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的气氛笼罩在本殿之中,所有人都屏息敛声地盯着路明非手上的动作,路明非沉默不语,偌大的神社之中便了任何声音,死寂压得让人喘不过气。
“巧合。”路明非忽然开口。
“什么?”大多数人都没反应过来。
“我说,三笠公园事件里我会带一副隔音耳罩是巧合。”路明非面无表情地扫视一圈,“这件事情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哪有这么巧合的——”有人刚刚开始质疑,就被周围的人拖到了人群后方去,然后就再也没有了声音。
“原来是巧合啊,我也觉得这肯定是巧合!橘家家主都能因为巧合按下电梯的下降按钮,路专员怎么就不能因为巧合带上一副隔音耳罩呢?”犬山贺眉开眼笑,“现在很多人睡眠都不好,随身携带一副隔音耳罩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既然是巧合,那这么说来这都是一场误会。”宫本志雄说。
“误会!肯定是误会!”龙马弦一郎松了口气,跟着点头,“谁都知道路明非专员是本部的大才,大好前程,断然不可能做出什么有违身份的举动。”
“既然这样是误会和巧合,那专员先生是否可以先将政宗先生放开。”樱井七海走上前来一步,手轻轻搭在路明非的手臂上,“毕竟审判会还需要继续.”
路明非低头看向被他按住的橘政宗,橘政宗低垂着眼睛没和他对视,他终于发现了路明非真的敢和他一命换一命的杀意,没有再做出触怒他的举动。
“随你们。”
路明非缓缓地松开掐住橘政宗的手,橘政宗一松,捂着脖子大口喘息,路明非却没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而是直接朝着本殿之外走去,围绕着他的蛇岐八家精英们不自觉地后退,为他分开一条道路来。
“路君,等等。”源稚生叫住他,“审判还没有结束,你不留下来等待结果吗?”
“没这个必要了。”路明非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本殿,大步踏入泥泞之中,细雨落在他的衣衫上,孤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曲折的小路上,仿佛宣纸上没墨了的笔锋般融入了风雨之中。
“哈哈哈哈呵呵呵呵.”
路明非走出本殿的那一刻,众人背后忽然传来了一阵笑声,他们回过头,笑声来源于刚刚起身的橘政宗,刚刚的冲突里他被路明非按在桌上,一丝不苟和服全乱了,毫无曾经大家长的体面,形象颇为狼狈,可他此刻却笑得这么大声,完全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得意,似乎都要得意地在原地跳起舞来。
当路明非走出本殿,就意味着他已经放弃了在审判会中指认橘政宗的想法,无论结果如何,这都代表着橘政宗的胜利。
立刻又是一道身影冲出了本殿,源稚生下意识拉住擦肩而过的女孩,可是立刻就她被挣脱了,绘梨衣纤细的手腕上有着惊人的力量,身为皇级混血种的源稚生居然拉不住她。
其他人则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回过神时,绘梨衣已经踩着木屐哒哒地跑出本殿,红白巫女服的裙摆风雨中起落,顷刻间也被打湿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没有定力,一言不合就掀桌子,这算怎么一回事”犬山贺苦笑叹气。
“大家长,审判会还继续吗?”樱井七海扭头望向源稚生。
源稚生沉默地望着绘梨衣消失的方向,若是平日,他现在立刻就会冲出去把绘梨衣找回来,可今日有太重要的事情,而绘梨衣明显是去找路明非的,他去了恐怕也是累赘。
“没必要继续了,路明非提供的证据已经全部展示出来了,现在就直接表决吧”
本殿的侧门在这时打开了,穿着白衣的神官们从门后进来,将两个封闭的木箱放在了大家长座位的两边,一边的箱子被其成了代表无罪的白色,用金线描绘着低眉慈目的诸多佛陀,像是传说中的极乐天国,而另一边则是代表有罪的黑色,刺红的笔墨勾勒出百鬼夜行的地狱浮世绘。
乌鸦和夜叉将投票的木筹一一分发下去,如今路明非已走,橘政宗是有罪无罪便由蛇岐八家的众人决断。
“路明非自己都落荒而逃了,这还不能证明政宗先生无罪吗?”风魔小太郎第一个表态,直接将木筹投入了白箱之中。
风魔小太郎带动了很多人的表态,他的话确实代表了很多人的心声,短暂的思索之后,众人都接连投出了自己的一票。
“无罪!”
