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气清,星光浪漫,夏夜的晚风拂过杨柳,汴京静谧而安心。
白马街,朱府。
因为北境使团暂住的原因,妖狩司的小屋暂时回之不去,一番思索后宋植决定来此借宿一宿。
之所以没有选择客栈,是因为今晚终于完成了任务,解锁了第二种神赋—风尘玄冰,明日自己或将登台,必须先找个地方熟悉一下这个赋。
而客栈厢房狭小,远不如朱府来的宽敞隐秘,因此宋植盘算后才深夜拜访。
守夜的侍从已经进府通报了,宋植便站在府门外,深夜的白马街冷冷清清,只有断断续续的蝉鸣声传来,空无一人。
吱呀、
不多时,大门再次推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宋植转身望去微微一愣,从门框迈出的居然是朱吾世,他亲自出来了。
纵使在自己府上,朱吾世仍穿着一袭黑衣,衣裳单薄古旧,除腰间一条玉带外别无华贵的饰物,却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雍容。
朱吾世迈出一只脚后停下,只是用手抵住门框淡淡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宋植摸了摸耳朵,深夜突然造访确实有些叨扰,但他觉得朱吾世应该不会介意的,毕竟朱府这么大,分一间厢房还是不在话下。
“我...”宋植讪笑道:
“妖狩司暂时不能住,所以我就来问问,侯爷这儿能暂住一晚么,就一晚。”
“呵...”朱吾世轻笑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一番宋植,今晚月色皎洁,衬托着眼前这张白皙的面容愈发动人,只是发梢之间沾惹上了枯枝败叶,不知是从何处而来。
“进来吧。”
朱吾世斜睨而去,示意门口的这位守夜侍从退下,接着便转身向里走去,宋植微微一笑,小跑两步跟了上去,随着朱吾世跨入了门楣。
从鲤池边走过,朱吾世不经意的问道:“对于今日之战,你如何看待”
宋植沉吟片刻,回答道:“人妖有别,比起妖物来说,人的赋反而更难对付,不可掉以轻心。”
朱吾世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明日之战比今日只会更难应付,你若登场,莫要大意。”
宋植略显诧异,笑道:“侯爷这是在担心我么?”
“本侯是担心你对上那二人时,假意留手。”
在朱吾世的带领下,宋植被领到了后院的一间偏房,也是之前曾住过的那间。
“若有事,来书房寻我。”
留下一句话后,朱吾世便离开了厢房,向堂厅的方向走去,而宋植则是先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等了约莫两刻钟,宋植悄悄的打开了房门,朱府从简,本就没有请许多侍从,此时夜深人静,掌灯的下人们也都各自歇息,因此大院里静悄悄的。
宋植趁着夜色,摸到了前院里,来到了鲤鱼池边,前院不甚大,但已经称得上宽敞,重要的是没有人打扰自己。
宋植轻吐一口气,来到了池边的藤椅上坐下,左右打量了一番后,将衣襟给微微扯下了些许。
透过朦胧的月光,宋植发现自己胸膛处的美人画卷上,女子手中原先那根滚烫的红色琴弦边,另一根琴弦也泛起了蓝色的冷冽光芒。
而女子的衣袖飘带,同样漾起水蓝之色,如碧波浮动,和裙边的金红相称,一股灵韵呼之欲出。
“蓝色...”
宋植收回目光,他此刻不禁有些怀疑,若是再集到其他的色彩,这美人画卷会不会活过来。
收回目光,宋植决定先熟悉一下危霆云的神赋风尘玄冰,毕竟一种神赋已经是可遇不可求,两种神赋带来的自然是更多的可能。
在看了首日的几场大战后,对宋植的冲击还是不小,无论是谢染战死擂台的残酷,还是江雅臻幻术的难测,都让宋植感到人与人之间的战斗,远非与妖物的搏杀来的那么简单。
尤其是宴殊今天展现的实力,即便是自己也不敢说就一定能赢,所以宋植才赶紧撮合了危霆云和辕靖公主,正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
宋植伸出一只手悬在半空,纤细的五指如波浪般摆动,一股肉眼可见的寒雾从指尖散发,化为点点冰晶飞舞,接着宋植犹豫片刻,将手慢慢伸入池水中。
咔!
只一瞬间,整个池塘上结出一层厚厚的冰壳,宋植眼瞳微缩赶紧将手抽出,这寒冰未免也太过霸道。
“不好。”
宋植想起池塘里还有名贵的锦鲤,赶忙将另一只手插入冰中,太上神焱散发开来,冰面顿时消融而散,只是水温不免热了起来,鲤鱼们跳跃个不停。
“还是得熟悉一下...”宋植正呢喃着,背后突然响起了大门打开之声,于是急忙回头看去。
此刻已经子时四刻,竟然还有人这个时候回府,宋植回头望去,发现进来之人竟是身材佝偻,同样橘发金眸的朱家二少,朱洪辰。
上次来这儿留宿之时二人见过面,宋植认得这位朱吾世幼弟,虽然朱吾世不甚提起,但在妖狩司的时候,听刘正义闲聊说过这位朱家幼子的过往。
他不是抱病在身么,怎么大半夜的还往外跑?
朱洪辰见到宋植后显然也是一愣,宋植则是抖了抖肩,将衣襟给提起,防止被窥探到胸口的美人画卷,而这个举动则是让朱洪辰暗暗吞了口唾沫。
“你...”朱洪辰开口,但却不知该说什么。
“妖狩司被征用,在下留宿贵府一晚。”宋植主动开口回答道,见朱洪辰的目光看向那些跃动的鲤鱼,于是继续说道:
“在下方才惊扰了鱼儿,还请小王爷不要怪罪。”
朱洪辰原地咳嗽两声,接着躬着腰走入了府内,摆了摆手说道:“无妨。”
接着朱洪辰四下看了看,问道:“我那兄长呢?”
“侯爷在书房。”宋植客气的回应道,不知为何,此时再次见到朱洪辰,居然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这是怎么回事。
朱洪辰微微颔首,盯着池中鱼儿看了片刻,却没有要走的意思,过了半晌后他才侧目望向宋植,似笑非笑道:
“宋大人,我现在终于搞明白,为什么我的兄长会与你结缘了。”
“...”宋植挑了挑眉,缓缓从藤椅上起身,抬袖抱拳道:
“小王爷误会了,在下与侯爷只是缘友之交。”
“呵,是么…”朱洪辰冷不丁的笑了声,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宋植后再次笑了笑,便抬脚向里屋走去。
看着朱洪辰的背影,宋植垂下双臂,眼神也逐渐变化起来,自己的第六感一直非常准,朱吾世的这个弟弟,一定与自己有什么联系才对。
可是....
宋植回首望了眼慢慢阖上的大门,留了个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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