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牛大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钟小仙问,“你怎么了?”
牛大富道:“有个问题,想问你一下。”
“想问就问,吞吞吐吐,婆婆妈妈,不是你的风格呀?”
牛大富鼓足勇气,问:“你们琅琊阁的房中术,真的一绝?”
钟小仙笑了笑,“是啊!”
牛大富喜从天上来,若真如她所说,那他婚后的生活,岂不美哉?虽然说,两人算是有了婚约,但钟小仙极有分寸,两人之间始终没有逾越雷池一步。
“没想到,我这么幸运!”
钟小仙淡淡道:“我没学。”
牛大富的心情,不怎么美丽了,他叹了口气,哎,我就说,好事儿怎么同时落在我头上呢!
钟小仙又道,“不过,我可以学。”
牛大富又喜:“真的?”
钟小仙道:“但是,房中术传男不传女!”
牛大富信心满满,“那我学!”
钟小仙摇了摇头,“你学不来。”
“为什么?我在某些方面,天赋很高的!”
“失传了。”
牛大富无语,敢情这小妮子耍自己玩呢!
“其实,琅琊阁根本没有房中术!”
短短几句后,牛大富的心情如坐过山车一般,忽上忽下,那种悲喜交加的感觉,别提有多酸爽。
“我骗你的!”
牛大富没了兴趣,“哪一句?”
钟小仙嘻嘻一笑,“我们琅琊阁没有房中术,但有阴阳双修法门,这不是普通武学,而是一种仙道,不过,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
牛大富道:“小仙,你说话大喘气,有意思吗?”
钟小仙道,“有意思!你不是说过喜欢我,要跟我成亲吗?不过,你得先过了我爹娘那一关,我们琅琊阁选人,向来以貌取人,你这模样,我怕是过不了你未来丈母娘那一关啊!你若真想娶我,得先减掉五十斤,然后我带你回琅琊阁,否则,只怕我们琅琊阁的狗,都不让你进门!”
牛大富道:“不带这么埋汰人的。”
“那你想不想娶我?”
“想!”
“先减肥!”
牛大富一想到她刚才的话,心中发誓,无论如何,也要把体重降下来,于是举起手,信誓旦旦道:“我牛大富发誓,若不减去四十斤,这辈子娶不到你!”
钟小仙拉着他的手,靠在他肩膀上,“呆瓜,逗你玩的。”
牛大富:“那到底有没有房中术?”
……
范小刀和李红绡走在长街之上,他看得出来,今夜的酒席,李红绡兴致不高,于是道:“红绡,你若不喜欢这种场合,以后不带你出来便是!”
李红绡却道:“没有不喜欢,只是还不太习惯。以前都是一个人惯了,忽然一群人,叽叽喳喳,闹闹腾腾,还不太适应。这些东西,就跟种菜园子、做女红一个道理,既然选择放弃江湖生活,那就得有一技之长。”
范小刀笑吟吟望着李红,看得她俏脸微红,“你看什么?”
范小刀想了想,认真道:“我还是觉得,拿刀的李红绡,才是最美的李红绡!要不,咱也别在六扇门当差了,干脆咱俩浪迹江湖,你重拾老本行,当个杀手,我跟你配合,用不了多久,咱们名气就传遍江湖,想想也有趣!”
李红绡道:“好呀,最好是当个惩恶扬善、劫富济贫的雌雄大盗!”
范小刀哈哈大笑。
“其实,这个人世间,哪里有那么多真正的恶人?有些时候,做一些恶事,也是因为三个字,不得已。比如,在皇宫之中,我杀的那些禁军,还有恶鬼兵,他们也是被人控制,失去了心智,算不算真正的恶人?以前,我追随义父的脚步,加入六扇门,因为相对于惩恶扬善,我更相信法律和秩序。可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却看到了有些人却凌驾和超越了法治,虽然不多,造成的破坏性却极大,所以,现在我更相信赵行的那一套说辞。”
李红绡问,“怎么说?”
“路见不平,一剑平之!我不推崇暴力,但有些时候,暴力却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选择。以前,我总觉得,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世界是不对的,所以加入六扇门,正是为弱者伸冤,为百姓鸣不平,可是,这么做真的很累。有时候在想,等与你成亲,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山林,或回青州老家,置办套宅子,买上几百亩地,当一个安乐的富家翁,也是不错的选择!”
李红绡道:“其实,与喜欢的人在一起,不管在哪里,都一样。”
范小刀拉着她的手,笑道:“那好,等我解了体内寒毒,就跟你成亲!”
李红绡问,“需要我做什么?”
范小刀伸手捏了她的脸一下,“做好你的红绡便是!”
远处传来嘈杂声。
一道熟悉的身影,行迹匆忙,从二人身边穿过。
李红绡的身体,恰好挡了对方前进的道路,那人娇斥一声,“闪开!”
