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仟循闻言故作大惊之状,问道:“当真如此厉害?”
“嗯!”吕卿点头答应了一声,旋即转身就走。
鸡霸天这次跟在他的后面,走的不紧不慢,眼看二人的背影就要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那女子却突然上前,拉了拉楚仟循的衣袖,说道:“哥,绝不能放他们两个离开。”
她是楚国千户在外面乱搞出来的女儿,因此在家中极没有地位,仆从们表面上恭敬她,却在暗地里偷偷的管她叫“奴隶少女”,唯有她这个哥哥仟循,对她还算照顾。可是那些仆从却又在暗地里说:“她是奴隶贱性,勾搭兄长,可能与公子仟循有染。”
因此,虽然都很看不上她,却也都不敢太得罪她。
少女一小便饱受世人的冷眼与非议,父母不爱,兄长不疼,虽生在富贵之家,却没有什么尊严可言。因此,才养成了她残暴的性格。她曾无数次的在心底发誓,这个世界所赐予她的,无论是好还是坏,她都要加倍的奉还给这个世界。
只可惜,少女的眼里,又怎么能见得了别人的好?她又怎会记的别人的好?可是,别人只要有一丝丝,一点点的忤逆她的话,她却要在心里记一辈子,时时刻刻的想着报复回来。这也是那些仆从们,不敢轻易招惹她的原因之一。
此刻她见吕卿与鸡霸天远去,虽说那二人也没有得罪她,可她就是觉得十分的不爽。
刚刚,吕卿的姿态明明已经很谦卑了,可在她看来,却还是那样的潇洒自如,仿佛没有丝毫委屈一般。或者在她看来,楚人对他们的侮辱和歧视还不够,整的还不够狠。
她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一时间竟有些羡慕他们自由自在,仿佛是天地之大,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而她却身处在囚笼之中。
不行、不行……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样自由的人呢?这是千雪绝不能容忍的事情,她对哥哥仟循说道:“那蛟蟒炼化星辰想来也不会太久,我们一看见大星升起,就立刻赶了过来,此时将那蛟蟒抓住,说不准还可以斩断它与那颗大星之间的联系,从而为我们所得。”
楚仟循笑道:“妹妹说的果然在理,只是这和他们两个有什么关系?”
楚千雪道:“哥哥以为他们两个,不会将蛟蟒得到星辰的事情告诉别人吗?”
楚仟循淡然一笑,轻蔑的扫视着四方,说道:“知道了又如何?我楚仟循何惧!”
楚千雪摇了摇头,在楚仟循的耳畔嘀咕道:“哥哥莫不是忘了,此次的齐国之行,还有我大楚国的另一位天之骄子……”
楚仟循脸色顿时一僵,说道:“你是指王子殿下吗?不,不可能的,王子殿下生来就是三星之主,又岂会在乎这区区一星,他是不会和我抢的,他所在意的是人才,他想要在齐国搜罗出一大堆的可用之才,只是这次我们所见之人,没有一个是可造之材。都说齐国多术士,秦国多剑士,齐国的术士倒是见得多了,不过却都是欺世盗名之辈,人才没见到,倒是见到了一大群人残,哼……”
说到此处,他又不由得想起了吕卿,撇了撇嘴,冷声道:“还真是人残呢!只是不知道便宜了哪家的王八羔子……”
“哥哥,”楚千雪道:“我说的不是王子殿下。”
楚仟循问道:“那还有谁?”
楚千雪道:“哥哥莫不是忘了风家儿郎?”
不用楚千雪在说下去,楚仟循便已攥紧了拳头,重重的虚击了一下,说道:“我怎么把风灵玉那厮给忘了?他可是我的劲敌,绝不能让他将这便宜捡了去。”
“所以啊……”楚千雪趁机又在楚仟循的耳边“吹风”,说道:“绝不能放他们两个离开。”
此时吕卿与鸡霸天已经行了很远,在他们的视线中,已变得如米粒般大小,只是还没有走出那个大坑,但也到了盆地的边缘。
鸡霸天一边走着,嘴里一边嘟囔着,对于吕卿今日的表现,十分的不满,满口牢骚道:“你呀你……我怎么说你呢?我们怕他们干啥?凭我们两个现在的装备,嗯?凭我们两个现在的实力,嗯?难道还有必要看他们的脸色吗?”
吕卿先是不以为意,最后实在听的不耐烦了,连耳朵都快要磨出了茧子,才答道:“你忘了他们有照妖镜,照到你的话就完了!”
“哦!对对对……”
鸡霸天拍了拍脑袋,随后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就又问道:“不对啊!我看那小子当时是用照妖镜照我来着,不过我那时也没觉得咋样啊?难道是我身上的法器替我挡住了攻击?”
吕卿自不想鸡霸天回去惹是生非,故而才不会告诉他真相,故作高深的冷笑道:“不知道了吧?”
鸡霸天憨憨的看着,等待吕卿接着说下去。
吕卿道:“那是因为,他们当时没有想要与我们动手的意思,故而没有施展出威力来。”
“哦……”鸡霸天憨憨的点了点头,“那咱们快走吧!”
