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有点不敢相信:“真的吗?可我听说公主有些任性,那可是在宫中众星捧月般的人,怎么可能给萧爷道歉?这事怕是难说了……”
萧岁岁未听到旁人的谈话,却看到了一只精致好看的小茶杯被自己打碎在地,有些愧疚地低下头:“路泽爷爷,对不起。”
“你叫我什么?”
萧路泽板着脸,看起来凶极了。
三两句话,便暴露了自己的武将出身。
萧岁岁连忙摆手,吓地退后了好几步:“那,那岁岁不叫了!”
萧路泽有些困惑:“你很怕臣?”
萧岁岁哪敢说自己害怕:“不害怕,真的不害怕!岁岁只是觉得打坏了你的杯子,你一定会很难过的。”
“杯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萧路泽叹了口气,看似已经消了气,惋惜的目光却始终落在地上的杯子上。
想来,他也是有万分不舍的。
终究是陪了他半辈子的东西,哪能说不在乎就不在乎了呢?
萧岁岁蹲下身,伸手想要拼好破碎的茶盏,却被萧路泽拦了下来,反是宽慰她:“算啦,既然已经坏了,那就不要再执着于这些东西了,这瓷片摔碎以后可锋利得很,你这般去碰,准是要伤了手的……”
萧路泽的话还未说完,便眼看着那地上的瓷片一点点泛起了黑。
确切的说,是被瓷片边上逐渐变黑的茶水所染黑的。
小侍卫眼神了得,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异样,急匆匆地抱着佩剑跑了过来:“萧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路泽目光沉重地摇了摇头,哀伤的自怨自艾道:“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恐怕……是谁嫌我这个老头子碍事,不讨人喜欢,想让我也早些上路吧。”
“路泽爷爷,你不许这么说。”
萧岁岁有些不高兴的为萧路泽打抱不平,“不管多讨厌一个人,想要害他都是不对的!还有还有,路泽爷爷明明就是很好的人,还要分给岁岁莲花酥吃,才不碍事,如果所有人都不喜欢路泽爷爷,我也会喜欢你的。”
萧路泽心中的阴霾顿时一扫而光,只因一抹明艳的笑容:“真是个有趣的丫头,你那个沉闷的父皇,究竟是怎么能养出你这么有趣的女儿的?真叫人好奇。”
他这心情顿时就好了许多,细致的去吩咐小侍卫:“乌驹,你好好查查此事,看看究竟是谁想为我下毒。”
乌驹便是那小侍卫的名字了。
“是!”
乌驹意气风发的接过了这项重任,一路小跑着领命离开:“既然是萧爷您交给我的任务,那我一定为萧爷办得妥妥当当!”
小宫女们默默地清扫庭柱,只当是什么都未发生过。
萧路泽把萧岁岁抱到腿上坐好,慈祥的说:“爷爷分你莲花酥吃,你不要把今天茶里有毒的事告诉别人,好不好?”
萧岁岁信誓旦旦的担保说:“路泽爷爷放心,我最擅长替别人保守秘密了!”
萧路泽满意地点了头,递给了萧岁岁一块莲花酥吃。
那莲花酥还不小,萧岁岁要用两只手一起捧着才行。
萧岁岁吃着甜香的莲花酥,看着满池盛放的荷花,还是有些可惜那只被摔碎的杯子,感叹说:
“要是那只杯子没有被我碰碎就好了,我看到杯上的话了,真的画得很好看,一定特别特别贵!如果我会画画,应该就能再给路泽爷爷画一只一模一样的,真的好可惜……我什么都不会做。”
萧路泽捡回一条命,便是再贵重的杯子,此时也只剩下了释然的轻松:“区区一只杯子而已,不必太过在意,要不是你碰碎了那只杯子,现在倒在地上的,可就是臣了啊。那杯子再珍贵,总归是抵不过人命贵重的。”
忽然听有人唤了一声“四叔”。
萧岁岁好奇的顺着声音望过去,那一声听起来谦逊有礼的四叔,竟然是从萧青枫口中说出来的。
萧岁岁有些讶异:“是爹爹呀。”
父女两个都有点好奇对方怎么会在这儿,但还是萧路泽先问道:“陛下今日怎么得空来了?”
从萧路泽无需起身行礼这一点,便能看出他的确身份不俗。
萧青枫对身后侍从使了道眼色,那侍卫便从身后取出了一只木匣,在萧路泽的身前打开。
是与那只摔碎的杯子有些近似的杯子,只不过质地要更为古朴。
萧路泽倏然有些糊涂:“这是……”
萧青枫叹道:
“四叔大抵是忘了,昨夜你来朕的殿内喝酒,偏偏要用上这套你珍藏半生的茶具,朕如何也劝不住,也只好是答应了。方才宫人收拾宫中,才发现您把这只杯子漏下了,还带走了那套宫人为您准备的仿制杯具。”
竟是萧路泽弄错了!
也就是说他不仅逃过一劫,而且并未损失那只自己最为珍视的杯子!
萧岁岁为萧路泽高兴道:“真好呀,我没有弄坏路泽爷爷喜欢的东西,路泽爷爷也不用为了弄坏的杯子难过了!”
萧岁岁笑吟吟地跳出了萧路泽的怀里,一高兴就抓了整整一大把的鱼食,全部都洒进了池塘里。
萧路泽若有所思的看着萧青枫:
“陛下能养出这般特别的女儿,想来是已经放下过去那些事了吧?放下也好,总是拘泥于过去,是无法做好一心为百姓着想的天子的,先帝临终之前,可嘱咐臣,一定要劝您早日走出来,别再为了旧事所困了。”
萧青枫看着趴在栏杆上喂鱼的小团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似乎的确有很长时间没有回想起以前的事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朕也已经记不清楚了。”
似乎,是萧岁岁忽然黏人地抱住他的腿喊爹爹的那一天吧。
萧路泽感慨不已:“臣已经见过几位殿下了,可唯独公主,臣觉得最像您。”
“怎么可能?”
萧青枫有些脸红羞愤,看着那个不安分地在扶栏上蹬脚的小团子,萧青枫怎么想都想不通——他和萧岁岁这丫头到底是哪里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