一掌劈了过来,掌心风声雷动,范小刀有所感应,一手将李红绡拉过来,另一手一托,一拳轰出,将那人震出去三四丈远,登时将那黑衣人的头发震散,她爬起身,看了一眼二人,“是你?”
李红绡望着来人,“师妹?”
此人正是李轶。
此刻的她,全然没有了先前的潇洒,满脸的灰尘,头发披肩,身上似乎受了不轻的伤势,模样十分狼狈。
当初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狼狈。
李轶恶狠狠看了范小刀一眼,眼见追兵将至,她也没有纠缠,几个起落,又消失在夜色之中。
圣典之夜,李觉非被杀死。
春风夜雨楼的好日子,也走到了尽头。
他们被定成了谋逆,在京城中的各个据点,都遭到了朝廷的清洗。名下归属的产业,该查地查,该封地封,夜雨楼的人,也都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锦衣卫、登闻司还有东厂,三大特务机关,联合行动,杀了将近两百余人,对于夜雨楼的余孽,也开出的高价的悬赏。
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少楼主李轶,还有她手底下的十二剑。
范小刀如今掌管江湖司,今日谈话时,诸葛贤余就同意交代过,要妥善处理好夜雨楼善后工作。
风雨欲来,大厦将倾,树倒猢狲散。
夜雨楼算是个松散的江湖组织,尤其是这两年来兼并和收购的中小门派,足足有二百多家,若是强力清洗,只会波及更多的无辜人员,所以,朝廷定下的基调是追缴余孽,解散组织,梳理门派,让江湖重回正轨。
只是,下午才交待了,今夜就碰到了李轶?
一队人马追了过去,“别让她平跑了!”
看那些人的着装打扮,应该是东厂的番子。李红绡道:“我去看看。”
范小刀道:“有什么可看的。”
李红绡道:“终究是同门一场。”
范小刀提醒道:“别忘了,当初是她一心想要取你性命!夜雨楼败落,这已是注定的事实。再说,以李轶的身手,那些人想要捉住她,也并非容易之事,夜雨楼没了,她一个女子,在江湖上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只要不再惹事,离开京城,天大地大,还没她的藏身之地?”
李红绡沉默。
范小刀也是心中思绪不止。
夜雨楼清缴黑风寨,杀了范小刀几十个兄弟,这可是不共戴天之仇。
可是随着李觉非身死,夜雨楼覆灭,这种仇恨,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当然,他对李轶也没有任何的同情,她能落到今日这地步,只能送她四个字,咎由自取。想到刚来京城时,两人初见,甚至还有过一段若即若离的情缘,范小刀不由一声叹息。
造化弄人。
不多时,又有一队人马经过,带队的是独孤剑和钟一刀,他们就没有先前东厂的人那么急促,看到范小刀,还停下来跟他打招呼,“范捕头!最近怎么也不见你回登闻司了?”
范小刀拱了拱手,“刚接手江湖司,那边有些忙。等腾出空来,找你们喝酒。对了,你们在追查什么事?”
独孤剑道:“看来你是真不知情啊?”
范小刀奇问:“发生了什么事?”
钟一刀道:“夜雨楼的少楼主李轶,夜闯皇宫,盗取了重宝,惹来陛下震怒,现在命东厂和登闻司,全力破案呢!”
皇宫盗宝?
“什么重宝?”
钟一刀道:“天绝丹和长生诀!”
天绝丹?
这不正是能长生丹的原丹吗?
当初,在地宫之内,宋金刚跟皇帝讨要天绝丹,来接触自己亲儿子的毒,却被皇帝一口回绝,可见他对这份天绝丹看得多么重要,没想到,皇宫守卫森严,李轶竟能潜入皇宫盗宝,还全身而退!
这个李轶,真能搞事啊!
“夜雨楼完了,她偷天绝丹作甚?”
钟一刀道:“可能是报复吧,不过,也有其他可能。”
“那长生诀呢?”
钟一刀摇了摇头,“高阳王身死之后,有人在他身上发现了长生诀,据说里面除了丹法之外,还有一种修行的法门,可以使人短时间内修为大增,配合天绝丹,更有望一窥天道,白日飞升,陛下得了此宝,甚是重视,没想到却被这妖女夺走。”
范小刀道:“原来如此。我看东厂火急火燎,你们却悠然淡定,有些奇怪。”
钟一刀笑道:“这件事东厂是主办,登闻司是协查,立了功是他们的,打板子也是他们的。陆公公前几日的表现,令陛下十分不满,现在还不赶紧表现一下?好了,不多说了,我们得办正事儿了,回头登闻司等你!”
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李红绡道:“我应该知道她会藏在哪里。”
“嗯?”
李红绡道:“夜雨楼在京城有十八处据点,但这些都是明面上的,除此之外,还有三处暗桩,以防万一,我之前在京城出过任务,所以知道这些。你若想帮她,我可以带路。”
范小刀道:“为何要帮她?夜了,随我回去睡觉!”
拉着手,头也不回的向家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