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使被扣的消息很快传到松漠都督李尽忠的耳边,他立即带兵去了大贺郁干的部落,狠狠训斥了他一顿,同时将唐使要了回来。
紧接着,李尽忠亲带五千骑兵,将唐使送回营州,同时相助唐军作战。
李勣看在李尽忠亲自领兵参战,便没有问罪契丹人扣留唐使的事。
一天后,从契毖何力那里传来消息,去新罗的使节也回来了,新罗答应出兵攻打高丽。
李勣即刻传下军令,命薛仁贵为先锋,从平州出发,攻打辽东城。
柳城大营。
武承嗣帅帐旁边,有一顶白色的小圆帐,圆帐内李芷盈坐在案前,翻看着医书,丫鬟红茗站在两扇帐帘后面,一手捏着一面边角,偷偷打量着帐外情况。
半晌后,她快步走到李芷盈身边,满脸兴奋道:“小姐,外面好热闹,有好多将军都去帅帐找武将军,可能马上就要打仗了呢!”
“你怎么看起来这么高兴?”李芷盈抬眼道。
“哪有,人家只是想着如果他们打仗了,咱们就可以回长安了。”
“你不喜欢这里吗?”
红茗惊愕道:“难道小姐喜欢待在这里?”
李芷盈莞尔一笑:“好像是的呢,在这里会让我感到很安心,可能是小时后在祖父军营待多了的缘故吧。”
红茗嘟嘴道:“反正我不爱待在这里,哪里也去不了,闷也闷死了。”
“他们又没拦着你,你可以出去透透气啊。”
红茗脸露惊恐之色:“那怎么行,外面那些人我瞧着都害怕,出去后要是被他们抓走了怎么办?”
李芷盈笑道:“他们干嘛抓你?”
“不知道,但我就是有这种感觉。”红茗脸色煞白的说,似乎已经想到自己出门后被几个士兵给抓走的情景。
李芷盈摇了摇头:“就算他们出征了,我也不打算回长安城哦。”
红茗惊道:“咦?为什么?”
“这里环境本就恶劣,再加上行军打仗劳体劳力,祖父和武公子说不定又会染上别的病,我留在这里就可以随时给他们治病呀。”李芷盈笑容满面道。
见红茗低头不语,李芷盈笑道:“你不喜欢军营的话,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那怎么行。”红茗连连摇头:“小姐你在哪里,我自然也在哪里。”
李芷盈笑了笑,低头继续看着医书。
便在这时,黑齿常之弯着腰进入营帐,红茗如同兔子一般飞快的躲到李芷盈身后,惊恐的看着他。
黑齿常之愣了一下,摸了摸脑袋道:“李小姐,将军那边商议完了,他说您可以过去施针了。”
李芷盈点了点头,拿着医箱,随着黑齿常之出去了,红茗又像刚才一样,站在帐帘之后,偷瞧着外面情形。
帅帐内,武承嗣坐在帅案后,正在看着高丽地图,经过李芷盈二十多天的治疗,他现在已完全恢复精神。
瞧见李芷盈进帐后,他急忙站起身,微笑着迎了上去:“芷盈姑娘,今天是最后一次施针了吧。”
李芷盈点了点头,问道:“你是不是要出征了?”
武承嗣走到木床边趴下,说道:“嗯,你爷爷已传来军令,让我后天出发,攻打南苏城。”
“那祖父呢?”李芷盈关切道。
“他比我晚一天出发,攻打新城。”
李芷盈点了点头,开始给武承嗣施针。
古代的金针又细又软,扎在武承嗣后背时,一点不痛,还有种清凉的感觉,比后世打针舒服多了。
武承嗣知道金针过穴需要施针者全神贯注,否则容易扎错穴道,故而没有向李芷盈搭话。
直到她施针结束,方说道:“芷盈姑娘,等会我就派人送你回长安吧,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李芷盈一边将针收入针囊,一边轻轻说道:“我不回长安。”
武承嗣一愣:“为什么?”
“我……我担心祖父在战场上受伤了,留在这里就能尽快给他治疗。”李芷盈低下头,食指对在一起。
武承嗣瞧她脸孔泛红,神色忸怩,心想:“她担心的也许不仅仅是李勣,还有自己。”心中一热,拉住她手道:“芷盈姑娘,等我打仗回来后,就……就娶你过门,可好?”
