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太一圣地圣女会和朝廷的绣衣走在一起。
除了李源,其他人也不禁有这样的疑问。
自古以来,东境和中州的关系虽说不上势如水火,也没爆发什么大冲突,大私底下小摩擦却是不断。
而江南乃是大夏的绣衣使,秋舒娅又是太一圣地圣女,这两人走在一起,不由让人遐想连连。
但这还不算什么。
当三圣地的诸多弟子,看到江南与秋舒娅背后的六人时,更是脸色惊骇。
在他们的认知里,柳依依六人应该是在第一次进入仙墓后,就横遭不测。
已经是死人了。
如今突然和他们一起出现在万年前,也太过惊悚了。
但如今这番场面,他们也不好立刻询问。
江南看着秋舒娅,低声道:“秋姑娘,那幕后之人可能就隐藏在你们圣地的人之中,小心一些。”
秋舒娅颔首,“我知道的。”
说罢,两人便走向各自的阵营。
“江兄,好久不见。”王淳允笑呵呵地走上来。
江南同他打了个招呼。
然后望向中州的阵营,许殊同,两名剑徒,王淳允,柯幽雪,余清……
几人都在,还有几个陌生面孔,应该是当初没有被许殊同拉入阵营,但同为中州出身的修者。
可是……少了两个人。
“王兄,言峰言礼兄弟俩呢?他们还没来?”
一边走,江南一边问道。
闻言,众人神色一变。
许殊同叹了口气:“江兄,先进来再说。”
江南心头一动,压下心中疑惑。跟着几人朝着尖塔内走去。
江南还没来时,这座突然拔地而起的尖塔,乃是诸位天骄联合修筑,自然也是各方势力共用。
而中州阵营,便是住在尖塔的第二层。
进到一间宽阔的房间,众人围绕着圆桌而坐。
江南打量起那几张陌生面孔,一共三人,皆是男子。
其中领头的年轻男子身穿墨色长袍,手持拂尘,闭目而坐,似在假寐。
坐下以后,江南开口问道:“许兄,言姓兄弟二人还未曾来这里吗?”
许殊同刚欲说话,那闭目的年轻男子缓缓睁开了眼,“这位兄台问话之前,难道不先自我介绍一番?”
此话一出,王淳允眉头微皱,朝江南低声道:“这人是中州御灵宗的首座弟子石余辛。”
江南了然点头。
御灵宗他是知晓的,位于中州,靠近西域,乃是中州境内一等一的大宗门。
只不过,这御灵宗虽在东境,却与西域诸寺关系密切,反而与中州各大势力之间平淡如水。
这也是当初许殊同没有找他们的原因。
不过因为现在情势特殊,所有的天骄们都按照区域被划分到了一起,师余辛自然和东境的人待在了一起。
只是有些貌合神离罢了。
他在此刻如此开口,乃是不满东境诸人等待了江南那么长的时间,出言讥讽。
听得他如此说话,许殊同眉头一皱。他看得出,石余辛不爽江南,借题发挥而已。
江南却是不恼,笑道:“确实是我心急了,我是江南,乃是大夏外指绣衣使。”
石余辛见江南说话如此圆滑,一时间也找不到更多说的,轻哼一声:“御灵宗,石余辛。”
江南不再理会他,继续看向许殊同。
“江兄,是这样的。药家兄弟那边……出了些问题。”许殊同眉头皱起,“这……还是让余青来说吧。”
少年余青点了点头,看向江南,“十天之前,我与幽雪师妹汇合,一同前往此地,途中遭人袭击。而那袭击之人,正是言峰言礼两兄弟。”
“我与幽雪师妹击退了他二人,此后便未曾再和他们见过。”
闻言,江南眉头皱起。
言峰言礼二人和余青可是早就认识的,甚至他们背后的宗门都有所渊源。
即便来到一万年前,言姓兄弟二人也没有理由袭击余青。
“他们可有什么异常?”江南问道。
余青挑了挑眉,喃喃道:“我们相遇之时,他们不曾说话,动作也略显僵硬,给人一种……傀儡之感。”
在他身旁,柯幽雪也是臻首轻点。这姑娘不喜欢说话,一般是余青跟众人在沟通。
江南点点头,“我明白了,实不相瞒。我与太一圣地圣女前来此地的途中,也遭遇了类似的事。”
随后,他将柳依依被人操控的事娓娓道来。
最后总结道:“所以,我怀疑言峰言礼兄弟二人,怕也是着了道。”
众人的脸色不禁变得阴沉起来。
如今大家的处境本来就不妙,暗中还有人图谋不轨,可谓是雪上加霜。
暂时搁置此事,接下来的时间里,江南和众人一一交换了一些情报。
原来,大日部落的众人也是从三圣地的人口中知晓了天外来客的传言。
