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左右,远在前沿指挥部的廖铭正站在观察窗口,静静看着眼前几公里外朦朦胧胧的仰光城。
临近清晨,海面和沿岸都升起了丝丝薄雾,只是因为大风迟迟没有形成规模,反倒有些被吹散的趋势。
从后半夜开始廖铭禹就守在了这里一直都没合过眼,思绪万千的他也在焦急等待着结果,直到手表指针落在五点刻度上。
看来今天的行动要失败了,风向的影响还是非常巨大的啊。
望着静悄悄的仰光城,廖铭禹心里无比的惆怅,他知道机会已然不多,之后再找时机就难上加难了。
根据这两天的天气预测,马上就要进入缅甸的雨季了,未来一段时间都可能会是雨水不断,这也非常影响光气这种吸入式毒气弹的使用。
一旦短时间无法解决仰光守军,那局势将再次陷入僵持,越往后拖情况只会越焦灼,毕竟还有几个月这场大战就要结束了,想要在战后立足于世界就得趁此之前捞足资本。
“第一、第二航空队已经启航了吗?”
“回钧座,按计划他们已经升空,满载弹药正朝仰光战场驶来,预计二十分钟到达。”参谋如实回答道。
“让他们取消行动吧,回机场待命。”廖铭禹摇了摇头深感无奈。
他转身披上了一件军大衣,准备交代几句然后回去补个瞌睡,毕竟战场走势也并非一直能如愿以偿。
砰!砰!砰……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炸响,沉闷的火炮声在这寂静的天际间回荡,顿时把指挥部里的众人都给吓了一跳。
廖铭禹瞬间眼神放光,一个箭步冲到观察窗前。
九二步兵炮不愧是号称“鬼炮”的炮兵武器,只闻其声不见其影,在这朦胧清晨更加应景。
情况有变,看来克虏伯那边还是坚持开炮了。
一连串开炮声虽然响彻天际,可拿着望远镜的廖铭禹看了半天,居然没有发现他们具体位置在哪里。
思维敏锐的他立刻反应过来,叫住了正要去发报的参谋并吩咐道:“等等,航空队任务照常进行,通知下去,所有部队按原定计划继续实施!”
“是!”
很快炮弹便落进了仰光城内,里面的小鬼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炮火吓够呛,顿时警报声大作,士兵纷纷拿起武器进入掩体。
炮声还未停息,一发接一发的炮弹不断射进城内,而躲进各种掩体里的日本兵并没有过多慌张,像这种时不时的炮击他们都习以为常了。
毒气弹的爆炸不太显着,就如同一颗炸开的手雷,并没有常规炮弹那样的威力。
原本以为这只是敌人的日常火力打击,但印象中那巨大的爆炸动静没有到来,反倒每个弹着点散发出了阵阵澹黄色的烟雾,可在这还有些昏暗的清晨并不明显。
澹澹的腐草味开始弥漫在四周,靠得最近的鬼子很快就感觉到一股难以名状的恶心感,胸口发闷伴着咳嗽,越发的感觉呼吸困难。
“咳咳…咳咳咳…”
“毒ガス弾です!”
“咳…啊咕…”
随着毒雾扩散,越来越多的日本兵出现了呼吸急促、恶心呕吐的症状,任凭他们躲在再坚固的掩体内,也无法阻挡无孔不入的毒气侵害。
虽然没有芥子气和塔崩那样恐怖的杀伤致死率,但处于光气弹中心范围内的人还是瘫倒了一片,转瞬间便失去了战斗力。
反应过来的小鬼子带着中毒者慌忙逃窜,可没过多久自己也被毒气影响,渐渐感到浑身瘫软无法呼吸,剧烈的咳嗽让人干呕不止。
炮弹仍然在不停落下,几乎涵盖了整个仰光城北部,随着风向慢慢朝南吹去,毒气范围也在进一步扩大。
这时小鬼子才想到了防毒面罩,但这保命的东西并不是标配,每个联队最多也就装备了一百多副,还要优先供给军官使用,普通士兵可就惨了。
惊慌的情绪就像病毒一样疯狂蔓延,日军指挥系统一片混乱,仅仅在这几分钟里部队就逐渐失去控制,数不清的士兵开始疯了似的逃窜躲避,压根不听长官的命令。
大多数人都在毒气弹的打击下失去了行动能力,虽没有直接死亡,可那难受的毒理反应却折磨着每个人的身心。
与此同时,距离仰光港口外一海里的日本海军舰船上也是一片嘈杂,刺耳的警报声拉响,水兵们急速赶到各自岗位待命。
“何があったですか?(发生了什么事情)”
足柄号巡洋舰指挥塔控制室内,舰长林川一古大左急切问到。
他高举着望远镜眺望着前方战场,远处火炮的声音清晰可闻,仰光城内疑似遭到炮击,可看样子却没有发现敌人开火的踪迹。
“舰长,这是中岛司令部发来的急电,华夏人使用了特种弹,各部队都已经出现了巨大损失,请求火力支援。”
“纳尼!?”林川一古双眼圆瞪,满脸的不可置信。
特种弹这种轻而易举就能造成大量人员伤亡的武器就连他们自己都不敢轻易使用,华夏人又是如何得到的?
“能否计算出敌人炮兵的位置?”林川一古沉思片刻,眼下可不是去想那些问题的时候。
“据守备军观察所提供的数据,敌人应该在仰光城东北1.5-2公里范围内,但具体位置不能确定。”副官立即回答道。
由于天没还没亮,侦察机无法即刻升空,只能根据陆上观察点的汇报判断敌人大概方位,不过对于他们这数艘巡洋舰上的几十门舰炮来讲已经足够了。
“马上联系妙高号与黑羽号,提供射击诸元,所有舰炮一齐朝目标范围开火!”
“嗨咦!”
林川一古的命令下达后,日军海兵们开始忙碌起来,各种喊话吆喝不断,甲板上全是士兵跑动的身影。
不消片刻,三艘重巡上的所有二连装203主炮缓缓抬高,炮口全都对准了岸上东北方向某处…
……
从开炮到现在只过了十二分钟,十八门九二步兵炮全力射击,总共发射了近三吨弹药,但仍然还有一些没打完。
连续不间断的装填射击让战士们感到汗流浃背疲倦万分,但都知道这次行动的重要性,所以他们也都咬牙坚持着。
克虏伯在亲自打了两轮炮后就到了旁边掐着表一直看时间,直到刚好过了十五分的刻度,他立即站起来挥动手里的令旗。
开炮时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想要在这个时候突然叫停,光用嘴的话那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会听到,只能事先指定好发射基数或者用令旗传递信号。
每个炮位后方都有一个观察手,在看到克虏伯手里的令旗后立刻上前,招呼正在装填的炮手停止射击。
“长官?”炮兵营长跑过来,不解的问道。
克虏伯却朝着众人大声喊道:“所有人集合,马上撤出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