“无罪!”
“.”
.
路明非眼前细雨绵绵,树叶在雨中飘落,来日本之后他见过很多雨,直面奥丁的那一夜雨甚至狂暴得像是能淹没东京似的,可也没有任何一场雨会让他像今天这样停下脚步。
路明非并不想看雨,他只是感觉有点累,回归之后,拥有龙血加持的他已经很少感觉累了,可是他今天就是疲惫得想靠着什么东西休息下。
正如橘政宗所言,路明非今天急了,其实,他急不仅仅是因为橘政宗对绘梨衣说的那些话,也因为橘政宗看出来他那些不合常理的“先见之明”。
路明非并不认为自己是个聪明人,可是对付一个橘政宗就如此麻烦还是有些超出了他的意料,他自认为准备充分的证据,却只因为过去小小的一个破绽就橘政宗直接全盘推翻,这让路明非对自己很失望。即便有前世的经验,他也无法做到算无遗策。
大概是上一世的遗憾太多了,回归之后,路明非对“完美结局”这个东西其实有些执念在身上的,可是现在看来,完美结局似乎比他想的要更加艰难。
老唐一事,路明非拼了命也不过达成了“康斯坦丁死亡,老唐茧化”的不完美结局,距离拯救两人的目标相去甚远。
而这一次日本之行,路明非有些执拗地认为,橘政宗伤害了太多人,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想让橘政宗接受所有人的审判,被他伤害过的人一同杀死,但是日本之行也是困难重重,意外一个接着一个。
奥丁的提前出场……
橘政宗推翻自己的证据……
路明非的力量自然比不上奥丁,甚至把老唐加上也不一定是奥丁的对手,而如今看起来,他脑子大概也没有橘政宗聪明,所以,当橘政宗找到他破绽的那一刻,路明非才会被他挑衅的言辞触怒,橘政宗认为他是急了,但是路明其实更多的是在害怕。
可以预见的是,路明非以后一定会遇见更多更强的敌人,路明非不害怕面对强敌,无论敌人是橘政宗还是奥丁他都无所畏惧,也不是害怕自己的秘密暴露,但橘政宗找到他破绽的那一刻,他忽的害怕起来,害怕自己能力有限,害怕自己失败,无法改写身边人的命运。
上一世,无论情况再糟糕,路明非还能用四分之一的命换去小魔鬼的帮助,他也还有搏命的底气,而这一世,路明非的身后空无一人,能依靠就自己手中的刀了,失败一次便万劫不复。
听证会上,路明非只是被橘政宗找到了一个不太重要的破绽,可是下一次呢?
若是自己真的在和敌人的战斗中输掉了,甚至是死了,那么前世的那些遗憾,是不是又会无可避免地发生?
白纸伞撑开,细雨打在伞面上发出轻微的响声,路明非回过头,看见了穿着巫女服的女孩站在他的身后,这一幕似曾相识,路明非不久之前还这样为绘梨衣挡雨,今天撑伞的人却变成了绘梨衣。
“淋雨了会感冒的,这是路君你告诉我的话。”绘梨衣微微偏着头用身体固定住伞,在本子上写字给路明非看。
路明非怔怔地看着绘梨衣,目光落在了巫女服的裙摆上,看得出来绘梨衣很急切地在赶路,裙摆上满是水渍和泥点,他莫名鼻子一抽,从她手中接过了雨伞,撑在两人的头顶上。
“只有绘梨衣才会感冒,路明非是强壮的路明非,他才不怕被雨淋。”路明非提高了声音。
绘梨衣无声地微笑。
路明非故作夸张的话没有得到绘梨衣吐槽,不由让他有些尴尬,他挠了挠头发:“你怎么跟着我出来了?”
