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潮……云潮……”
秦夫人叫得情真意切,这一介书生的温管家如何能受得了这般折磨,这些大大小小的伤口似是划在她的身上一般。
秦夫人替温云潮揭开了伤口上的绷带,吓了一跳道:“哎呀!都化脓了!这些狗仗人势的下人,没有给你用最好的金疮药吗?”
秦夫人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将事先藏在身上的金疮药取出来给他涂抹上。
温云潮一边忍住痛,一边道:“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能给我上点药包扎一下已经是好的了,谈什么最好的金疮药!夫人……这种时候,你不该来的!”
秦夫人重新替温云潮包扎了伤口,一个趾高气扬的庄主夫人,平时脾气暴躁而蛮横,实在看不出能为一个下人变得如此温柔仔细。
秦夫人看着温云潮脸上的伤口,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心疼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我不该如此贪心,让你去偷那半面罗刹的!”
此刻,一个躲在暗处的人影震了震,此人正是那夜枕风,他此刻使用了一道隐身符,让自己隐藏在囚牢的一角,悄无声息,只等这场大戏上演。
原来夜枕风白天出手揽住了黎世锋的剑,救了管家温云潮一命,他看到秦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对温云潮的关心,于是便联想到了那日在绿萝庵内的暗道,有些事情终于被串联了起来。
他开始大胆猜测,那绿萝庵通往白玉山庄的暗道,其实就是为温管家留的,他怀疑秦夫人私下和管家有染。
经过他的暗中打听,那秦夫人和黎庄主的关系确实并不如外表看的那般和睦,二人年轻时候经常因为一些小事而大吵大闹,直到秦夫人搬出了白玉山庄,去了绿萝庵,二人之间的关系才消停了一些。
于是夜枕风在心中大胆推测,或许秦夫人真正喜欢的人并不是黎庄主,她喜欢的人应该是儒雅的温管家。
加上黎世锋花心,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秦夫人不断和他吵架,最后便心灰意冷和温管家勾搭上了。
之后,为了方便他们偷情,秦夫人又借助四小姐黎兰玉冤魂索命的谣言,索性搬到了绿萝庵去,如此一来她与温管家就可以夜夜笙歌。
倘若他的猜测没有错,那么秦夫人一定会想办法前来探望温云潮,如此一来,便可从温云潮口中得知究竟是谁盗走了半面罗刹。
果不其然,如夜枕风心中所料的一般,那秦夫人当真忍不住跑来探望温云潮。
此刻那人人畏惧的母老虎,在心爱之人面前倒变成了一只乖巧的绵羊。
听到二人的谈话,夜枕风这才明白,原来指使温云潮盗走半面罗刹的人竟然不是黎世锋,而是眼前这位秦夫人。
看来黎世锋这次是做了冤大头!自己成天在外面沾花惹草,却不知道自己的夫人既然背着自己和管家偷情,真是天大的笑话。
难怪叫绿萝庵,黎世锋的这顶绿帽子可真是戴得天下人皆知了。
温云潮道:“我按照夫人的安排,将那半面罗刹偷偷藏在了红棕烈火马内,可不知道为何无痕公子会说那是假的半面罗刹,那明明就是真的半面罗刹啊!夫人,究竟这是怎么一回事?”
秦夫人双眼一眯,透射出一股寒光道:“我怀疑那无痕公子早就和老爷串通了,那红棕烈火马内找到的明明就是真的半面罗刹,可他们偏偏就要说是假的。无非是想欺骗那些江湖众人,然后将真的占为己有,《生魂引》如此至宝,试问天下武林谁人不想得到!”
没错,不仅是武林人士想要得到这至宝,就连她这位武将之女也想得到。
温云潮长叹一声道:“难怪老爷要致我于死地了,只有杀了我,才能堵住悠悠众口,我这次是吃了哑巴亏了!”
秦夫人道:“云潮,你放心,这白玉山庄迟早会是咱们的,只要小心度过这次危机,一切都可以结束了!等我们除掉黎世锋,你我也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了!”
温云潮摇了摇头,长叹道:“夫人……老爷何等厉害的人物,要想除掉他谈何容易?你我努力了这么多年,一切都是白费,这《生魂引》只怕夫人与之无缘,我的命也怕也难保。不过夫人你放心,我是不会把你供出来的,大不了我咬定是老爷指使我这么做的,拉他一起去地狱,到时候这白玉山庄就是你们母子的了!”
