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一朵薄云遮住了那一弯明月。
桃花林处与安然居相距甚远,即便那边灯火通明,也照不到这边半分。
和那边是喧嚣热闹不同,这里就像是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
洛明川静静地坐在树杈上,身子靠着树杆,一条腿支起,像是与这里的黑暗融为了一体。
微风拂过,粉红色的花瓣轻柔地飘落下来。
她伸出手,接着一片花瓣在掌心。端详了一会儿,又随手将其抛开,任由着它随风飘落。
“吧嗒!”
一声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宁静。
随即,便是沉重的脚步声。
显然,对方没有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
洛明川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伸出手,又去接落下的花瓣。
“洛姑娘?”来人在离她五步的地方,便停下了脚步。而且,虽然是有些疑问,可语气却是十分肯定的。
洛明川没有回头,只是伸着手,认真地等着落下的花瓣儿,“大叔,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司墨寒笑了,脸上那道疤随着他的笑容,变得更加狰狞。
“明川姑娘怎么知道是我?”
洛明川放下手,转过头,笑着说道:“你还没有靠近的时候,我便闻到了一股甜丝丝的味道。”
司墨寒解下腰间的荷包,“原来是它惹得祸。”话音落下后,便随手将荷包丢给了洛明川。
洛明川将手里的荷包掂了掂,想起刚才接到手里时的那股子轻柔,抿唇笑了笑,“我一直都不明白,像大叔这样的大佛,为何会屈尊于我安然居这座小庙?”
司墨寒笑了,脚尖一点,长袖一飘,整个人便落在了对面的桃树枝上了。
洛明川看着枝头上几乎未动的桃花,由衷地赞叹道:“好俊的轻功。”
明亮的眼睛虽然盛满了笑意,却没有半分的羡慕。
司墨寒知道,洛明川虽然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可她的身手定然不会一般了。
他笑着说道:“不过是一些花架子,唬唬人还可以。”
“大叔这是在谦虚?!”洛明川歪头笑着看他。看着那道几乎横亘整张脸的疤痕,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
司墨寒抬手摸了摸脸上的疤痕,笑着说道:“家里一个长辈,在跟人缠斗时,不小心受了伤。”
这是承认了他是顶着别人的脸?
洛明川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司墨寒继续说道:“因为他当初在江湖时有些威望,所以,我便借来用用,免得被人欺负了。”
洛明川好奇地问道:“那你就不担心,被他的仇家找上门,受了无妄之灾?”
司墨寒不以为意地摇摇头,“不过是一个卖糖人儿的,哪有什么仇家?”
即便是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他也会顺手就给料理了。
洛明川认真地说道:“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大概是两三年前,我还就真的见过一个脸上带有刀疤的卖糖人的大叔。”
随即一脸恍然,“我就说嘛,怎么第一次看到你时,便觉得你有些脸熟,原来根源在这里了。”
小骗子!
她明明早就发现自己和义父不是同一个人!
司墨寒看着洛明川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心里既好气又好笑。
只不过,她既然不想说,他也不会逼她。
他一语双关地说道:“这是我们之间的缘分。”
信你个鬼啊!
洛明川淡笑着说道:“我只信因果,不信缘分。眼下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大叔,不如我们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司墨寒嘴角微翘,“不知道明川姑娘想谈什么?”
洛明川笑了笑,“按理说,安然居开门迎客,你既然交了租金,我便不应多问的。
可我就是好奇,大叔为何肯屈尊在我这座小庙里?”
司墨寒嘴角微翘,平静的目光里透着柔和的笑意。
可他的心里却不是那么平静,他有种感觉,今天的谈话关系到两人以后的关系,以及相处模式。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和盘托出,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
可话到了嘴边,却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不是不想说,也不是不能说,而是时机未到,会适得其反的。
眼前这个姑娘虽然总是面带笑容,看起来十分温和。可却最是冷心冷情,若想走进她的心里,必然要费上一番周折。
他看着洛明川,十分认真地说道:“我喜欢这里。”
洛明川微笑着问道:“为什么?”
司墨寒抿了抿嘴唇,轻声说道:“因为你是除了我身边的亲人,对我最好的人。”
洛明川好笑地挑了挑眉头,“你的意思是说,你留在安然居是为了我?”
轻柔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却无法忽略的冷意。
“当然了!”司墨寒十分自然地点头,“我犹记得当时有人在夜市上为难我,是你替我出头的。”
洛明川将身子重新靠回树干,伸手接过飘落的花瓣儿,“大叔,你这是将我当成三岁孩子哄啊!”
我就不相信若是我没有出头,你就无法将事情摆平。
司墨寒一本正经地说道:“出门游历,自然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可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人肯向你伸出援助之手,这份温暖可是会一直暖到心里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蕴含着浓浓的感动。
洛明川轻笑一声,拇指和食指轻轻地一捻,脆弱的花瓣顿时化为浅色的汁水。
“我不过是秉公办事而已,大叔不必放在心上。”
司墨寒的目光落在她那染了花汁的指肚上,“这件事情对姑娘来说是举手之劳,可对于司某来说,却是雪中送炭。
当然了,怎么想是我自己的事情,姑娘也不必放在心上。”
洛明川玩味地看了他一眼,好奇地问道:“大叔,你离家这么久,就没有想过回去吗?”
这是要赶人了?
司墨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同时也有几分恼意,“我可是本本分分的做生意,从来不惹事,也从来没有欠过租金。”
洛明川脸上的笑意不变,“大叔正是生气了?”
司墨寒张了张嘴,刚要开口说话,就听洛明川问道:“大叔为何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