“我一直都是跟着路君的呀。”绘梨衣写字。
“这不一样。”路明非摇了摇头,“本殿里面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我和风间琉璃好不容易收集了这么多证据,蛇岐八家里的人却没有一个相信我的,橘政宗有着很大的疑点,即便是我也有无法解释的地方,但是橘政宗的疑点只会比我更多,但是大多数人还是觉得我在污蔑他”
“政宗先生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是长辈,而路君你来自本部的专员,是对手,大家相信政宗先生不相信你也是正常的。”绘梨衣低着头写字。
“这只能说明他们蠢的无可救药!”路明非一想这个就来气。
“就是!蠢得无可救药!”绘梨衣坚定不移地表态。
“风魔小太郎是最蠢的!龙马玄一郎也蠢!还有樱井小暮和宫本志雄!犬山贺也没好到哪里去,源稚生那个家伙也是!他们加点全加战斗力上来吗?!就算是全加战斗力上了这战斗力也不行啊!”路明非这话就说得有点气急败坏了。
“太蠢了!他们太蠢了!”绘梨衣刷刷地写字。
远在本殿等待投票结果的源稚生忽的打了个喷嚏,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绘梨衣列入了蠢人的行列。
“你怎么也觉得源稚生蠢?”路明非反而被绘梨衣的坚定态度搞得有点吃惊。
“我不了解这些事情,平时哥哥是很聪明的,可以想到很多事情,打游戏也比我厉害,但路君你在大殿里这么生气,那哥哥他今天一定是做了很蠢的事情,”绘梨衣这样写字,想了想,她又补充写道。
“生气的路君好可怕,以前都没有见过路君这么凶的样子,也没有见过路君骂人,那样子像是要把大家都吃掉似的。”
路明非回想起自己在审判会上的奇怪,颇为尴尬,为自己找补:“我平时不是这个样子!”
“我知道的。”绘梨衣写字,“路君是很温柔的人。”
绘梨衣坦然的目光打断了路明非的辩解,难得有人这么夸他,这让路明非老脸一红,下意识撇过头去掩饰自己微微发烫的脸。
“橘政宗他都告诉你我对你隐瞒了很多事情了,为什么你还是这么相信我?老实说,我现在回想起自己来日本之后的事情,都觉得自己对你很图谋不轨。”路明非叉开话题。
绘梨衣想了想:“大概因为路君你是.主角吧,主角不会是坏人的。”
“主角?”路明非愣了下,他不明白绘梨衣这话的意思,还抬头看了看,确认自己头顶没有光环一样的东西。
“路君真的很像是动画里的主角啊。”绘梨衣努力用词汇去描述她对路明非的感觉,“温柔,又很拼命,即便是可以放手不管的麻烦事却还是会努力的去做,尽可能地帮助身边的每一个人,对我是这样,对源稚女哥哥也是这样,有时候甚至需要用拼命一次才能形容你的努力.”
“这种亚撒西式的主角早就已经不流行了吧,因为大多数人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才能,所以动画里才把亚撒西这个笼统的词拎出来,方便屏幕前的观众们带入啊。”路明非嘴角抽了抽。
“但是我很喜欢这样温柔的路君,像主角一样的温柔。”绘梨衣认真地写字。
喂喂喂,过分了啊,过分了啊,谁教你你说的这样过分的话啊绘梨衣!“喜欢”可是很郑重的词,别这么轻而易举地说出来啊!
