定会揭破谣言。”
罗素道:“这又能说明什么?”
“大将军赶到扶余城之前,扶余城没有被攻破,但大将军赶到后,城却破了,这说明什么?”
侯延景道:“裴将军,您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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