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蒲团而已，如果连这都害怕，我还有什么资格面对源界之外的危机？”
顾修云淡然出声。
说到底，这就是一个蒲团，祭拜的也只是一尊雕像，跟天机祖师、无尽虚空相比，蒲团再危险，终究是个死物。
想到六年半后的危机，他心中再无半分惧意。
咚！
膝盖触及蒲团。
刹那间，无形波动弥漫周身，一股神秘力量托起心神，逐渐与肉身、魂念剥离，就像是中了无根浮萍。
“果然是针对心神意志的手段。”
顾修云心中没有半点意外。
洛神擅长魅惑，又是走的类似香火神道的路线，手段自然跟心灵有关，当然，跟天机盘世界的大神主相比，洛神强了无数倍，手段也更加玄妙。
无形波动越来越强烈，顾修云的心神却岿然不动，掌控七品命运玄妙，且又是真意六重境的武者，心神意志哪是这么容易剥离的？
时间缓缓流逝，庙宇中的无形波动越来越剧烈，甚至开始影响虚空。
白发老者眉头微紧。
身为古庙守护者，他见过无数生灵祭拜洛神，也很清楚，祭拜的时间越久，得到的好处就越大。
区区一个真意境，按理说，最多二十息就会倒下，但现在已经过去半柱香，顾修云竟然没有丝毫变化，心神意志未免强的可怕。
“他真的能得到洛神赐福？”
白发老者目光变幻不定，“无数年来，选择中间蒲团的只有三个人活命，而且都是无量世界最顶尖的天才，背后有至尊指点，轮回圣界才开辟多久，连界尊都没几个，怎么可能出现这等天才？”
“难道……他是那位的弟子？”
“不，不可能，那位不会收徒，何况一个真意境，怎么可能入得了他的眼？就算是……”
老者正嘀咕着，忽然闭上了嘴巴，不敢再胡言乱语。
他口中的那位，实力已经达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哪怕是心中闪过的念头，对方都会生出感应，那等存在，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守护傀儡有资格评论的。
即便是洛神，在那位面前也如同蝼蚁一般。
古庙里的无形波动越来越剧烈，两炷香过去，一股狂风凭空出现，将金辰妖皇跟落阴祖师扫出宫殿，白发老者也被撞的跌坐在一旁。
呼！
狂风扫净了雕像表面的尘埃，雾气散开，露出一个清丽女子的模样。
这座雕像没有宫门广场的洛神雕像那么绝美、艳丽，白纱素衣，明眸似秋波，像是个尚未走出闺阁的邻家少女。
少女低下眉头，似乎在打量顾修云。
半晌之后咯咯笑了两声，狂风散去，雕像再次蒙尘，雾气也重新弥漫在四周。
少女现身的一幕，只有白发老者看的清清楚楚，金辰妖皇、落阴祖师毫无觉察，顾修云更是紧闭双眼，什么都不知道。
“他真的成功了，无尽岁月以来，第四个得到洛神赐福的真意境。”老者深吸一口气，神色充满震撼。
洛神雕像，只有真意境才可以祭拜，因为尊者已经超脱，不受天地规则的庇护，也无法提供香火。
洛神走的是香火神道，需要香火念力来增加功行，尊者的祭拜对她毫无用处。
而万法源界内的九品祖师，个个都是真意境巅峰人物，他们的祭拜对洛神有极大好处，所以洛神古庙才会来者不拒，甚至连异兽都没有。
无尽岁月以来，只有三个真意境活着撑过了洛神洗礼，如今却出现第四位，老者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
顾修云这一跪，就是许久。
三天过去，金辰妖皇跟落阴祖师恢复清醒，想要进入前殿，却被白发老者挡在了门外。
“你们两个天资悟性有限，心神意志也不够强，第一关就是尽头了，在外面候着吧！”老者哼声道。
“我们已经祭拜过洛神，为什么不能闯第二关？”落阴祖师面露不甘。
他选择的是右侧的长生路，祭拜过后，自认为已经找到长生的方向，成道有望，自然更期待第二关。
金辰妖皇双目微红，嘴里獠牙露出银色锋芒，同样是一脸不甘心。
“进来之前，没人跟你们说过规矩吗？”
白发老者嗤笑道，“祭拜洛神之所以被称为考验，看的是心神意志，心神越强，祭拜得到的好处就越多，也越有资格前往更深处。”
“你们两个连十息都没撑过去，凭什么闯第二关？走远点，别来烦我。”
“心神意志？”落阴祖师跟金辰妖皇彼此相视。
他们两个的修行岁月都很漫长，论意志，不会比天星境弱多少，但听老者的意思，两人似乎连最基本的考验都闯不过去。
他们失败了，顾道人呢？
“金辰，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落阴祖师盘膝坐下，脸色恢复平静，实力不够，被白发老者挡在门外也属正常，能祭拜洛神，已经是莫大的机缘了。