李芷盈脸孔瞬间通红,急忙抽回手,转过了身子。
好半晌后,一道低如蚊蝇的声音响起:“这些话你去和祖父说吧。”说完飞奔出了营帐。
……
两日后,武承嗣率领大军向东北方向进军,只留下几百人留守大营。
大唐与高丽国以辽河为边界。
辽河以东,是高丽第一层防线,故而一般有高丽重兵把守。
围绕辽河,高丽共有三个重要的军事要塞,分别是新城、辽东城和南苏城。
这三座城池皆城高墙厚,屯有重兵。
其中南苏城位于北面,屯有两万精兵。新城位于中部,屯有五万精兵。辽东城位于南面,屯有三万精兵。
唐军分上中下三路攻打。
武承嗣走上路打南苏城,李勣走中路打新城,薛仁贵走下路打辽东。
从高丽传回的最新情报显示,渊男生已经退守扶余城。
此城位于高丽右上角,故而武承嗣打下南苏城后,只需去扶余城与渊男生汇合,他的任务就算完成。
至于后续还用不用继续参与攻打高丽的任务,要视战况而定。
正常来说,只要李勣和薛仁贵两路大军作战顺利,就没他什么事了。
武承嗣自然不愿意只当这场战斗的过客,只要打出一场大胜仗,朝廷自然不会再将他晾在一边。
养病的这一个月来,他无时不刻不在思考着攻打南苏城的作战计划。
……
两日后,当武承嗣大军通过浮桥渡过辽河后,他做出一个让众将吃惊的决定,将大军兵分为两路。
两路各一万两千人,其中一路人马由裴行俭率领,令他攻打南苏城北面的铁背关,那里也驻扎着五千士兵,与南苏城成掎角之势,罗素、侯延景和元彪都分配在他那支人马中。
武承嗣率领剩下的一路人马,再加上武攸暨、黑齿常之、韩成和刘审礼四将,直奔南苏城。
分兵后,武承嗣令大军慢速前进,一天只行三十里。到了傍晚,大军在距离浑河八十里外扎下营寨。
浑河之后,便是南苏城。
营帐内,武承嗣召集众将领,商议破敌之策。
黑齿常之沉声道:“末将以为可以围住三面城门,只留东门不围,然后强攻,敌人必会从东门撤离。”
虽然唐军人数不如守军,但黑齿常之理所当然的觉得守军不敢出来决战。
“不可。”刘审礼反对道:“高丽人守土意志顽强,不仅不会逃跑,还会从东门出兵,绕到其他门夹击我军。”
黑齿常之冷笑道:“他们敢出来正好,全部消灭就是了,怕的是他们龟儿子不敢出来。”
刘审礼正色道:“黑齿将军未免太过小看高丽人,他们装备铠甲虽不如我军,但战力颇强,若让他们占据有利地形,我军就算获胜,也会伤亡惨重!”
韩成和武攸暨都是第一次上战场,都不敢冒然提出自己的意见。
武承嗣一面听着两人争论,一面看着地图,缓缓道:“你们只想着打攻城战,难道就没想过野战的情况吗?”
黑齿常之眨了眨眼,说道:“将军,高丽人十分狡猾,恐怕不会轻易在野外跟我们交战。”
武承嗣微笑道:“如果咱们这支军队的主将是李司空或者苏老将军,甚至是裴将军,我相信高丽人都不敢轻易出兵。但是,这支军队的主将却是我!”
“将军,您这是何意?”
武承嗣眸光一闪,道:“从渊盖苏文让董圆通潜入营州就可以看出,高丽人早就在营帐留下不少布置,董圆通绝不是唯一一个。若是我所料不错,咱们这支军队的情报,在几天之前已经到了高丽人手中。”
武攸暨望着武承嗣,目光中充满不解,尽管他十分尊敬武承嗣,但心中其实对他带兵之能,还有着几分怀疑。
连他都这样想,其他将领更不用说。
武承嗣环视一圈,见众将都紧紧盯着自己,缓缓道:“你们觉得,在高丽人眼中,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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