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死死地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见状方紫岚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算是为了你的这些弟兄,把银票收好。你也不想他们病好以后,就得跟着你去街上讨饭吧?”
林建抬起头,只见她展眉勾唇笑道:“还有,你要先把自己治好了,才能照顾他们。”
“你这丫头说得不错。”云老缓了神色,温声道:“林建,把手给我。”
林建犹疑地把手伸了出来,云老诊过脉后,喜上眉梢,“你这小子倒是命大,没什么大碍,吃几副药就好了。”
他说着把银票重新塞回到林建的手中,“不过几副药,费不了什么钱。更何况我们现有的药都是这丫头拿来的,她都不收你钱,我怎么好意思收?”
林建闻言猛地看向方紫岚,却见她似是完全没有听到云老的后半句话,只是抓着前半句不放,“云老,他的弟兄都病成了这副模样,您确定他没什么大碍?”
“唉,你这丫头怎的还不相信我?”云老不由地皱了眉头,“若是你不相信,不妨自己来替他诊个脉瞧瞧。”
“云老您别生气,我只是好奇,既然他没什么大碍,有没有可能是他有什么特殊的经历或是接触过特别的东西?若是果真如此,说不定能帮上大忙。”方紫岚解释了一句,云老微微颔首,“你这丫头说的倒是在理。”
“还有一事,方才您说现有的药都是我拿来的,难道医馆中……”方紫岚的话没有说下去,但云老自是明白她的意思,她是不想让人知道如今药物紧缺,免得人心惶惶,于是他也只是含糊其词道:“你拿来的药那么多,足够用了。”
“我知道了。”方紫岚神色淡然道:“我这两日再去找一趟慎少爷,问问外面的情况。”
她说罢看向一直没有插上话的林建,道:“你安心养病,若是有什么特殊的经历或是接触过特别的东西,一定要告知云老。”
林建点了点头,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她对云老道:“我去照顾阿宛,他们就劳烦云老了。”
“去吧。”云老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担心,见她走后便对林建道:“孩子,你别想太多,于事无补。不妨先养好身体,以后需要你做的事还多的是。”
林建沉默了许久,最终把银票收好,郑重其事的一礼道:“我听您的。”
*
之后一连数日,方紫岚一面照顾阿宛,一面帮云老和云轻寒做些琐事。好在阿宛确诊并非疫病,只是劳累过度,没两日就恢复了,也开始医治病人,减轻了医馆的负担。
不过方紫岚还是每天看着阿宛按时吃饭睡觉,而阿宛怕她熬不住,也每天操心她的饮食休息。两人相互监督,总算是把最辛苦的日子扛了过来。
镇上学会医治疫病的医者渐多,基本能够控制住染病者的病情,再加上大家齐心协力加强防范,整个镇上的情况都在渐渐好转。
就在方紫岚和阿宛商量要去林家村的时候,王慎那边说是有了新的消息,请她们过府一叙。
“慎少爷,你请我们过来,可是外面有什么情况?”方紫岚开门见山,王慎神情凝重,“阿岚姑娘,我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总算回来了。据他说数日之前夏侯将军亲自率兵击溃了海寇,暮山关解除戒严,不过……”
他话说了一半停住了,方紫岚接口道:“不过,道路仍被封禁,对吗?”
“比这更糟。”王慎长叹一口气,“之前虽然封路,但还会定期有士兵奉命把物资放在外面指定位置,衙门的人会去取。然而如今不仅没有物资,镇外还围起了高高的栅栏。”
“你说什么?”方紫岚倏地变了脸色,王慎的声音沉了下去,“我们被放弃了,他们很有可能要放火烧村镇。”
“谁下的命令,夏侯将军吗?”方紫岚秀眉紧蹙,王慎摇头道:“不是,听说夏侯家有人去了林家村医治村民,夏侯将军想派人去林家村看看情况,都被制止了。现在是无人出的去,也无人进的来。”
方紫岚攥紧了手指,浑身发冷。若是她猜的不错,定是荣安王说瘟疫无法控制,只有放火烧个干净才能阻止蔓延。
如此一来,不仅他找人收买林建运送渔民到林家村的事会被掩盖,而且连她也走不出去,保不住莫家,就再也没有人知道海寇入侵的真相。用千万百姓的性命来换取他的高枕无忧,一箭双雕,狠毒至此。
“姐姐?”阿宛见她脸色不对,赶忙扶住了她的手臂,“你不要担心,嫣儿姑娘还在林家村,夏侯将军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放火烧村镇的。”
“若是形势逼人,便是夏侯将军,也不得不同意。”方紫岚定了定神,问王慎道:“慎少爷,你的人是如何打探到的这些消息?他可有出去的法子?”
“我提前和衙门的人打了招呼,安排了人进去。据我的人说,每次搬运物资的时候,他都会一起跟去。之前管控还不太严的时候,他会和外面那些士兵套近乎什么的,多少套了些话。这些消息,都是那些士兵说的。”王慎神情严峻,“如今外面围起了栅栏,衙门的人眼见要没了活路,都作鸟兽散,我的人也被打发回来了。”
“慎少爷,借你的人一用。”方紫岚肃声道:“请他带路,带我去看看那道栅栏。”
“好说,我这就让他带你去。”王慎对身边小厮交代了一番,之后就领来了一人,让他带方紫岚和阿宛去看栅栏。
三人走出镇上没多远,就见一道高高的栅栏横在了路中央,旁边的树被砍得七零八落,与栅栏合围在一起,将人都困在了里面。
方紫岚见此情景,遏制不住的怒从心起,她二话不说拔出梅剑,狠狠地劈向了那道栅栏。
栅栏不堪她用尽全力的一击,从中间直直断裂开来。然她手中梅剑挥舞不停,剑剑发了狠劲,不消片刻,竟把栅栏劈断了好几根,生生劈出了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