路明非在心中大喊的同时抬头望天,如今只是撇过头已经掩饰不了他的脸红了,只有抬头才能勉强掩盖,多亏了路明非比绘梨衣要高一点,所以他抬起头时绘梨衣便看不见他那红得发烫的脸。
但路明非现在还撑着伞呢,他抬头也看不见天空,只能看见空无一物的洁白伞底,他心神不定之余开始数起纸伞光溜溜的伞骨,一根,两根
“所以,虽然对路君还有很多事情都不了解,虽然大家都对路君抱有疑虑”
绘梨衣心里积攒了很多话还没有说出来,所以还在继续写字,可她视线离开本子时发现路明非已经把整个头都抬了起来,她要踮着脚才能将写着字的纸条递到路明非的眼前,让他看见。
绘梨衣这个动作让两人不可避免地靠得更近,路明非看见这些字的同时,也感觉到了女孩带着暖意的体温。
整个东京此刻都在下着蒙蒙细雨,这场雨阻止了居民们外出的想法,若是将视角拉高便可以看见,整片郊外山野里都空无一人,唯有成千上万颗松杉在雨中沙沙婆娑作响,绵延的水汽在山中氤氲而开。
路明非和绘梨衣撑伞站在风雨里,水汽如同薄雾一样环绕在两人周围,路明非已经数完了全部十三根伞骨,便开始去数第二轮,雨水沿着伞面落下,形成一条条白色的水线,像是传说中山中妖精用来分隔开现世的结界。
此刻,距离他们最近的人还在神社的本殿里进行紧张的投票,对大殿之外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白纸伞撑起的这片狭小空间忽的静谧了起来,伞外风吹雨打,松风如海潮,伞内两人却静谧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绘梨衣最初是想收回本子继续写字的,却忽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望着路明非,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将本子收回了口袋里,而自己却和路明非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终完全贴在了一起。
世界在此刻静音。
这大概是重生之后绘梨衣第一次主动地抱住了路明非,他隔着衣衫也能感觉到女孩柔软的身体,即便是路明非努力的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克制,可是名为苯基乙胺和多巴胺的物质在他大脑不要钱似的分泌,让他心脏疯狂地跳动,像是要跳出胸膛。
“我相信你。”绘梨衣抱着路明非说。
女孩声音动人得仿佛是吹动的钟舌敲动了风铃,让人不由自主地沉迷,天地间无风自起,吹动绵绵雨幕,也吹动的绘梨衣的裙摆和发梢,路明非回过神,猛然意识到即将发生的事情,立即伸手将绘梨衣紧紧搂在怀中。
无与伦比的力量从绘梨衣的身上浮现,无形的领域在这一瞬间扩张到了极致,气流猛然加速,如利刃般白纸伞切割得粉碎,细碎的纸屑木屑在雨中纷纷扬扬,却没有落下,而是继续向上,疯狂扩张的领域将一切都在向外推,不仅是纸伞,甚至连雨滴都被切割得更加细碎,气流席卷着这万般碎片扶摇直上,一直扩张到最高处,将天空上阴雨绵绵的云层都撕开一道口子。
绘梨衣的龙血浓度太高了,这既是权柄也是诅咒,她并非无法出声,可是高纯度的龙血使得她出声的效果与直接念诵龙文无异,于是,绘梨衣潜藏的力量在出声的那一刻便被完全激发了,磅礴的力量席卷而出。
言灵审判切割了山间万物,连落雨都无法逃脱,唯独与路明非擦身而过时温柔得像是女孩指尖的轻抚。
金缕般的光线自云层的裂缝处垂落,久久不停的阴雨终于在停歇,阳光明媚起来,紧接着便是被绘梨衣领域推开的碎物从高空回落。路明非替绘梨衣挡住了纸伞的碎屑,可是却挡不住更多的积攒已久的雨水,像是有人把水直接泼到了两人的身上,没有了纸伞的遮挡,啪的下两人瞬间被浇湿得通透。