二人正说着,忽见眼前多了一个人,这人穿着一身楚国的服饰,枣红色的脸,留着一缕山羊胡,正是楚仟循身边的那个扈从。
吕卿回头看了看,果然令有两三名扈从跟在他们的身后,与此同时,鸡霸天也察觉到了情况不对,立刻止住了脚步,喝问道:“干嘛?”
枣红脸的扈从道:“没什么,我家公子不想那颗大星的下落被旁人知晓,故而……”
吕卿苦笑一声,不等那人讲下去,便道:“故而想请我们两个回去喝茶?”
“哼!”鸡霸天用鼻子哼了一声,心道:“这吕卿还是太年轻了些,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好事,若想做的干干净净,不留后患,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死对方,斩草除根。”
果见那人的手已安在了剑柄之上,嘴角挂着摄人的冷笑。
就在这时,盆地的上方又来了一队人马,显然也是看见了这边的异象,赶过来查看状况的,为首的也是一名年轻的男子,不过他看起来年岁虽是不大,却已长出了胡子。
两撇八字胡,身穿淡金色锦绣,腰间悬着一柄宝剑,不用看,这又不知是哪国的王宫贵胄。
只听这人冷笑道:“楚国的将军好气派啊!怎么?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就想杀人吗?”
这人一开口,就带着一股北地的腔调,一听便知,这绝不是楚人。
既非楚人,也不是齐人,因为齐国贵胄并不穿他们这样的服饰,因此吕卿推断,来者不是秦人,就是魏人。
吕卿心下暗道:“听闻父亲说过,秦人善用剑,即便是王工贵胄,也是剑不离手,七年前,秦齐大战失败之后,秦国王室更是奋发图强,而此人的手指细腻,腰间佩剑挂的极为松散,一看就是装饰,而不是用来打仗的。由此判断,此人绝非经常使剑之人。且秦人多居于西北,风沙较大,因此面皮不该像此人这样细腻。由此可见,此人必是魏国人。”
因为这时的燕、赵两国实在太过弱小,早已被胡人赶出了中原九州,成了无家可归的游牧民族,故而吕卿并未多做考虑。尤其是燕国,据说还成为了北方胡国的附属国,依附于胡人之下,更是丢尽了中原人的脸。
只是齐国也从没有考虑过扩充边境,营救燕国,驱除胡人。
枣红脸的扈从见有他国的贵胄前来,自然不会当众动粗,且对方来意不明,实力不明,一旦贸然开战的话,只怕会对己方不利,当即抱拳道:“这位朋友说笑了,我们只是想请这位小兄弟,和他身边的那头鸡回去喝茶,并无害人之心。”
锦绣男子冷笑道:“有没有害人之心,那还用说吗?你不都写在脸上了吗?”
的确,无论是从一开始,还是到现在,枣红脸的扈从都很僵硬,他的表情确实可以用“杀人”来形容。
锦绣男子却是不怕,漫不经心的来到几人的近前,身后竟然跟着上百名的扈从。
吕卿见状,连忙上去抱拳道:“久闻魏国的公子都是圣贤之才,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圣贤之才!”那锦绣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马屁拍的有点晕,脸上红扑扑的,一时间竟已忍不住喜形于色,微笑道:“这位小友是如何知晓我乃是魏国的公子?”
吕卿道:“能穿的起如此锦绣的,那必是人中龙凤,而我观公子气度,眉宇间自带着一股浩然之气,这若不是魏国的公子,恐他国无此人才啊!实不相瞒,我齐国虽大,却无有如此贤德的公子啊!”
那锦绣男子听后忍不住大笑,果然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魏国公子抱拳道:“敢问小友大名?”
吕卿也抱拳还礼,说道:“在下吕卿,字博阳。”
魏国公子道:“我乃魏国国师之子,魏轩,字子尝,请多指教!”
吕卿忙道:“不敢当、不敢当……相逢即是缘,待我和我的朋友去寻些野味来,与君共饮如何?”
“嗯……这?”魏轩当下犹豫起来,旋即目光打量向楚国的一干人等。
吕卿见状,怕是也不会答应,毕竟来此处的人无不是修士。而修士来此的目的,也无不是为了寻找机缘。此处发生如此惊天的异象,这些人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吃吃喝喝?
此外,吕卿也不过是寒暄客套而已,现在他身无分文,即便寻来野味,又要到何处去寻酒?再说,哪有一见面就饮酒的,当真是一见如故了吗?还远不至于……
正在此时,楚国的千户之子便已经到了。
楚仟循再怎么有才华,有本事,其实他也不过是一个千户之子而已。而人家魏轩乃是魏国国师之子,其地位高低,不言而喻。
即便国师这个职位,先前除了齐国以外,大多都是个闲职,可即便如此,却也不可轻辱。
然而眼前的这位楚千户之子,却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见到魏轩,寒声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魏国的公子哥啊?”