秦夫人听到这儿,只觉揪心地痛。
与此同时,隐身了的夜枕风只见牢房的另一端,有一道黑影正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
他瞪目一惊,竟然是那戴着铁面具的听澜。
眼前的这名神秘护卫,眼眸深沉似海,似乎并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简单。
夜枕风皱眉心想,眼前这个叫听澜的护卫,在其中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听澜微微侧头,紧贴着牢房冰冷的墙壁,听着里面二人的谈话。
秦夫人和温云潮说到深情之处,竟然并未察觉有人潜进来偷听。
只听得秦夫人哀怨地长叹一声道:“云潮啊,你……莫要怪青城那孩子,他不知道你才是他的生生父亲,以为你只是一个可以丢弃的棋子,所以才会……”
听到这儿听澜只觉脑袋嗡的一下,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身为秦夫人的护卫,自然知道她私下和管家有染的事,可他万万没想到那白玉山庄的大少爷,竟然会是管家的儿子。
夜枕风观察着听澜的反应,那听澜脸上虽然戴着铁面具,可是他慢慢握紧的拳头却让他看出了一些端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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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枕风听到关键处,也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继续看向秦夫人和温云潮。
温云潮眼睛微红,含泪道:“夫人,我不怪他,他是我的儿子,将来白玉山庄的主人,为了青城的将来,我这个做爹的就算牺牲了也不算什么……”
秦夫人听到这儿,不由唉声抽泣起来:“云潮,不到万不得已,你莫要做傻事啊,我……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夫人要如何救我?”温云潮透过铁栏看向秦夫人。
秦夫人咬牙道:“大不了我让我娘家哥哥来!他可是当朝太尉……”“可若是让天下人知道你与我通奸,就算是你娘家哥哥也是保不住我们的!夫人……何必为了救我一个下人,而弄得天下人皆知呢?只要你们母子好好的活着就好,到时候记得帮我照顾好水若。”
秦夫人摇了摇头,伸手握住温云潮温暖的大手,动情地道:“自我嫁入白玉山庄的第一天,我就后悔了!云潮……云潮……我喜欢的人是你啊!是你啊!”
当年白玉山庄为了笼络将军府的人,彼此选择联姻,可当秦夫人嫁入白玉山庄的第一天,她便后悔了。
即便身为大将军的女儿,她的婚姻依旧无法自己做主。从小她就恃宠而骄,听说父亲给她找了一个一表人才的夫君。
新婚当晚,黎世锋似是很高兴,毕竟能够和将军府如此大的靠山攀上亲,他打心眼里开心。
年轻的管家温云潮相伴左右,将醉醺醺的黎世锋掺入房中。
秦夫人听到夫君醉着被送了进来,可是高头大马的黎世锋乃是习武之人,温云潮一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如何能搀扶得住。
加上他喝醉了闹事,十分不安分,一个趔趄,眼看着就要摔倒。
那秦夫人身为武将之女,并不拘小节,急忙上前,想要帮忙搀扶住站不稳的黎世锋
待她和温云潮合力搀扶住了醉酒的黎世锋,那盖在头上的红盖头却悄然滑落在地。
她与温云潮四目相对之际,二人均是愣住了。
良久,才发现不合礼数。温云潮急忙将头垂下去,不敢去看她:“夫人--”
一声夫人,打破了秦夫人的美梦,她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黎世锋,然后问那温云潮:“你……是何人?”
温云潮急忙道:“我是白玉山庄的管家,我叫温云潮。”
“温云潮……”秦夫人又在心中默念了几遍他的名字。
等她将黎世锋搀扶到了床上,转身回头之时,那温云潮已经走出了门外。
他转身将洞房的门轻轻合上,抬头的一瞬再次与秦夫人四目相望。
这一望,似乎彼此都看进了心里去,即便两人什么都没说,可都知道对方喜欢上了自己。
温云潮掩上了房门,秦夫人的目光落到了搁在桌上的红盖头,那描龙绣凤的红盖头早已被温云潮仔细叠好,方方正正的摆放着。
秦夫人的内心咯噔了一下,只是那么一眼,她遍认定了那是自己喜欢的人。
真是可笑,她活了那么多年,从未遇见过何为爱情,以为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嫁之人便是人生归属,无关爱与不爱,总能顺遂到白头。
可却偏偏在她大婚当日,遇到了那个命定之人,真是冤家啊!
那个文质彬彬的男人,是她喜欢之人,可是却不是她要嫁之人,谁又能够料到,走遍天涯海角都寻不到的一生所爱,会是白玉山庄的一个小小管家?
婚后的秦夫人,仿佛恋爱了,只不过那个人并非自己的丈夫,而是一个小小的管家,他与温云潮眉来眼去,暗中压制着对彼此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