路明非和绘梨衣松开彼此,对视一眼,看见了对方湿漉漉的狼狈样子,两人都没来由地笑了出来,绘梨衣还只是轻笑,路明非则干脆连腰都弯下去了。
“其实,路君真的做了很多很多事情了,这已经超级厉害啦,所以不用给自己太多的压力。”绘梨衣从怀里取出刚刚收起来的本子重新写道。
“我知道路君可能有很多秘密,这么多秘密压在心里一定很辛苦吧,如果方便的话,这些是可以讲给我听的,我一定不会透露出去的。”
“以后有机会我会讲给你听的,但是今天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路明非才重新站了起来,他紧紧牵住绘梨衣的手,盯着她的眼睛。
“绘梨衣这么相信我,我可不能让绘梨衣失望,我会带着你重新回去证明一切,证明绘梨衣是蛇歧八家最聪明的人,让他们每个有眼无珠的人都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绘梨衣用力地点头。
路明非拿出手机,经过诺玛地加密之后拨打出电话:“师兄,你和参孙在一起吧,对于橘政宗的审判失败了,现在需要执行备用计划。”
“好。”楚子航回答。
“终于要执行备用计划了吗?!”参孙也在电话的另一头兴奋地大叫,“要我说,早就应该执行备用计划了,我们明明掌握着这么强的力量,直接干掉橘政宗就行了,干嘛还得参加那个破审判会!谁敢阻挠就一起突突了!”
.
神社本殿之中,源稚生已经在众人都注视下统计出来最后的结果,没有任何出乎意料的地方,参加此次审判的四分之三的人员都认为橘政宗无罪。
“这就是一场闹剧,我就知道政宗先生一定是被冤枉的!”风魔小太郎提高了音量。
“路明非如此构陷政宗先生,我们需要向昂热校长提出抗议,必须让学院做出补偿。”龙马弦一郎补充说,“否则,这样的事情恐怕还会发生。”
“.”
橘政宗微笑着望着这一幕,心中松了口气,虽然仍旧不知道路明非为什么会对他了如指掌,但最可能扳倒他的审判会已经结束了,就算路明非手中还有其他的证据,那也无关紧要了,对于路明非的调查可以慢慢再来。
这就是橘政宗在蛇岐八家经营十多年的成果,只要路明非拿不出绝对的、一锤定音的证据,那么所有人都不会相信路明非这个外人对他的指责,更何况,蛇岐八家和卡塞尔学院早已貌合神离,像敌人多过与合作伙伴。
接下来,除非路明非有着颠覆整个蛇岐八家的决心,否则他不可能再扳倒自己了,橘政宗如此确信。
呜——
刺耳的警报声在席卷了整个本殿,大屏幕上红色的感叹号疯狂闪烁,警报声压过了所有人声,诸位家主和蛇岐八家的精英们茫然地抬头,他们自然知道这是敌袭的报警,但这可是日本!有谁敢在日本袭击蛇岐八家?!
“辉夜姬,怎么回事?路明非打过来了?!”橘政宗最先反应过来叫出辉夜姬,惊骇失色地问。
橘政宗感觉后背微微发凉,路明非离开本殿已经有些时间了,如果他是趁着离开的这段时间像三笠公园事件那样准备了几百条冲锋枪杀回来,就算是蛇岐八家精英混血种齐聚本殿,橘政宗也无法感到安心。
但是这里这么多人,路明非若是真的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强行杀了自己,他怎么能处理后续的麻烦?橘政宗只感觉荒谬,难道他要将所有的目击证人都杀了不成。
“不是路明非,是家族遭到了猛鬼众的袭击!”辉夜姬的声音在本殿内响起。
面对辉夜姬的解释,绝大多数人都是难以置信的态度,风魔小太郎直接大吼:“怎么可能?猛鬼众一直都是被蛇岐八家压着打的,哪来的胆子和蛇岐八家开战。”
“猛鬼众?”橘政宗是在场所有人最震惊地一个,那样子仿佛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扭头望向源稚生,现在源稚生掌控者辉夜姬的最高权限。
“辉夜姬是不是出故障了?是不是要立刻安排检修?”
