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尔培路。
特务处上海站站长郑卫龙焦躁的走来走去。
突然,房门被推开。
阮至渊面色沉痛的冲进来。
“怎么样?”郑卫龙立刻问,不过,看到阮至渊的沉痛表情,他心中先凉了半截。
“弟兄们都殉国了。”阮至渊双目含泪。
“啊!”郑卫龙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又失败了!”
他恨恨的一拳砸在桌面上。
“行动成功了,杨福元当场死亡,只可惜,弟兄们——”
“什么?”郑卫龙瞪大眼睛,眼眸中闪烁着兴奋和惊喜。
“弟兄们奋不顾身,杀了杨福元,但是,他们一个都没有逃出来,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小鬼子包围,为了不被鬼子抓住,崔晓光等人自杀殉国了。”说着,阮至渊嚎啕大哭。
“是我,是我害了弟兄们,他们为了掩护我,全部殉国了!”他用力捶打自己的胸膛,“他们都是党国的好男儿啊!”
……
虹口区。
上海特高课刑讯室。
三本次郎阴鸷的眼眸盯着被俘虏的枪手。
枪手被绑在一根很粗的木梁棍上面,上衣被脱掉,整个上身被皮鞭抽的血肉模糊。
枪手耷拉着脑袋,闭着眼睛。
“招了没?”
“没有,一言不发。”荒木播磨扔下手中的皮鞭,喘着粗气说道。
三本次郎点点头,来到刑讯室隔壁的一间房,荒木播磨紧紧跟上。
……
“说说吧。”
“有五名枪手,三人被帝国士兵击毙,一人开枪自杀,这个人想要逃跑,被打伤后俘获。”荒木播磨说道。
“开枪自杀?”
“是的,那个枪手中了枪,无法逃离,果断开枪自杀。”
“果断?”
“是的,我勘察过现场,这个枪手没有要逃离的踪迹,原地开枪自杀。”
三本次郎微微点头,陷入沉思。
“还有一个情况,被帝国士兵击毙的三人中,有一人是故意起身,任凭帝国士兵击杀自己的。”
……
“死士!”三本次郎绿豆大的眼眸散发精光,“这些人是抱着必死的意志来行刺的。”
“我也认为是如此。”荒木播磨点点头,“只是很奇怪,为何最后这名被俘获的枪手没有自杀,这个人准备逃走的时候,并没有中枪,他完全有时间自杀的,他是转身逃走的时候才被击中。”
“是啊,五名枪手,应该都是死士,为什么最后这个没有自杀。”三本次郎喃喃自语。
“会不会看到同伴纷纷死亡,这个人害怕了?”荒木播磨说出自己的见解。
“可能性不大。”三本次郎摇摇头,“这个人被捕后一直沉默,遭受酷刑也不开口说话,这不是怕死的人,更像是……”
三本次郎想到了一个词语:
心如死灰!
这个被俘获的枪手一言不发,无论怎么用刑都不开口回答问题,不像是硬扛着不开口,更像是心如死灰。
……
他看着荒木播磨,“这个人被抓住之前,有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
“我明白了!”荒木播磨思忖片刻,点点头,“我这就去查!”
半小时后,荒木播磨回来了。
“查到了。”荒木播磨面露兴奋之色,“这个人一开始并没有逃离的打算,似是同样心存死志,他喊了一句话。”
“什么话?”
“‘阮助理,我们来拦住,你先撤!’。”
“那个阮助理,抓住没有?”
“没有,逃走了,根据调查,此人应该躲在路边的茶摊。我们查到,这个人在刺杀发生前表现异常。”
“异常?”
“此人腿脚发抖,似乎是心中害怕,在枪声响起后,此人第一个逃离。”
荒木播磨闻言,露出思索之色,很快,他的脸上浮现一抹戏虐之色,他的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画面:
五名枪手,一个指挥官,六个人应该都是死士。
最后这一名枪手勇敢的站出来,想要掩护指挥官撤退。
但是,却发现指挥官早已经逃脱,这件事给这名枪手带来重大的心理打击,他这才决意逃离的。
三本次郎知道自己找到攻破这个被俘获的枪手的心理防线的办法了。
……
“自我介绍一下,三本次郎,上海特高课课长。”三本次郎脸上带着笑容,看着身上血肉模糊,鞭痕累累的枪手。
枪手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三本次郎,随后又闭上眼睛,“你们不要再问了,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啪啪啪!
