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五日,亥时,蟹湖东南风骤起。
天空乌云遮蔽,星月无光,连同双方营寨的篝火厨火也开始风中飘摇黯淡无光。
潮汐将至,合肥术士们的人工唤雨也将至,术士级的战斗即将展开。
捕蟹煮蟹的渔民雇工早已撤走,但庞蟹支着渔民家的牛皮棚子也要和麾下的一众玩家站好最后一班送餐岗。
毕竟,不怕死深入贼寨还安然归来的风头全让楚狂生给抢了,庞蟹被刺激的心里想不过啊!无论如何,等陆先生他们明天回去吹嘘名气的时候,也要把自己捎上一句啊!
此时的楚狂生静坐寨中严阵以待,身前的独门法器鬼焦琴青气缭绕,蓄势待发。
据说鬼焦琴是一株千年槐树妖渡劫失败,被天雷劈成一截焦木制作,琴上还有树妖那悲屈不甘的残魂。而楚狂生的《广陵散》心法也是某个鬼王给的,这谱曲心法和鬼琴正是高度契合,也由此成就了楚狂生的八骏地位。
其实对于楚狂生而言,本身就是客,又带回对方的情报,并和大海盗薛洲谈了些内幕交易基本就可以退居二线不必拼命,但剑东来回来了!并且必定会在战场上出现,那么楚狂生就不想退缩了,无论如何也要会一会他,看看这剑东来究竟是不是货真价实,究竟配不配占据三君之位?
至于楚狂生带回的情报其实也很简单,就是薛洲想借这个拿钱办事的机会顺便清理一下门户,也就是愚民宝典《商君书》里的“外削强敌,内削强民”。
强民就是这些山贼里的同姓宗族豪强,他们都是汉末为了避苛捐杂税或是躲避瘟疫全宗族搬迁到远离中原的南方深山中深沟高垒占山为王,天王老子说的话都没族长管用,更不要说薛洲一个外姓老大了。往往令不行禁不止,各种奸杀妇女全灭路人都是常事。他们杀人无法无天了,结果这罪行都扣在薛洲头上了,薛洲能忍?
总之,今晚双方也算达成默契,这些山贼是必死一大批了。
对于楚狂生这个现代穿越者而言,能见识到这么大规模的杀戮现场也算是见证乱世,顺便吸魂养一养鬼焦琴。
亥时一刻,天空中雷光一闪,合肥术士们召唤的大雨倾盆而下!
至此双方的营寨篝火全灭,只剩下远远近近不会淋灭的灯笼发出诡异的光芒。
一声龙啸响彻湖天,虞姬也漩涡涌动,平湖一丈浪,水势滔天!
楚狂生心下狂震,不愧是虞姬!这龙啸简直就是最恢宏的序曲,和寻常那些水怪河蛟的嚎叫声根本就是天壤之别!更重要的是,她这悲慨山河的气势简直就是女版曹操,太合《广陵散》的悲慨激昂了——不,是广陵散比不上她!!
如果能与她合奏一曲——楚狂生热血沸腾气劲全开,要改!广陵散要改!!!
——嗡!!!
琴声低沉,宛若潜渊龙吟震撼战场!
吴郡豪门的五百名侧翼军团在严兴和若干隐藏将星的率领下动了,他们的任务就是五百对一万!敢用这么少的兵力主动进攻就是吃准了楚狂生情报的准确性。
至于另外五六百则严阵以待,对付远道而来的东海术士。
山贼营寨也动了,不是冲锋,而是一半部分开始炸营跑路!这时候都见识到这些“高科技”就算再傻也该知道该跑了啊!
这就是薛洲痛恨他们的另一层原因,平时穷凶极恶,战时炸营跑路,根本就不能大用,所以就死在这里吧。
于是薛洲的大吼响彻贼营:“临阵脱逃者斩!”
众贼便跑边骂:“斩你老木,谁鸟你……”
就在这时,营寨后方的山道上豁然出现一只符光闪闪的大象,以及十名长枪兵,十名黑甲兵堵着了山道路口。
剑东来早就就位了。只是没想到自己这次帮忙的阵营是老对头薛洲,这一直是自己刷经验功勋的野怪啊。
不得不说,薛洲厉害,他这些手下上山就是山越,下海就是海贼,是真的烦,很多次都绕的剑东来怀疑人生。所以剑东来开始研究明朝戚继光的鸳鸯阵。
而现在象兵符在手,似乎也不需要鸳鸯阵了。
只是召唤这大象也还是让剑东来有点纠结,本以为象兵符就是十头大象上骑着十个枪兵弓兵什么的,结果只是十个人在维护一只大象!但即便如此,这一只象就堵死逃兵的退路,已经够用了。
反正王元姬说过,这些山贼名义上是友方,其实是可以顺便杀的。更何况薛洲都明说临阵脱逃者斩,那就不用客气了!
