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钰特来请见贵店主人独孤林秀。”诸葛钰一字一句道:“还是说,贵店只认傅夫人?”
“什么独孤小姐,什么傅夫人,本店一概不知道。”伙计一副赶人的架势,“您要是不买糕饼,就别在这添乱,走走走!”
诸葛钰似是早有预料,大剌剌地坐在了门旁的座椅上,“无妨,我可以等。”
伙计面色不虞,“不是,本店是小本买卖,您别在这耽误做生意啊。”
“一年上千两银子入账,也算是小本买卖?”诸葛钰人坐得板正,话却说得夹枪带棒,“纵是在京城之中,也只有酥芳斋能做到。”
伙计干笑一声,“您莫不是在说笑,本店一年怎么可能有上千两银子入账……”
“是不是说笑,一看账本便知。”诸葛钰微微一笑,“既然贵店主人不愿相见,那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您要做什么?”伙计满脸戒备之色,就见诸葛钰从怀中拿出令牌,展于他面前,“查案所需,要借贵店账本一用。”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啊……”伙计忿然挡在诸葛钰身前,不待多说什么,就听身后传来了另一道声音,“把账本给诸葛大人。”
闻声诸葛钰的目光越过伙计,落在了款步而来的独孤林秀身上,“独孤小姐,多谢。”
“诸葛大人,傅聪南咬死不和离,你便是拿到了账本,也没什么用。”独孤林秀神色郁郁,“更何况,我手中的账本只是其中极小一部分……”
她没有说下去,诸葛钰定定地看着她,“倘若无用,独孤小姐为何听完了傅聪南的话,便来取这账本了?”
独孤林秀沉默了许久,直到伙计拿来账本,交到了诸葛钰手中,她才道:“诸葛大人,走好不送。”
诸葛钰收下账本,向独孤林秀行了一礼,便离开了糕饼铺。
然而他走出不过两条街,就被独孤明拦在了僻静处,“诸葛大人,我姐愿意把账本交给你,但我不愿意。”
“难怪适才没有见到独孤将军。”诸葛钰略一沉吟,“独孤将军,你可知这账本里记录的是什么账?”
“不知道。”独孤明神情凌厉了几分,“但我知道,那是我姐保命的筹码。”
“保命的筹码?”诸葛钰重复了一遍,勾唇道:“独孤将军未免有些小瞧令姐了。”
“什么意思?”独孤明面沉如水,诸葛钰面上笑容更盛,“也未免小瞧我了。”
他话音未落,一道身影便已落在了他面前,挡住了独孤明的视线,“诸葛大人的意思是——这账本,独孤小将军你要不回去。”
“世子夫人。”独孤明看着从天而降的方紫岚,眼中多了一抹杀意,“若我非要不可,你待如何?”
“独孤小将军,你这是要与我动手?”方紫岚饶有兴致地笑了笑,“你可想清楚了,诸葛大人在此为证,若是我有什么闪失,独孤家如何向汨罗忠正王府交代,又如何向陛下交代?”
独孤明双拳紧握,方紫岚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届时,独孤家的罪过,就远不止这小小账本里的记录了。”
“世子夫人,你究竟要做什么?”独孤明近乎咬牙切齿,方紫岚敛了笑,认真道:“独孤小将军,你只要保证自己不被卷进去便好。旁的事,我来做。”
“旁的事?”独孤明显然不相信方紫岚的话,她却浑不在意,直接道:“譬如与谢先生谈交易,用这账本换令姐的平安。”
方紫岚走了出去,与上官敏一道去见了王伶媛,又与楚彬和萧璇儿交谈了一番,总算是彻底搞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欧阳宗瑞提出诬陷欧阳梓柔的法子后,向欧阳夫人保证了会把她好端端地带回欧阳家,欧阳夫人这才默许他动用了卫氏的关系,收买京郊大营的兵士做了伪证,之后的事情也确实如他保证的那样发展了。
京兆尹府虽然扣押了欧阳梓柔,但并未处置,然而变故出现在卫昴整治京郊大营之后,所有做过伪证的兵士,一夕之间全都不见了。
欧阳宗瑞一面害怕卫昴将他作假之事曝于人前,另一面又试图扳倒欧阳梓柔顺理成章接管兵工坊,可无论是卫昴还是欧阳梓柔,只要其中一方开口,他免不了要身败名裂,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让他们永远不能开口。
杀卫昴的能耐和胆量,欧阳宗瑞哪个都没有,故而他的杀心自然就落在了被困狱中手无寸铁的欧阳梓柔身上。
然而就在欧阳宗瑞与手下之人谋划时,不巧被欧阳俊成的夫人王伶媛听了去,他灵机一动将其擒住,逼迫欧阳俊成放弃争抢家主之位。
欧阳俊成有所犹豫,欧阳宗瑞怕他向欧阳家主告状,也怕欧阳夫人察觉,便令人将王伶媛送出京城藏起来,谁知他们出城没多远,就遇上了赶来京城的上官敏和皇甫鑫。
上官敏一见自家姐姐遭人挟持,二话不说就和皇甫鑫把人救了下来,这才没有酿成悲剧。
但欧阳梓柔就没这么幸运了,据附近村庄的人说,一伙凶神恶煞的大汉扔了一浑身是血的人在乱葬岗,无人敢去看。
只有乔念那姑娘,因隆严寺寂然僧人一事备受孤立,独自住在村外乱葬岗边,见掉落的人仍有气,她便义无反顾地下去救人。
乔念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人带上来,发现是位重伤的姑娘后,便想起了方紫岚。除了方紫岚,她不知道还有谁会伸出援手。
于是乔念拎着柴刀,凭一腔孤勇,背着人走到了京城,这才有了城门口的那一幕。
方紫岚听完后,紧攥的手指在掌心留下道道月牙,她却丝毫感不到痛。
“方大人……”萧璇儿期期艾艾地喊了一句,却听方紫岚问道:“欧阳家现下如何?”
“欧阳夫人命人围封了欧阳家,无人能进出,也不知里面是什么情况。”萧璇儿秀眉微蹙,方紫岚也是一愣,“欧阳家主不管吗?”
萧璇儿神情凝重了几分,“这便是最奇怪之处,听说欧阳家主重病在卧,昏迷不醒无法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