三本次郎抚掌,“你是一位真正的勇士!我很佩服你,只可惜,你们的长官是一个临阵脱逃的懦夫。”
三本次郎注意到,闻听此言,这个闭着眼睛的枪手的眼皮动了动,拳头攥得紧紧的。
他一摆手。
荒木播磨拿起烧的通红的烙铁,贴在枪手的脸颊边。
烙铁散发出滚滚热浪。
枪手下意识的将脑袋用力扭向一边。
“你是一个勇士,我相信,即便是烙铁真的烙下去,你也能够承受得住。”三本次郎语气温和,“不过,值得吗?”
“明明是说好了一起去死的,你的长官却欺骗了你,他逃跑了。”
“我真替你不值得,枉你还想着掩护他撤离,却没想到那是一个懦夫,他欺骗了你,欺骗了另外四个人,骗你们去死。”
“你现在心中一定很痛苦吧。”三本次郎一摆手,烙铁烙在了木梁棍上,发出滋滋滋的声响。
……
枪手拳头攥紧,整个人绷紧。
“你现在心中既痛恨又无法理解,说好的一起赴死,为何你的长官却逃跑了?”
“我来告诉你吧,你的长官本身便没有考虑过真的和你们一起去死,他只是利用你们,他哄骗你们发动死亡袭击。”
“杨福元死了,你们也死了,你的长官呢?他就可以高高兴兴的向上面报喜,他用你们的命,来给自己升官发财。”三本次郎摇摇头,“可怜啊,你却还在坚持,受尽酷刑也不开口。”
三本次郎一摆手,又一块烧的通红的烙铁放在了枪手的肩膀边。
“我对你是否开口,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你杀了杨福元,我很生气,现在我的兴趣在于折磨你。”三本次郎冷冷说道,“我只是没想到有人会这么愚蠢。”
说着,三本次郎使了个眼色,荒木播磨手中的烙铁稍稍触碰到枪手的肩膀。
枪手发出一声惨叫,身体扭动。
荒木播磨一把揪住对方的头发,不过,手中的烙铁却是移开,没有重重按下去。
“你好好想想,你在这里遭受折磨,你的逃跑长官现在却在摆酒庆祝,他是庆祝你们杀死了杨福元吗?”
“不,他更高兴的是你们都死了!”
“真是又愚蠢又可怜的家伙啊。”
说着,三本次郎阴冷说道,“言尽于此,继续用刑。”
荒木播磨狞笑着,拎着烙铁靠近脸颊。
……
蓦然。
“我说,我说!”枪手近乎疯狂的喊道,“你要保证,让我亲手杀了阮至渊!”
阮至渊!
三本次郎听到这个名字,大喜,“可以,抓住阮至渊,我可以把这个人交给你。”
“你的身份,你的长官,所有你知道的。”荒木播磨立刻追问。
“翟猛,力行社特务处上海站行动大队四组组员,行动大队队长郑利君,四组组长叫崔晓光,就是今天开枪自杀的那个。”
翟猛沉默了,他停顿一下。
荒木播磨刚要开口,三本次郎摇摇头。
“今天的行动是由上海站站长助理阮至渊亲自指挥的。”翟猛继续说道。
说道阮至渊的名字,翟猛咬牙切齿。
“郑利君在哪里?阮至渊在哪里?”
“郑利君在哪里我不知道,组员是不知道队长的行踪的。”翟猛摇摇头,牵扯了肩膀的伤口,他痛的直咧嘴,“阮至渊,我知道他有一个相好的在金神父路。”
“为什么你会知道阮至渊的行踪?”
“阮至渊贪财好色,喜欢玩女人,我听组长提起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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