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白嫩细腻的五根小手指,像五根小香葱白一样勉勉强强捏在一起,已经人如其名变得肉嘟嘟的小脸一本正经的数着:“一、二、三……”
然后扭过头用被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歪在软枕上的老太太:“太婆,嘟嘟数过,这是五。”
大家都哑然失笑。
张彩华用手摸着嘟嘟头顶又黑又软的发,笑呵呵说道:“我们嘟嘟真聪明,太婆年纪大了,所以数错了。”
“妈妈说太婆要活一百岁……”他伸出一只手来数了个五,又伸出一只手来再数了个五,看着两个五的小手,又想想妈妈说的一百岁,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怎么数都数不到,于是看看小手又回头看看太婆,困惑的问:“太婆活那么久啊!”
“哎呦,我的小宝贝!”张彩华听了嘟嘟的话又惊又喜,忙不迭两只手托着嘟嘟的小脸蛋啃了两口:“你可真是个小宝贝啊!”
“囡囡才是小宝贝,嘟嘟是大哥哥。”
被放在外婆身边自由活动的喻生欢小朋友莫名被ue,尤其又被当众叫囡囡也就算了,居然一个五岁的小崽子也敢给自己当哥哥。
喻生欢冷着脸扭头不看目光灼灼看着自己撒夫夫的嘟嘟,冷不防一个喷嚏打出去,吹了个大鼻涕泡泡。
傲娇高冷小男神形象顿时稀碎稀碎的。
一屋子人笑得前俯后仰。
令人惊讶的是小黑竟然从纸抽里用粉色肉垫小爪抓出一片纸巾来,似乎是要给喻生欢擦掉那个令他颜面扫地的大鼻涕泡。
张彩华不无炫耀的说道:“看见了吧,这就叫是谁的想着谁。”
大家简直都快要笑不活了,屋子里欢声笑语,尤其是江丽惊讶于小黑竟然如此通人性。
结果小黑两次试图给喻生欢擦掉那个令他颜面尽失的大泡泡,奈何两次均告失败,泡泡依然顽强的粘附在喻生欢鼻子下面,阳光下闪烁着七彩光芒。
喻生欢脸色漆黑如锅底。
看见小黑指望不上,自己的不肖老娘也只顾着跟别人一起嘲笑她心爱的大儿砸,无奈只好自己挥舞着两只藕节一样的小胳膊假装无意中拍灭了那个顽固的泡泡。
张彩华解说员再次登场:“老人家说的没错吧,还是得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
小奶娃已然生无可恋。
喻生欢:麻麻我想回家。
第一次看见这样两个反差极大的宝宝,江丽顿时觉得有趣,五六岁这个大的又憨又萌又乖巧,刚刚会坐的那位却总是一脸傲然的高冷气息,尤其是眼睛看人的时候,简直像个小大人。
两个宝宝怎么看怎么可爱,实在是太可爱了。
她忽然想起自己的一儿一女,笑容顷刻消失得涓滴不剩,只余一脸阴郁和绝望。
坐在一边的江丽的妹妹江眀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她,江丽恍然,抬起头歉意的跟大家笑了一下,只是笑得比哭都难看。
刘小曼记得,上次同学会的时候江丽还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还跟很多女同学说,女人要自强如何如何,记得那个时候李茹还酸溜溜的说她有个又老实又会赚钱的老公才站着说话不腰疼。
短短一个来月的时间,江丽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她身上的阴郁之气似乎都开始往别人身上蔓延了,竟然像是比自己当初遇见小满时还要绝望。
刘小曼虽然有信心,认为既然小满能把江丽带回来就一定会有办法帮她,但是这毕竟是她和江丽之间的事情,刘小曼不置一词,因为自己严格来说只是借助在小满家里的租客。
想来也是很惭愧,小满对外声称包吃住水电,一天两千块的房租,她可是一分钱都没给过,不但没给过,反倒是小满跟喻敏、老板娘那些人常常往他们娘俩身上贴补。
嘟嘟眼看着一天比一天活泼,幼儿园的阿姨说,如果情况稳定的话嘟嘟已经可以像正常孩子一样去上小学了,只是因为沟通障碍的关系,会比别的孩子迟钝一些。
任何感谢的话跟小满他们说,都会显得很苍白,刘小曼觉得小满对自己的恩情,结草衔环都不能报答。
现在她帮忙打理星宝家园这边的卫生以及采买,偶尔也入镜帮忙拍一些视频段子,工资每个月也能拿到三千块左右了,住的好吃的好,她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过上这样的日子。
当初知道嘟嘟是孤独症患儿之后,刘小曼觉得自己头顶的天“轰隆”一下就塌了,她茫然无措而绝望的样子,和现在的江丽如出一辙。
大家草草吃了饭,刘小曼示意何小满尽管去忙,这边她来收拾。
反正小满家的黑科技厨房贼拉牛,只要把碗筷杯盘放进洗碗槽里就行,什么都不用管。
何小满带着江丽去了树屋那边。
从前嘲笑仇厌把树屋设计成这样有多狠,如今打脸就有多疼。
和仇厌一样,何小满也爱极了坐在落地窗前的这种感觉。
何小满给江丽沏的是普洱,自己则依旧是龙井。
江眀被江丽打发去收拾何小满分配给她们姐妹的房间了,其实江眀也知道,这不过是个借口,有些话,江丽不太想让她知道。
两个人就这样在漆黑寂静的夜里枯坐良久,江丽不说话,何小满也不催,房间里静得甚至可以听见外面枯叶落在地上的声音。
“那个红裙子的女人,是我表姐。”
大概是沉默的时间太久,江丽嗓子有些喑哑,她清了清喉咙才涩声说道:“她即将嫁给陈朝晖。”
何小满一惊。
陈朝晖是江丽的老公。
这是一盆何其荡漾的狗血家庭伦理剧?
而且何小满记得在病房时红裙子女人曾经言之凿凿说,江丽搞破鞋。
看着江丽那些简单的行李以及如今的凄惨,难道竟然是真的?
何小满发现江丽印堂发黑,整个人的能量场是负面颜色,浑浊而晦暗,因为毕竟多年不见,骤然重逢何小满上来就说人家最近可能要倒霉,做生意的难免会忌讳,虽然交浅言深,可是同学一场何小满仍然愿意提醒一下江丽。
如今江丽眉间那股晦涩之气倒是渐渐散去了,可是整个人的气场并未转好,而且何小满明明感觉到邪祟之气,怎么最后倒变成江丽搞破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