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凑到一起,互相寒暄了几句。
之前朝堂上,屠睢一直没有参与进古寻和李斯的交流中,因为计划里他就不需要开口。
不过现在,他就不能继续沉默了。
身为领兵主将,很多事李斯都可以不弄清楚,他不行。
三人刚哈拉了两句有的没的,嬴政也出现了。
换下了庄重的王服,卸下了象征地位的冕旒,穿上自己最喜爱的纯白轻衫,嬴政不紧不慢的在上手首位坐了下来,同时抬手虚按,示意古寻等人也落座。
又是一番还礼,三人各自坐好。
嬴政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李斯开口。
他安排这场会谈,就是让即将接任相位的李斯,领兵的主将,和对百越最为了解的古寻三方进行战前交流。
至于他嘛,安静旁听就够了。
听完了,他自会做出自己的判断。
李斯早就知道自己要做的事,也不担心僭越不僭越的问题,率先开口说道,“关于海上船队的事,现在国师大人可以详细说说了吧?”
“当然可以!”古寻一点头,然后斟酌了一下,问道,“首先,你得告诉我,你打算利用海运达成怎样的效果?”
“这话怎么说?”李斯疑惑道。
“就是说,你……应该说帝国,是打算运输成建制的主力大军,作为一路兵力,和其他几路大军一起进行围攻,还是说只运人数有限的奇兵,在特殊的时刻发挥致命的奇效?”
“哦……”李斯微微颔首,恍然大悟。
这他就明白了,出奇制胜,还是堂皇正道的区别嘛。
李斯的视线随之转向屠睢,这个问题,显然还是这位三军主将更有发言权。
“国尉大人,国师的问题,你怎么看?”
“啊……”屠睢应了一声,不过注意力显然没放过来,因为从古寻话说出口,他就已经在考虑这个问题了。
想了一会儿后,屠睢摸了摸自己略显粗糙的大脸盘子,反问古寻道,“敢问国师大人,这两种方案,哪种的成功率更高?”
屠睢对海运没什么概念,但是身为一个武将,他至少清楚这种类似借道潜入敌军大后方的计划,普遍具有风险。
“成功率的话……如果只算运输环节,那肯定是人越少成功率越高。”古寻回答道,“事实上,我的那支船队如果用来运送士兵,哪怕尽可能的挤,最多也就运个三五千人。”
“这个数目,也只能用作一支关键时刻起效的奇兵。”
“如果要运输数万人的大军,我建议你们尽快联系公输仇造船。”
屠睢直接无视了古寻最后一句话,需不需要造船得等他问清楚情况,暂时不着急,“照国师的意思,还是以派遣奇兵过去的方式比较好吗?”
百越是一块面积堪比昔年半个楚国的庞大区域,对它的侵占也不是一场两场战争就能解决的,倘若真的打算采取海船运兵的行动,自然也不会只进行一次两次。
古寻点了点头,承认了屠睢的说法,“差不多吧。”
“论起兵力,帝国方面绝对可以碾压百越诸国。”
“我想你们对那里至少有最起码的了解,应该知道整个百越,主要由四个最大的部落,或者说国家组成,分别是闽越国,南越国,西瓯国,以及骆越国。”
李斯和屠睢齐齐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嗯……”古寻见此笑了笑,继续说道,“以我对百越的了解,闽越国的实力最弱,天泽拼尽全力最多也就能拉起来一支两万人左右的军队。”
“南越,西瓯,骆越都比闽越强上不少,但是加起来最多也就凑出来十万人。”
“归根到底,百越之地的人口数量属于硬伤。”
百越之地总人口连一百万都没有,凑出来这十万军队,已经是比秦国还秦国的严重穷兵黩武行为了。
屠睢脸色一缓,轻声感慨道,“倒是比老夫预料的要少得多。”
古寻侧目瞥了他一眼,当即提醒道,“也许兵力听上去很少,但是屠将军,相信我,他们的战斗力绝对远超你的想象。”
穷山恶水出刁民,而这个时代,岭南的环境几乎可以说是恶贯满盈,越人的生活条件连北边的狼族都不如,能活下来的都不是善茬。
屠睢对这句提醒并不以为意,区区蛮夷,也就靠着地利优势了,能有多难对付?
他轻蔑一笑,自信的回应道,“呵,帝国的精锐,不会畏惧任何敌人!”
十年血战,一统天下,帝国的军队普遍养出了一股天下无二,唯我独尊的气魄。
不过战争这种事,需要考虑的因素总是很多的……
古寻见他这副表现,也不就这话题多说。
人家是出了名的少壮派,你跟他说要小心岭南的蛮夷,对方战斗力几乎爆表了,等于指着和尚骂秃子,徒惹对方不快。
古寻咧嘴笑了笑,将扯远的话题拉回之前,接着说道,“对于绕后的部队来说,哪怕只有一两千人,只要足够精锐,只要时机把握的到位,也足以产生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了。”
“反过来,如果要运输一支数万人的大军过去稳扎稳打的攻掠土地,后续肯定还要通过海船运输后勤物资,运输压力有些太大。”
“而海运是有风险的,尽管有稳定的路线来将风险降至一个极低的水平,它依然还是有的。”
“意外随时都能发生,一旦发生并导致后勤补给断裂,会产生怎样的后果,屠将军应该很清楚……”
屠睢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后果如何,他当然清楚。
照这么看来,派遣大军肯定是不合适的了。
不过……屠睢虽然性格强硬到有些刚愎自用的程度,但是脑子还是很清醒的,两个方案,一种存在问题,并不代表另一种就尽善尽美了。
“那么请问国师,如果采取奇兵方案,又存在哪些风险,或者是缺陷,问题之类的?”
古寻露出一个很遗憾的笑容。
可惜了,这家伙看着虎头虎脑的,竟然没有直接忽视掉另一个方案。
自己又得多费不少嘴皮子。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