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什么嘴?
见方正一脸好奇看过来,万丹丹只想给自己一嘴巴子,又不是自己的钱,管他交多少。
这一句话,就可能给自己添很多麻烦。
还是太年轻了!
“说到缴税,我还真不太明白。”方正手托下巴,道:
“是按营业额的多少交,还是按最后的利润交?听说缴税比例不低,你对这些有了解?”
“呃……”万丹丹张了张嘴,解释道:
“两样都要交。”
“嗯?”方正一脸惊讶:
“为什么?”
“就是这样规定的。”万丹丹耸肩:
“不过老板你也不用担心,年收入五百万以下、纯利一百来万在曲市交不了多少钱。”
她又解释道:
“做生意一般交两种税,一种是增值税,可以理解为买来的东西与卖出去之间的差价,因为东西增值了所以交税。”
“一百万增值,差不多十来万的税吧?”
“话是这么说,但如果有专项发票或者其他政策,其实是可以免去的,我上家公司就没交过。”
“嗯。”方正抿嘴:
“还有一种哪?”
“另一种叫做企业所得税。”万丹丹道:
“这个基数是收入减去所有支出,包括人员工资、场地租金等等,也就是老板您说的净利润,像我们这种小微企业年净利润一百万以内交税2.5%。”
“一百万到三百万,交5%。”
“这里是阶梯交税,就是说利润二百万的话,第一个一百万交2.5%,剩下的一百万交5%,不是二百万都交5%。”
“哦!”方正恍然:
“那如果利润在三百万以上哪?”
他的生意,年利润肯定超过三百万。
“三百万的话,就不再享受小微企业的优惠政策了,统一按25%税率交。”万丹丹开口:
“310万也要交全额的25%,没有前面的2.5%、5%。”
“这样岂不是很亏?”方正摇头:
“利润310万到手还没有利润二百多万到手的多。”
“确实是这样。”万丹丹点头:
“所以公司利润如果超过三百万的话,大都会通过做账把利润降低,这样能节约几十万的税。”
“还真够复杂的。”方正叹了口气,问道:
“那剩下的钱,应该就是我的了吧?”
“这个……”万丹丹干笑:
“不是。”
“公司账上的钱不归个人所有,如果想要真正入老板个人口袋,还需要额外交20%的个人分红所得税。”
“啊?”方正嘴角微抽:
“还要交税?”
“是。”万丹丹点头:
“不过您要是个体户,利润直接划到个人账户上,没有对公账户,就不用交这部分税了。”
“当然个体户有个体户的限制。”
“呵……”方正轻呵。
也就是说,他这个小公司要交三种税才能真正把钱挣到兜里。
增值税、企业所得税、个人所得税,费了半天劲,投进去一千万怕是到不了手里一半。
想到这里,他又问道:
“我如果给自己开工资,是不是还要交税?”
“是。”
“税率多少?”
“月工资五千以内不交税,一万以内超过五千的部分交3%,九万以上超过的部分交45%”
“多少?45%?”
“是。”
万丹丹点头:
“所以单纯靠工资年入百万的人很少,就算有能力达到,通常也会把工资转为分红发放,这样能少缴税,个人和公司都愿意。”
“确实有点高。”方正了然:
“难怪那么多人偷税漏税,就连挣钱那么容易的大明星也这么干,四成多的收入上缴谁不心疼。”
万丹丹抿嘴。
交税,那是有钱人的事,普通人可没那么多感慨。
像她二姐。
月工资七千多。
扣掉五千基数不用交税,还剩两千多,再扣一千多的五险一金,再扣一千多租房补贴。
最后剩的钱交3%,一个月只有六毛钱!
上家公司的吴姐更狠。
养老扣除两千基数、孩子上学扣除一千基数,买房子扣一千,一万多工资都不用交税。
挣得多、交的多,本来就该这样。
小公司也有优惠政策,年利润一百万交几万块都可以交差,说实话其实并不算太高。
真正高的,是那些动辄数千万、上亿乃至数百亿营业额的大公司。
“就这样吧!”
方正轻拍桌案:
“按原来的继续做。”
“嗯?”万丹丹面露诧异:
“老板,您确定?”
“当然。”方正舒展筋骨:
“我以后可是要做大富豪的人,这点钱还看不上眼,而且缴税本就是公民应有的义务。”
“佩服!”万丹丹竖起大拇指,又道:
“老板您是富二代吧?”
不是富二代会这么洒脱?
方正摇头。
他可不是再开玩笑,有一个异世界等着挖掘,假以时日做世界首富都不是梦,岂会在这种小事上犯错。
*
*
*
定僧山。
某处窑口。
“东家。”
吴海领着一群人走来,道:
“他们都是坑火窑的匠人,连同窑口一起作价六百两银子卖的,你们还不快见过主家!”
后一句则是向人群说的。
一干人皆灰头土脸,衣衫褴褛,带头者大约五十许,闻言颤颤巍巍跪倒在地,口中道:
“我等见过主家!”
“见过主家!”
其他人有样学样,跪在地上呼喊,就像是一群乞丐叩拜帮主。
“起来吧。”
方正心中好笑,摆手问道:
“你们是犯官之后?”
这些人额头刻字,又被人当做货物买卖,而且行礼直接叩首,肯定不是自由身的匠人。
“是。”老者点头:
“我等祖上犯了案,被罚三代匠籍,不过再下面一辈已是自由身,可以务农只是不能考官。”
“嗯。”
方正点头:
“放心吧,这里一切照旧,你们的后辈如果在窑口做工,按市价给钱就是,有门手艺以后也能吃饱饭。”
“谢主家!”
老者大喜,急忙再次叩首。
他之所以提及后辈,就是为了此事,幸甚新主家不像上一家,连小一辈都拼命压榨。
他们是犯人,不受律法保护,也不敢反抗。
“你们几个……”方正视线后移,落向人群中较为特殊的几人:
“不是犯人?”
“回主家。”一人回道:
“我们是附近的百姓,农闲时来此做工补贴家用。”
“哦!”方正道:
“种地不够吃的?”
“哪里够?”那人抬头,满是风霜的脸上布满苦涩:
“田赋、杂税、徭役,每年一样都不能少,如果风调雨顺也就罢了,最多饿几天肚子。”
“若是田地产量降低,当年定然会有人被逼死!”
方正来了兴趣,现代社会要缴税,不知异世界有什么不同,一问之下面色不由微变。
好狠的税!
田赋,即种地要交税。
杂税,通常指人头税,魏朝三岁以下婴儿免交,七岁以下交半数,五十九岁以上免交。
徭役,按丁征收,成年男子每年都要为朝廷出力,或去边防、或开河、或做些其他。
也可以不做徭役,但要花钱抵扣。
这已经是好的,魏朝施行赋税统筹,类似于一条鞭法,简化了收税过程,大大渐少地方官员贪墨的手段。
前朝,
就是因为赋税闹得天下大乱。
但看今朝,似也越来越差,年年都有额外增添的税赋。
“苛政猛于虎!”
方正轻轻摇头:
“古人诚我不可欺。”
现代社会也有税收,但普通人几乎察觉不到,最多埋怨上升通道狭窄,这里可是年年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