经过一番打听和探查,大日部落的族长曾告诉过他们一条消息。
在烈阳道还要往东的方向,一个被称为天渊的禁区,曾有古老的传说,讲在其中有一盏不灭的明灯。
经过多方考证,他们判断这传说中的明灯,极有可能便是天外来客传言中的残破青灯。
于是大家决定前往天渊一探。
虽然不一定能成功,但这也许是回到一万年后唯一的方法了。
死马当活马医也总比埋了要好。
但就在众人做下这个决定以后,却出现了两种不同的声音。
有人提议迟则生变,容不得耽搁,应该立刻前往天渊;但有人又因为重要的同伴迟迟未到,要再等候一段时间。
西域和北海是前者,而中州和东境是后者。
因为中州阵营这边,江南还没到;而东境阵营那边便是因为太一圣地圣女还没有到。
这两人对于两个阵营来说都是不能割舍的。
至于南荒——这群蛮子甚至认为现在的生活也不错,不必急着回去。
于是第一次谈判不欢而散。
北海阵营一怒之下独自前往,西域的和尚们则是妥协了。
另外还有一点,石余辛三人是支持西域的提议,要立刻出发的。
所以因为江南的原因,没走成,如今自然不会对江南有什么好感。
“好了,江兄你长途跋涉,先休息一晚,明日众人集结,我们再商讨天渊之事。”
最后,许殊同如此说道。
“等一等。”
只有最开始和江南说过两句话的石余辛突然开口,“许兄,还请等一等。”
众人皆是看向他。
“许兄,这位江绣衣,我们可是足足等了他十日有余,若是就这样不声不响揭过去了,怕是也说不过去吧?”
石余辛看着江南,徐徐开口。
许殊同眉头一皱,就要发作,“石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南却摆了摆手,看向石余辛,“确实劳烦大家等我了,石兄有什么话,还请直说。”
“敞亮!”
石余辛轻声一笑,“我只是想看看,江兄是否有让我们等这么久的价值。”
“哦?”
江南装作不解,“石兄想要怎样看?”
“简单,久闻江绣衣江剑首战力无双,我倒是想见识一番。”石余辛如此说道。
“那便是要斗法了?”
江南眼睛一眯。
从他来到尖塔开始,这石余辛就一直针对于他,虽然碍于大局他不曾发作,但心中肯定是不舒服的。
突如今石余辛提出要斗法,正合他意。
“不错,江绣衣可敢一战?”石余辛说道。
“自无不可。”江南看了他一眼,便着楼下走去。
片刻后,方尖石塔之外。
两人相对而立。
王淳允压低声音道:“江兄,不可掉以轻心,御灵宗与西域关系密切,我怀疑其中有问题。”
江南轻轻点头,然后看着石余辛,“刀剑无眼,我们上天一战如何?”
石余辛点头,两人飞上高天。
此时,两人要斗法的消息,也传到了其他阵营的耳朵里面。
方尖石塔三层,一众僧侣盘膝而坐,其中为首的一个年轻和尚,听得外面的动静,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而东境这边,见中州有人内讧,也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李兄,你说这俩人谁会赢?”
怀光圣地的圣子饶有兴趣地看向李源,如此问道。
“不清楚。但可以肯定,这事儿看似中州内讧,但与西域那帮秃驴脱不了干系。”李源微微摇头,他的心思其实并不在这儿。
在秋舒娅告知他东境弟子中有黑手后,他心头便无法安宁。
这也无怪于他,毕竟无论谁知道身边有一个随时准备背刺队友的二五仔,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但东境其他人并不知晓,所以也有不少人跟着出去看热闹。
天穹之上,江南与石余辛踏空而立,罡风吹起两人的衣袍。
身还未动,但两股气息已经在两人身周蔓延开来。
“石兄,请。”江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目光冷冽。
石余辛脸色一凝,不再多说。
抬手,浓郁的灵气便朝着他汇聚而来。
刹那间,一道庞大的虚幻身影便在他面前凝聚。
那身影身着铠甲,头戴宝盔,生有三头六臂,手持各色宝兵,宛如神明!