剑东来拇指扣住无名小指,捏出一个剑诀,以气御剑,鱼肠剑瞬间飞斩割喉,几名跑的的最快的山贼惊愕倒下。
山贼就是山贼,打大战不行,但是这种明显几千人打一个人的场面那是悍不畏死:“冲啊,就是一堆纸兵!!!”
剑东来瞬间战意沸腾:“杀尔等如杀鸡!”
以前是漫山的追,杀之不得,现在这种主动过来送的还真是求之不得!所有先前的郁闷纠结就趁今天做个了断,这简直就是给我心法送通达!
就在这时,湖对岸传来铮铮琴声,整个战场的风雨雷鸣似乎都被琴声压住了。
剑东来有一种很熟悉又很不舒服的感觉,于是问识海中的孙鲁班武将符:“这是?”
孙鲁班笑道:“应该是《广陵散》,剑郎,派我出战吧?”
原来是楚狂生!这是故意向我挑衅?他怕是吃多了,真以为我掉到第三了就等于他变强了啊?
剑东来淡淡一笑:“怎能让这些山贼的污浊狗眼看见公主的美妙身姿?他们不配看,不配听……”
孙鲁班笑道:“剑郎嘴真甜~~~”
……
蟹湖后方。
大春的蛐蛐又回到徐氏那不够温暖的怀抱里静观事态。
只是大春有点看懵了眼,先前山贼营寨那边还是杀气冲天,怎么一开战打雷下雨就全没了?这就是气势吓人的乌合之众?
好吧,他们不是重点。东海术士自有合肥术士和王元姬暗中安排,也不是重点,大春的重点只有一个,大蟹!先前大蟹不出现可能是因为杀气冲天,现在没杀气了吧?它还能忍?
此时,孙寒华沉声道:“猫头鹰有消息,东海门来了!二十四艘船淤积在河口三里之外!”
大春精神了:“是虞姬掀起的两丈巨浪导致的?”
孙寒华说道:“是!本来靠着海潮之力,从海入陆就是逆水行舟,现在又被虞姬筑水墙大幅度抬高了水线,他们应该只能下船步战,船上的重型法器都没法投入战场。”
大春见识过王元姬那船的厉害,对重型法器深有体会了——因为船本身就是法器!一旦让船开进蟹湖那还了得?
孙尚香说道:“他们其实还有战术,等虞姬河蛟乏力。”
大春乐了:“我看大鲈恢复的差不多了,大伙直接往水里潜水一钻,直接跑路就是了,任由他们打个头破血流啊?”
孙寒华叹道:“身为水神,这种不给个交待就跑会降低名誉,甚至会被人封为猖神唾骂的。”
大春惊了:“猖神?我在南中泸水就和花鬘杀了一个猖神啊爱尚!”
孙寒华说道:“那就是了,百姓会把那些***女横行乡野的厉害妖鬼奉为猖神,只要真成了猖神,这香火就变味了!”
大春心下一颤,***女?我那云中鹤不就是?那他生前和泸水那猖神是什么关系?
这下大春就头大了,原来这猖神不是随便叫叫的。那自己这种到处骗香火一旦被百姓发现不灵……
妺喜没好气道:“有什么了不起,猖神也是神啊爱尚。”
大春急了:“你先前怎么不说这事?”
妺喜笑道:“我先前摆明就是巢湖妖神好不好?我知道自己名声不佳,就没打算清高,妖神和猖神有多大分别?既然现在吃了喝了人家的,能负责就负责,实在不能负责,就继续当妖神啊爱尚,多大的事?”
卧槽!你可真务实。
大春似乎明白为什么钟煌不去开发香火了,也明白洛神为什么连庙都没有了。与其有求不应反被人骂,还不如自由自在超然物外。
此时,孙尚香却听出味道了:“杀了猖神应该有很大的名气提升啊,光名气加成就能让你的排名很靠前的啊?”
还不是因为青龙?但是嘛,这事涉及到花鬘的机密,即便第十二老婆也不方便说啊。
大春羞涩道:“我……只是打下手而已,出力不多了。”
孙尚香却更认真了:“那这花鬘必定了得了。”
正说话间,湖中似乎一声水响,一股庞大的空间波动立刻让蛐蛐的视野剧烈的扭曲波动!
大春心下一震:“大蟹?”
——砰!!!
一声巨响,一股巨大的灵气冲压掀动泥泞的水幕轰天而上,即便蛐蛐是夜视眼但也看不分明,只觉得那团东西很大,可能有个挖掘机那么大——
下一刻,灵气消散!那团东西明显不在了!
被传送了么?
大春急忙切换到城隍分身这边,只见左慈的长眉再度冲天而上,灵境雷光闪闪风起云涌,一团巨大的扭曲气团在镜湖上出现——轰!!!一只挖掘机大青蟹轰然掉落水面!
卧槽!传送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