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砰砰!”
四周突然变得一片安静,心跳的声音显得异常清晰。
但是,我的身前身后,却寂静无比,他们都没有心跳,周慕儿、良博都死了?
我咬紧牙关,硬着头皮,缓缓将头微偏,用眼角的余光向身后扫去。
一个披头散发,全身紫黑色的皮肤上长满了一块块的黄绿尸斑,肌肉干瘪,皮包着骨,肋骨的轮廓清晰可见。
诡异的是,她像动物一样四肢着地,只是用一只手抵着我的后腰,模仿着周慕儿说话,瞳孔泛着微微的红光。
我不敢看得太清楚,只听见脚下响起轻微的滴答声,这个声音应该是女人嘴里流下的口水。
修长尖利的指甲抵着我不断向前,慢慢的靠近良博。
“嘿嘿嘿!”
良博对着我痴痴的笑着,离得近了,才看清,他手里不断缠绕的黑色丝线,是一堆女人的头发,发丝上沾满了黄绿色的脓水,依稀可见零星的头皮,被夹杂在缕缕细长的头发间。
随着良博的拉扯,他身后的水潭动荡得更厉害了,发出哗哗水声。
不对,不像是水声,定睛一看,水潭里缓缓探出一双双修长的女人手掌,可能因为长期浸泡在水里,皮肤溃烂脱落,露出霉黑色的骨段。
远远一眼晃去,白花花一片,如一潭荷花。
修长的女人手,有节奏的拍打着手掌,连续拍打几下后,两手做出一个开花的姿势,静止大约两三秒,然后再接着拍打,发出哗哗的掌声。
“嘿嘿嘿!”良博发出尖利的笑声,手里拖着连接着水潭的长发,向我走来。
水潭中间水花翻滚,发出“咕噜”声响,似有什么东西将要被拖出。
我顿时头皮发麻,拼命运转着金石玉微功法,但不知为何,身体内的气机像是被卡住,只有很少一点功力在我体内流转,微弱的改善着我的视觉和听觉。
“妈的!妖孽!去死!”我一声大吼,抽出匕首,迅速回身,对着身后的怪物脖子刺去。
怪物以为我没有发现她不是周慕儿,所以面对匕首,只能张大长满尖牙的嘴,发出刺耳的嘶吼。
“咔嚓!”匕首的刀尖一顿,插入了脊柱和大脑相接的缝隙,我用手用力将她的头向后一推,匕首侧锋一划,腥臭的紫黑尸水溅满一身,尖啸声戛然而止。
“啊!”我一声痛呼,背后传来剧烈的刺痛感,耳边有着几口冰凉的风,侧头一看,一张惨白打着腮红的大脸,对着我冷笑,似良博,却又不似。
“铛~铛~铛~”
正当我准备反击时,整个墓道响彻起钟声,音量很大,震得人站立不稳。
“唐天!唐天!”周慕儿急切的呼喊声,由远及近飘来。
我晃了晃沉重的头,只见周慕儿举着一根不知哪里捡来的木棍,正准备对着我砸来。
“你干嘛!”我连忙说道。
“醒了!唐天他醒过来了!”周慕儿对着前方喊道,声音在墓道里回荡。
我顺着周慕儿的目光望去,只见良博正垫着脚,双手抱着一条悬挂在佛殿山门处的木鱼,晃荡着撞向一旁的石磬上,发出“铛铛”的声响。
“快回来!”周遭的变化太大,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能先应付当下。
在过去古代,佛殿的建造有一定的规制和讲究。平时旅游注意观察的话,会发现一些名寺庙的入口处都摆有四大天王。摆放四大天王的入口便叫山门,是进入佛殿的第一道门。
山门处会悬挂一条木头做的鱼,一旁悬挂一块石头磨制的磬,木鱼一般会涂上红漆,时间久了,漆面开裂,颜色也会变得斑驳起来,恰似鱼鳞。一旁的石磬,经过雨水长年的淋洗,长满青苔。
所以古人常讲,无事莫上山门扰,红鱼青磬自相报。红鱼便是涂红漆的木鱼,青磬是遍布青苔的石磬。
我深呼吸着,墓道里潮湿霉臭的空气呛得人想咳嗽,良博敲的不是寻常寺庙的红鱼青磬,而是墓里面的,鬼知道会弄出点什么?
“刚刚你像入魔了似的,笔直的立在墓道上,一动不动,喊也喊不醒,我们悟善社解决这种问题,都是拿个铜铃在耳边晃,没办法,手里没有正好山门那挂着个大的,就用了用,效果果然不错!”良博压低声音,笑着说道。
只不过笑容看起来有点牵强。
“你们刚才没有听见什么声音?”我问道。
“没有啊!一直在摇晃你!”周慕儿耸肩道。
我看了一眼前面漆黑的水潭,依旧无风自动,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良博,你刚刚是怎么过水潭的?”
“什么水潭?”良博一脸惊讶的反问道。
“啊!你说那个啊!”良博手指向水潭,“看着像个水潭,实际上不是,是一块冻得挺厚的冰,不过下面是不是水还真不好说,寒气升腾,你站这望过去,是有点像水波。”
我没有立刻搭话,眉头微皱,难道我刚刚是在幻境?但直觉告诉我,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莫须有的,肯定与头子有关系。
“嘎吱!”
佛殿沉重的石门,突然缓缓打开,冒起滚滚尘烟,与墓道的青石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
“哐当!”
“哐当!”
石门的缝隙中闪烁着幽蓝的光,最先从门缝中探出来的,是两面阴阳锣,由两只瘦得皮包骨,头上长着独角的小鬼拧着,手里握着一根发白的人腿骨,敲打着铜锣,开着道,一步一步,迈下大理石台阶。
紧跟在后面的,是十架点燃着柏树枝清道的青铜板车,燃烧的柏树枝与生人世界的火光不同,幽蓝色的火焰不断跳动,映射着推车干尸的烂脸,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响,不知是干燥的柏树枝炸响,还是干尸脸上爬出的死蛆掉落到火里被烤焦的声音。
两侧青铜板车围起来的中间空地,大约有二十个提着白纸灯笼的女子,黑发后披,在地上拖行,女子的脸上没有血肉,只剩森白的骷髅,眼洞漆黑,额骨染上血红,可能是人血已经凝固太久,有些乌黑,在白纸灯笼的映衬下,乌、白、红三色在白骨脸上交织,配上僵硬的步子,令人心寒。
跟在打灯笼女人身后的队伍,是一群大约二十人的队伍,全是年轻小伙,打着赤膊,露出矫健的肌肉,双臂左右平举,挂着燃烧绿色火焰的油灯,低着头,一副虔诚模样,似乎在寻求赎罪,绿色的火光照亮小伙们结实的后背,使得身上黄绿的尸斑,像极了孔雀羽毛上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幽绿。
“哐哐哐!”
“哐哐哐!”
脚下的青石板传来阵阵震感,一声声铁链砸击地面的声响,回荡在整个墓道里,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