修行了十万年的落阴祖师，这点心气还是有的。
金辰妖皇微微点头，眉宇间掠过一丝疑惑，落阴祖师不知道顾修云的来历，他却清楚的很。
论修行岁月，顾修云远远比不上自己，他是如何闯过第一关的？
难道顾修云的心神意志远超天星境？
正思索间，前殿内传出一阵道音，隐约可以听到诵念声，似乎有无数信众盘坐在庙宇深处，正在祭拜洛神。
“怎么回事？”
两人同时抬头，却看不清殿内景象，一层迷雾飘荡在空中，挡住了视线。
……
前殿内。
顾修云不知何时已经起身，两只手臂抬在胸前，手指一遍遍的掐算，口鼻中的气流奔涌不定，仿佛蕴藏着一座汪洋大海。
许久之后，他睁开眼睛，眸光灿若天星，先前的迷茫与凝重荡然无存。
“小辈，你得到了什么？”白发老者迫不及待的问道。
“最想要的东西。”
顾修云微微一笑，没有多言。
老者面露失望，无数年来，只有四个人全身而退，谁也不知道他们得到了什么，老者心中虽好奇，却也不敢去询问洛神。
“前辈，我可以去第二关了吗？”
顾修云接着道。
“不必了，你能得到洛神赐福，后面几关已经没有意义，直接去神庙尽头吧！”
白发老者挥了挥手，殿内凭空出现一面光门。
“这是？”
看到光门，顾修云神色顿时一变。
眼前的光门何等熟悉，当年白空泽就是进入了那里，才会被血色意念控制，变成戮炼天君的傀儡。
直到今天，他都没有找到解决之法。
“前辈，光门里面是什么？”顾修云沉声问道。
“那是洛神的意念空间，意念空间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
“说它是虚幻的，却又真实存在于世间；说它是真实的，又不受物质道的影响，任何外物都无法进入其中。”
白发老者侃侃而谈，没有丝毫隐瞒。
如果是旁人问起，他肯定嗤之以鼻，但顾修云是第四个得到洛神赐福的真意境，单这一点，就值得他重视。
“意念空间……什么样的存在才能建立意念空间？界尊？还是更强的存在？”顾修云连声询问。
“一般的界尊做不到，至少得是超脱境巅峰，甚至是那些尝试着冲击乾坤大道，最后又失败的半步至尊，才能建立意念空间，”白发老者眉头微皱，“小辈，你不想要道神结晶了？赶紧进去，问这么多做什么？”
在老者看来，无论是界尊还是半步至尊，距离真意境都太遥远了！
无尽虚空才几个界尊？
没有一个可以开辟意念空间。
“原来如此，多谢前辈指点。”
顾修云微微点头，心里松了口气，从老者的回答，他至少可以看出，戮炼天君不是无尽虚空的生命，可能是通过某些特殊手段进来的，比如天机盘世界。
又或者来自万法源界。
不论是哪一种，戮炼天君都不可能降临无尽虚空，最多凭借血色意念控制白空泽。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同时，他也暗自心惊，血色意念背后居然有一位超脱境巅峰，甚至是白发老者口中的半步至尊，难以想象，那样的存在拥有何等神通。
心中思索着，顾修云踏步走入光门。
一步跨出。
青色身影走入意念空间，准确的说，他只是走到了意念空间的通道内，只有心神意志进入空间深处。
天地间道音阵阵，无数生灵来来往往，口中诵念洛神，无垠天地的中央，一座白玉雕像通天彻地，高过云霄，只能看到雕像的裙摆，透着几分素白。
“这座意念空间，比起戮炼天君的血色空间庞大了何止万倍！”
望着无垠的天地，顾修云心中震撼莫名。
洛神的意念世界没有时间、空间的概念，一眼就能望到天地尽头，时间流速也是凝滞的。
顾修云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只过去了一瞬间，而心神意念已经在洛神世界走了半日。
“最后一个考验，就是战胜意念空间的神灵使者，取而代之，”老者的声音从远处飘来，“神灵使者共有九个阶位，最低的游方使者也是天道境初期，你可以多试几次，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成功。”
“前辈也知晓天道境？”顾修云眉头微提。
这可就有意思了。
六境幻界是琅嬛界域的秘境，白发老者作为古庙守护者，怎么会知晓天道境？
“等哪天你能走出轮回圣界，自然明白其中缘由，现在跟你说了也没用，去吧，全力夺取使者神位，走的越高，赐予的道神结晶就越多，你背后的真尊很需要这件宝物。”
老者声音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