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枫蓦然冷哼一声:“她想在哪休息,与朕有什么关系?既然她想留在东宫,那便让她一直留在东宫,朕自有事要忙!”
萧如玉亦是负手转过身,与萧青枫的反应相似至极:“本殿最讨厌的便是哄孩子这种麻烦事,七公主夜里想要休息在哪,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苏公公默默汗颜,道:“老奴照顾小殿下一夜也无妨,奴才刚入宫那时,宫中人少,奴才做的便是乳母的活,学了不少东西,想来是不会苛待了小殿下。”
这话还没说完,苏公公就隐隐察觉到了两道冰冷的视线在他身上打转。
嘴上说着嫌弃的父子二人,却是不约而同地走到了萧岁岁的身前。
萧如玉捧出与萧遥星一同雕制的机关玩具,一一摆到了床前:“这些是给你的,但还未完全完工,你若是走了,便不能带走,需得等下次,可你若回去了,至少也要养上几日的身体,不知要何时才来,本殿又觉得此物碍事,没准儿何时便会把她丢了去,到时可就没有了。”
萧青枫则接过了苏公公怀中的黑白两只垂耳兔,坦然捧在了怀中:“你若想留在东宫,朕不拦你,只是这两只兔子的食碗与窝皆还留在栖龙殿内,你若留下,朕便先带走这两只兔子,等你养好了,再回去探望它们。”
这父子,不是一般的腹黑。
萧岁岁迟疑地左瞧瞧右瞧瞧,不知是该选较为有趣的机关兔子,还是该选更为可爱的垂耳兔才好。
“算啦,爹爹,我们回去休息吧。”
萧岁岁抓住了萧青枫的衣袖,选择了和萧青枫回到栖龙殿。
萧青枫抱起萧岁岁,只留给萧如玉一个嚣张的笑意,薄怒之下,萧如玉低声嗔了句:“幼稚。”
哪想萧岁岁爬上了萧青枫的肩膀,一本正经的说:“皇兄,岁岁晚上可能会很吵,你要好好休息呀,岁岁不想打扰你休息。”
萧青枫本还得意于萧岁岁选了自己这个爹,可萧岁岁的话让他越听越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合着打扰自己休息就舍得了?
“你这丫头……”
萧青枫刚要说教置两句气,便发现萧岁岁已经偎在他怀里睡了过去,一时又舍不得与之计较,连脚步都放轻了三分。
萧岁岁身体虚弱这事,在当夜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安贵妃听闻此事时,一旁为安贵妃揉肩的粉衣宫女还在窃喜:“娘娘,如今可是好了,若那七公主真殁了,这宫中便无人再可与您争宠了,到时您与皇后还有什么区别?当真是天大的好事。”
闻言,安贵妃捻了捻掌中的簪子。
她也以为自己该心中窃喜,可萧岁岁那小丫头不知是有什么本事,竟让她也觉得那丫头怪是可爱的。
此时听闻萧岁岁卧病,安贵妃心里也跟着急切。
思虑再三,安贵妃吩咐道:“你去把本宫珍藏的燕窝那些个东西挑些好的,给七公主送去。这丫头也真是让人忧心,好好的怎就病了?”
“主儿,您当真要把这些都送给七公主?“
萧遥星宫中的宫人也是如此问道。
宫人替萧遥星不平:“陛下本就对您不重视,这些年来您也只攒下了这些东西,何不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又何必送给那七公主呢?陛下对您的态度如今的确是有所好转,可万一过段日子陛下就把您忘了,您可上哪寻这些好东西去?”
“皇妹所需要的东西,我都要让她得到,便是我的性命,也可赠予皇妹。”
萧遥星的眼中流露出一缕阴暗的光,他是出生于阴暗角落的人,萧岁岁却与他不同,才会于此时成了他的光芒。
可萧遥星脸色阴郁,心口绞疼,他的皇妹是最高一处山峰上的皎洁明月,他却是从地缝中偶然瞥见月光的稚鼠……
冷宫中,女子凄厉的哀嚎声刚刚停下,时不时传来几声病吟。
攥着药瓶的丫鬟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也不大上心思,只是潦草地把药粉倒了上去:“娘娘,您就忍忍罢,若是扰了冷宫外的守卫,您与我都是要吃苦的。奴婢也挨了那百来个板子,知晓着苦痛的滋味儿。”
“混账东西!”
赵瑟妃咬着被泪水打湿的绣帕,怒不可遏的斥道:“本宫将那压箱底的东西都给了你,你便换来这种药来唬本宫?你自己交代,是不是将陛下赐的药瞒着本宫藏了起来,想偷着自己用!”
“娘娘,您怎么就是不清醒呢?您这鞭刑就是陛下亲赐,又怎会赏药来?”
丫鬟忍受赵瑟妃的疯魔脾气已久,只因跟错了主子,今日差点连命都折了进去,她自也不满:“您又不是不知咱冷宫的人是何待遇,便是今日这药,还是奴婢苦苦求了许久才用您的金簪换来的。”
冷宫中人在宫中最是遭人轻视,寻常市井间不过卖上一两个铜板的药粉,她们需得用沉甸甸的金簪才能还来,这还是跪着求了许久的结果。
颜面都撘了进去,赵瑟妃不仅不领好意,还怀疑她藏有私心,这丫鬟心寒透了:“倒不是奴婢说您,您被陛下下旨禁足在冷宫中,奴婢也不过是念着昔日的主仆情分,才与您一同住在冷宫,若是奴婢真有了背主的心思,想投奔她人也并非没有可能。您怎能说这般让人寒心的话?照您这般说,倒成了奴婢的不是了。”
赵瑟妃虚弱得话都说不出来,丫鬟担忧赵瑟妃时日无多,望夜心生感慨:“要怪奴婢,也是怪奴婢当初跟错了主子,若是奴婢当初好好侍奉公主殿下,在公主殿下那得个好,没准奴婢现在也是前程似锦,成了公主面前的红人,荣华富贵享不尽。”
又是萧岁岁!
赵瑟妃一口气险些咽了下去,可一想起萧岁岁,赵瑟妃便再难压抑心中憎恨:“那丫头还能有几天的福气可享?呵,取本宫的纸笔来,只要本宫一日还活着,就定不会让她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