御灵宗最大的特点,便是对灵气的操控入微,他们精通各种灵气化物,擅长以八分灵气,使出十二分的效果。
虚幻神兵一出现,便吸引了众人注意。
特别是不明真相的大日部落族人,皆是驻足观望,甚至有人感叹天神降临。
那虚幻神兵身周氤氲这海潮一般浓郁的灵气,随着身后主人的意念而动,六臂兵刃朝着江南攻杀而来!
一时间,罡风破碎,江南宛如狂暴海浪中的一叶扁舟,岌岌可危。
望着来袭的虚幻神兵,江南面色不改,双唇微张。
吐焰!
呼风!
烈火升腾,伴随着狂暴的风,一瞬间将天穹染成红色。
火焰席卷,与虚幻神兵撞在一起!
一声震耳欲聋的碰撞声过后,虚幻神兵与烈火尽皆消!
江南面色不变,方才的吐焰,他只是微微试探而已。
但反观对面的石余辛,却是有些狼狈,连连后退。
这一幕不禁让江南怀疑,石余辛到底是有什么自信挑衅与他。
要说他是一时冲动,江南是绝对不信的。
能坐到御灵宗大师兄的位置,不可能是那种莽夫。
他还有后手。
这是江南的判断。
此刻,虽然一击便落了下风,石余辛脸上却也没有丝毫慌乱。
更是让江南暗中警惕。
“江绣衣果然战力无双。”
石余辛如此说道,“那我便也不再藏拙了!”
说罢,他摊开手,一尊钵盂状的法器便从他袖袍中缓缓飞出,滴溜溜一转,便化作数丈大小!
那钵盂一出现,一股厚重的佛威便充斥在整个天空之中,仿佛要压塌天地。
佛门圣物!
这东西江南虽然没有见过,但确有些熟悉。
无他,这是道器的气息,和荡世钟一样。
此物一出,下方人群皆是哗然一片!
“这石余辛不是东境之人?怎么会有佛门宝物?”东境的一名弟子,喃喃自语道。
在他身旁,一位师兄模样的男子轻笑一声,“这还不好理解?御灵宗彻底偏向西域了呗,这哪儿是什么中州的内讧,这是西域放狗咬人啊!”
……
反正这钵盂一出来,大多数便理解了这场有些莫名其妙的斗法是怎么回事儿。
见了此物,江南心中也是恍然。
怪不得,怪不得这石余辛如此挑衅于他,原来压根儿不是什么等得太久。
而是西域佛门的意思。
渭水流域,江南坏了他们的好事,现在他们便借出钵盂道器,借石余辛之手,来打压江南!
此刻,那钵盂已经化作一方天盖般大小,朝着倒扣而来!
江南微微一笑:“石兄,这佛门道器,这便是你的依仗吗?”
“你是要借此道器,来镇压于我?”
恐怖的压迫力下,仿佛万座大山倾倒,遮天蔽日。
江南衣袍猎猎,似笑非笑:“可道器无双是真,但威能如何,也要看使用的人啊……”
话音落,原本胜券在握的石余辛心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只见一枚小钟从江南袖袍中飞出,迎风见长,转瞬间横亘半边天空!
道器!
又是一枚道器!
底下众人心头狂跳不止!
那一瞬间,古拙的青铜巨钟与钵盂撞在一起!
宛如天地初开时的碰撞,灵气翻涌,狂风乱舞,天地变色!
石余辛口吐鲜血,倒飞而出!
而那恐怖的钵盂,也化作正常大小,随他而去。
原本,到此就结束了。
但江南手一捞,硬生生将失去控制的钵盂扯住,收进手中!
众人无不色变!
这江南败了石余辛还不够,还要收了这佛门的钵盂道器!
他们的目光,不由望向尖塔三层。
露出幸灾乐祸之色。
这群西域秃驴,整日算计来算计去,终有一天是算计到了自个儿脑门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