他看魏轩的打扮,以及他走路时的样子判断,料想魏轩也不是个善武之人,故而言语间满是轻蔑之气。
枣红脸的扈从怕楚仟循不了解对方的身份,故而跑到楚仟循的身旁,小声嘀咕道:“公子,他是魏国国师之子魏轩。”
没想到楚仟循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楚国国土虽在九州之外,然而国土的面积却并不多小,人口数量也多,在除却齐国之外的国家中,也算得上是强国了。然而这时的魏国也不弱,魏国独霸一州之地,毗邻韩国,与楚隔着一条大江,若真要战,也恐怕是半斤对八两。
可在楚人的心里,却从未把魏国当回事。即便那红脸的扈从对楚仟循说了,楚仟循也并未把魏轩放在眼里,不耐烦的说道:“知道了,不就是魏国的国师吗?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你说呢?”
他斜着眼睛望向魏轩,轻佻至极。随后又说:“依我看,做魏国的国师,还不如做我大楚的千户。”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和吕卿一样,有良好的性子,能够不在乎别人的侮辱,魏轩尤为不是,况且,楚仟循所侮辱的,已经不仅仅是魏轩了,而是整个魏国。国师再没有实权,那听起来也是一国之师啊!怎可如此被侮辱,与一个千户相提并论?即便是魏轩想忍,他身后的魏国人也不答应,当即就有人拔出剑来……
眼看一场火并在所难免,就在此时,又有一伙人到了……
这一行人来的都是女子,都穿着水蓝色的衣裳,头上都带着高高的头饰,光灿灿,晃人的双目。
为首的女子看上去年岁不大,也就是十六七岁的样子,一双大而圆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仿佛镶嵌着一对儿黑宝石,两道细而长的弯眉,脸上不知涂了多少层胭脂,一见之下分外妖艳。
大耳垂上挂着两个大大的耳环,每人手里都提着一个花篮。
这些人虽然到了,却并不打算参与这场争斗,更不想阻止他们,只是一个劲儿的盯着吕卿和鸡霸天看。
魏轩一方与楚仟循一方话不投机,当场动手。
楚人果然骁勇,楚仟循一马当先,拔剑在手,剑气纵横间,有席卷八荒之气,一出手,就斩出了三道剑气,将面前一位魏国勇士当场斩成四段,这还没完,他一连挥出一十八剑,连斩数人,大大提高了楚人的士气。
楚国虽只来了十几名扈从,然而在楚仟循的代领下,各个奋勇争先。虽然是魏人先动的手,然当下的局势,却有点被打的猝不及防的感觉。
楚仟循有本事,可魏轩也不是个吃素的。作为家里最有出息的长子,哪能没点手段?若真的只是个纨绔子弟,魏镛又怎放心他在外独自历练?
只是魏轩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术士,面对突如其来的战争,第一时间竟慌了手脚。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如此迟钝怎行?鸡霸天见状不妙,就要动手。
说实话,眼下这幅画面有点血腥,吕卿一时间也不忍直视。大剑士挥剑之间,有力拔山兮气盖世之威武,战场之上,一时间被打的血肉横飞,凄惨至极。
也不知是谁的胳膊,被斩断了,竟飞到了吕卿的脚下。
鸡霸天长矛一指,大吼着冲上前去,却被吕卿一把拉住,问道:“干嘛去?”
鸡霸天道:“帮忙啊!”
“帮谁啊?”吕卿道。
鸡霸天义不容辞道:“当然是帮魏轩了。楚国那厮一见面就对咱们吆五喝六的,还要将咱们杀了灭口,而魏国的魏轩一见面就彬彬有礼的样子,还在关键时刻仗义出言,不帮他,难道还帮楚国那群坏蛋吗?”
“唉!”吕卿叹息一声,说道:“魏楚之争,起因又不是我们,而是因为楚人侮辱了魏国,故而发生了战争,我们是齐人,他们两个打架,我们怎么可以随便插手呢?如果此刻,我们突然出手,帮助魏人,岂不是显的我们偏袒魏国,而敌视楚人了吗?”
“敌视又如何?难道还要看着魏轩兄弟战死?”鸡霸天争辩道。
吕卿道:“当然不是,魏国人多,楚国人少,占上风也只是一时的。再说了,魏国一百多人,打不过楚国十几个人,还要我们出手援助,岂不是证明了魏人不如楚人吗?”
鸡霸天简直要被气炸了肺,喝道:“你说什么蠢话,魏国人虽多,但眼下却被楚人杀的大败,如何才能不救?”
果然,战场上已出现了一边倒的情形,楚人人虽少,却已占据主动,打的魏人不得不连连后退。
楚人来势汹涌,各个悍不畏死的样子,一时间令魏人胆寒。
吕卿安慰道:“不急,要相信魏兄,能打得过,你看那些楚人不是累了吗?”
鸡霸天愤愤的瞪了吕卿一眼,道:“竟胡说!”
吕卿笑道:“不信啊?我喊一声,楚人顿时大败。”
鸡霸天似已等不急了,连忙说道:“你快喊!”
吕卿微微一笑,朝着人群中大喊道:“快保护千雪小姐、快保护千雪小姐……”
楚人闻言,果然乱了阵脚,包括楚仟循在内,一个个都急忙朝着楚千雪的方向望去,其实她离着战场还有一段距离,只是这时却显然已成了风暴的正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