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旷凌云遇到女狼神时,下意识行的拱手礼让女狼神心里不大满意。霞光黯淡后,月光显得更加明亮。
风动、叶起、鸟飞,刀翁遗蜕一刀劈斩,金色刀影逼近女狼神,与此同时,女狼神的时间被鹿神的第一遗蜕放慢,剑姬第一遗蜕从右侧一剑刺去,弓女遗蜕拉开弓弦,水晶一样的箭矢首先抵达女狼神的面前。女狼神瞳孔一张,箭矢在女狼神的鼻尖前不动。除弓女以外的遗蜕也在那一刻突然破碎消散。
“这就是替寒青拿下三城的箭,很不错!”女狼神道,“不过,我听过一支逼近光速的箭,不知道十郎能不能射出。”
旷凌云心下犯了难,那一支箭他射不出来,必须操控遗蜕才能射出,而这一箭是弓女练成幻真之矢前的绝杀之一,威力非同一般。
“十郎不要有顾虑,为娘接得住这一箭。”
旷凌云操控遗蜕飞到极高的地方,搭弓一射,却见女狼神头顶三米处,悬着一箭矢。旷凌云心里大惊,他与遗蜕可以共享五感,刚刚遗蜕一松弦,女狼神头顶就出现了那一支箭,再之后,遗蜕才听到弓弦回弹的声音。旷凌云心道:“接近光速的这一支箭,包涵的能量匪夷所思,如果让那能量爆发出来,能瞬间将数个寒城都能夷为平地。而娘不仅接下了这一箭,更可怕的是,还将这么强大的能量压制住了。”
“十郎变强了!”女狼神笑道,“若是把手段全部施展出来,你爹恐怕也不是对手。尤其是那四个掌握了幻真法术的遗蜕。”
旷凌云一惊,女狼神道:“跟娘一起散散步吧!”
旷凌云跟在女狼神的身边,心中忐忑不安,女狼神道:“十郎,你是不是在生你爹的气?”
“没有啊!”
“跟娘怎么还不说实话?”
旷凌云想了想,说道:“其实吧,我对帅位没有多大兴趣。”
女郎神停了下来,抬头看着月亮,“十郎,你设计封印了慕秋的分身,这了不起,很了不起!不止娘这么认为,你爹也这么认为。”
“所以他就把我软禁起来了!”
“其实,你爹一直在寻找接替他位置的人,但是娘没用,生的孩子一个也入不了你爹的眼。所以,你爹就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了!”
旷凌云听了,心里不大舒服了。女狼神道:“十郎你利用天魔王的善良、正直、原则性强的优点封印了他。虽然听起来让人不舒服,但于大局却是最有效的办法。可以看出,十郎你很擅长算计人心。但会算计人心的,可不代表只有你会。”
“娘,你不会是想说爹这么做是为了我吧!娘,我也跟你说实话,我的目的,不过是想证明玉寒秋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天魔王被封印之后,我对权势已经没有任何兴趣了。老爹要卸磨杀驴,可以,我没意见;他忌惮我,猜忌我,我不怪他;夺我所有权力,我也无所谓;哪怕他把我贬为庶民,我也接受。可如今呢?他把我软禁起来,这算怎么回事?”
女狼神道:“若不如此,你怎会生出夺权之心?”
“什么意思?”旷凌云问道。
女狼神将狼将军写的诏书拿给了旷凌云,“这玩意儿你爹那里还有一份,这一份他以为被我不小心烧了。”
旷凌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娘,这是怎么回事?”
女郎神道:“十郎,如果封印天魔王后,你爹立刻将这个诏书拿出来,你会接受圣天之位吗?”
“我……”旷凌云不知道怎么说,“大概会婉拒吧!毕竟这也有可能是爹试探于我。”
女狼神道:“其实你爹从最开始选择的继承人确实不是你,原本被他当继承人培养的,是你的九哥。可后来就发生了烧毁军粮一事,那一次,你爹看到你比你九哥更有大局意识。从那时起,你爹便一边培养你九哥,一边观察你。直到纠错帮被铲除后,你爹才决心要将位置传给你。可接下来,你爹又忧心起来了!”
“忧心?”
“因为你爹在十郎你的身上,发现了两种几乎矛盾的特性。一方面,十郎你拥有很强的大局观念,无论何时,你都拎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所以在情况危急之时,你有接下帅印的魄力;另一方面,十郎你打心眼儿里盼望闲云野鹤的生活。所以,你爹判断,若直接将位置传给你,你多半会拒绝。然后找个热闹的地方开一间医馆,忙时给人看病,闲时将门一关,出去仗剑江湖。”
这一番话说出来,旷凌云冷静下来了,“这跟软禁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是要让你愤怒,不仅是你,还包括像寒青这样的将军、将领。在满腔怒火的时候,只要稍一拱火,你们既有可能奋起反抗,甚至直接发动政变。十郎,你想想,当你带着大军冲进帅府的时候,看到共主将军令、帅印、诏书都在桌子上时,会有什么结果?”
旷凌云冷汗直冒,女狼神道:“看样子,你已经想到了!若真是那样,圣天之位,你坐也得坐,不坐也得坐。你爹,他是在逼你继承他的位置。”
“娘!我……”
女狼神叹了口气,“其实说句心里话,我挺不希望十郎坐上圣天的位置。相比较而言,娘更希望十郎还是那个会撒娇的十公主。”
旷凌云眨巴眨巴眼睛,却发现自己已经走到南城。女狼神将旷凌云带到阴影处,一指一开着灯的酒楼,“那就是白月酒楼了!十郎你若想要圣天之位,就进去吧!虽然娘更希望十郎是十公主,可毕竟那是你自己的未来,娘还是希望你能自己做出选择。”
女狼神说罢,悄然离开。而旷凌云则望着酒楼发呆,一方面,他在娘是不是他爹的说客,目的是暗示他不要选择政变;而另一方面,他有想若真的做了圣天,他会不会快乐!月亮将墙上的影子缩短了,再短一分,他就暴露在月光里。此时旷凌云知道,他往前跨一步,他将成为圣天,往后一步,他将变成一只闲云野鹤。却不知道这一步是往前还是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