源稚生神情从未如此凝重过:“这不是故障,家族真的遭到了猛鬼众的袭击,辉夜姬已经把袭击现场画面传过来了。”
实时监控录像被投影在大屏幕上,众人最先看见的是屏幕中间那栋宏伟的黑色大厦,它像是铁碑般立在东京的丛林里,是如此的显眼。
源氏重工,相比于众人如今所在的象征意义更大的山中神社,这栋大厦才是蛇岐八家真正的核心所在,蛇岐八家的所有生意都在源氏重工内处理,辉夜姬的机房就在源氏重工的下方。
密密麻麻的人群已经彻底将源氏重工围住了,这些人明显是黑道分子,裸露的皮肤都有纹身显露,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枪械,但这些人绝对不是蛇岐八家控制的黑道帮会人员,蛇岐八家控制下的帮会成员就算是跳海都不敢袭击源氏重工。
“这些人猛鬼众旗下的帮会人员!”有老人认出来其中一些人都来历,“刚刚拍到的男人是猛鬼众野崎组的野崎风助!野崎组和我们的帮会爆发过多次冲突,我记得这张脸!”
“我也看见猛鬼众安富组的人了!”
“还有猛鬼众香山会!”
“.”
橘政宗呆滞的望着袭击源氏重工的那些人,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他当然认得这些人都是猛鬼众旗下的帮会成员,但是没有他的命令,这些人为什么会突然袭击源氏重工,谁组织的他们?
樱井小暮的身影出现在大屏幕中,橘政宗的瞳孔猛然放大,屏幕中的樱井小暮画着极致美艳的妆容,穿着和服中最隆重的“十二单”,郑重得像是御驾亲征的女王,在人群中显眼无比,以至于她出现在屏幕上的那一刻立刻就让人不得不注意到了她。
“这是猛鬼众的.龙马?!”
立刻有人认出来樱井小暮,樱井小暮是猛鬼众中最明面上的领导者,所以,有关她的的资料在蛇岐八家几乎人手一份,在风间琉璃和王将出现之前,蛇岐八家一度认为樱井小暮掌握着猛鬼众的最高权力。
橘政宗终于知道这些猛鬼众旗下的帮会分子会围攻源氏重工,是樱井小暮将他们聚集起来了,虽然猛鬼众最核心最隐秘的力量都掌握在橘政宗手中,其他人无法调用,但是想这些外围的帮会分子并不属于“核心”这一部分,橘政宗都是将这部分力量交给樱井小暮掌管的,然而这些力量在蛇歧八家眼中就已经是猛鬼众的精锐了。
然而,出现在监控着的猛鬼众高层并不只有樱井小暮,很快,就另一个带着面具、穿着和服的身影闯进了视野之中,这人发现了高处的监控,抬头望去,所有人都看清了这张面具的模样。
惨白的底色,眼眶中描着漆黑的眼线,嘴唇如鲜血般刺红,这张面具既邪恶又令人感觉到恶心,它是能剧中的公卿面具。
“王将!”风魔小太郎沉声说,“王将居然也出现了!我就说政宗先生绝对不是王将!现在他就在这里怎么操作分身?!”
监控中王将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公卿面具仿佛长在他脸上那样肆无忌惮地笑着,随后,他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对黑色木条样式的物品,那是一对梆子,这样的梆子在本殿中源稚生的座位旁边也有一个,那是路明非杀死王将分身的战利品!
梆子在王将的手中发出有规律的响声,尽管这声音和源稚生在三笠公园时听见的声音有所差异,但这差异并不大,所以无人在意。
紧接着,一道黑影从王将背后一跃而起,黑影全身覆盖着青黑色的鳞片,身下拖着长长的蛇尾,蛇形死侍!咔嚓一声,王将操作的蛇形死侍便将监控摄像头咬得粉碎!
画面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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