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累的,王学新第二天整整睡了一个上午,直到中午日上三竿时才起床。
侦察连的战士就没那么轻松,虽说他们凌晨四点左右才睡,但仅仅只给他们休息了四小时,八点又把他们从床上叫起来训练。
不过王学新认为这艰苦是有必要的。
这样训练或许会影响战士们的身体健康,但战场上其实更需要的是意志,尤其是特种部队。
否则,稍有强度的任务或是要求他们长时间战斗就把他们的意志摧毁,还能称“侦察兵”岂不是笑话?
因此,王学新有些庆幸自己不是侦察连的一员而只是挂名教官,否则这会儿就不能偷懒了。
整理好内务再花了点时间打理下自己,王学新就摸着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往食堂走……这会儿已过了中午的饭点,要再吃不上饭就只能等晚餐了。
炊事班班长叫阎一平,五十好几的老班长了,战士们都称他老阎。
老阎其它都好,就是火爆脾气谁都敢骂,谁要是碗里没吃干净或是掉了几粒饭,准要给他念叼上半个小时。
如果是普通战士,这会儿才去食堂肯定得被他训上一通:“都什么时候了,才记得吃饭?你就回头好好想想下次吃饭是什么点吧!”
但王学新一来,老阎就笑呵呵的端上一碗地瓜粥外加一块烙饼,完了后还端了一小碗粉条里头还搁着一块肉,说:“王连长,这是昨晚剩下的,我这谁都没给,就给你留着了!”
“老阎!”王学新将正要离开的阎一平叫住:“昨晚好像没见您吃肉啊?”
阎一平“嘿”了一声:“这肉是给你们这些打鬼子的英雄吃的,咱们这伙头军凑什么热闹啊?”
“这不行!”王学新把碗往老阎面前一推:“功劳也有炊事班的一份,这碗归您了!”
阎一平笑了笑,回道:“王连长,你这就别难为我这老头子啦!团长交待过,这些肉全得打仗的人分,其它人谁都不准沾!咱可不敢违反命令。何况,今儿个我要吃下这块肉,往后这面子上就挂不住啊!”
王学新无奈的笑了笑只得作罢。
这时代就是这样。
这并不是说穷,当然也有穷的原因,因为穷所以猪肉变稀罕了。
更重要的还是军民都有很高的自觉性,确切的说是八路军中形成一种争相吃苦、互相礼让的美德和氛围。
这要是换成顽军的部队,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正在王学新啃着饼子喝着粥的时候,通讯员小陈找上来了。
“王连长!”小陈气喘吁吁的报告道:“团长命令,马上到总部开会!”
王学新这还没饱呢,匆匆忙忙的喝了口粥,看了看没吃完的食物,为难的瞄了瞄老阎。
老阎笑着挥了挥手:“没事,任务要紧,我给你留着!”
王学新正要走却又被老阎给拦住了,他多拿了张饼子塞到王学新手里,交待道:“留着路上吃,现在总部远了,可不能啥都不带!”
王学新赶忙道谢。
老阎这关心让他有种在家的错觉。
所以离开时王学新暗暗叹了口气鼻头忍不住阵阵发酸,不知道现代的家人是否还安好。
不知他们是否会因为自己的离开而伤心。
他们要是能知道自己只是来到这个世界,那该有多好……
这次一起去总部开会的还有孙铭。
这让孙铭有些意外,因为按理说总部一级的会议不应该让他这个外人参加,毕竟这有可能泄露总部的位置,此外还有会议内容。
为此孙铭收到通知时还问了李云龙一声:“李团长,孙某只怕不方便参加这个会议吧!”
李云龙把头一扬,说:“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首长说了,这回开的就是战斗总结会议,侦察连炸机场立了一功,孙副官又是侦察连的教官,你不去还有谁能去啊?”
说着二话不说就把马匹的缰绳交到孙铭手里。
孙铭迟疑了下,然后就跨上战马随几个人一同前往。
其实,在此之前总部就讨论过是否要让孙铭参加会议的问题。
参谋长认为出于保密原则最好不要让孙铭参加,毕竟此时晋绥军与八路军的关系还不太明朗。
但首长却认为应该让孙铭参加。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首长说:“我们现在已经在用孙铭以及他率领的一千多人,甚至还立下了大功,那就不应该怀疑而应该一视同仁嘛!如果我们在这时候搞特殊化,那岂不是把他们当外人,明摆着告诉他们在八路军再怎么立功都是徒劳,那还怎么做思想工作啊?”
顿了下,首长又补充道:“更何况,晋绥军已被迫进入山区打游击,他们要想求生存,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与我军合作。阎老西不傻,他知道该怎么做!”
参谋长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晋绥军这一回明显是被顽军摆了一道导致防线被鬼子突破。
这也证明了顽军和鬼子都靠不住。
当然,军队之间“靠不靠得住”都是小问题。
协议的签订就是用来撕毁的,不讲信用这东西在战场上叫“兵不厌诈”,都是稀松平常的小事。
重点在于,往后晋绥军要想生存,就只能学习八路军的游击战术甚至是反斜面战术。
再加上此时中条山又岌岌可危,中条山一旦失守,晋绥军与顽军的联系就大部被切断。
到时,晋绥军只能依靠八路军才能共同生存。
有句话叫“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这句话就是战场军队之间的真实写照。
阎老西也许不讲信用,但他看得懂利益。
在这情况下,就算孙铭把八路军总部的位置报告给阎老西,阎老西也不会傻到透露给鬼子。
想到这,参谋长就点了点头:“首长说得对,这次会议应该让孙铭参加!”
总部的这个决定看起来似乎只是小事一件,首长和参谋长前后只不过交谈几分钟就决定了。
但在孙铭这个当事人眼里却是大事。
八路军指挥官这种大度已经超乎他能想像的范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