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缭绕,一只大鸟,忽地从地牢里飞了出去。
侍卫们以为看花了眼,赶紧找弓箭去射。
可惜,那大鸟腾空飞云,一双大翅翱翔,很快消失不见。
火终于灭了,睿王定在院子里,依旧不放心,再次走进地牢中。
地牢因为燃光了干草,只剩下光秃秃的石壁,就算没有烛火,也光亮了不少。
睿王四下扫视着,又抬头看了看头顶,之前气急,没注意看头顶,眼下,这光凿的石顶,也无法让人依附。
九皇叔失了武功,他到底是怎么逃出去的?
刚才那只鸟好大,哪来的?
莫不是被鸟吃了?
睿王冷冷一笑,觉得自己甚是好笑,鸟怎么可能吃人,又不是北疆的蒼鸠。
九皇叔如今没了武功,也算是个废人了,既然父皇已经知道他不在边境,怕是要追究他过失之罪。
睿王这般一想,心情好了不少。
他转身,朝木离的院落走去。
而木离已经起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喝茶。
睿王见屋门没关,直接走了进来,“离儿,你醒了?”那语气甚是轻柔,完全没有刚才的阴郁狠扈。
木离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他有些被烟熏了的发丝,淡淡开口,“王爷,你头上有根干草。”
睿王一怔,赶紧抬手,却怎么也摸不到。
木离站起身,抬了抬手,将他头上的一根干草给捡了下来。
睿王瞅着,伸手接过,淡淡一笑,“这哪来的风,竟然吹落了厨房的稻草。”
木离笑而不语。
“一会儿,一起用膳。”睿王压低声音,笑意依在。
“王爷,你身上有烟熏的味道,不若去洗洗吧。”木离眨了眨眼睛,朝门外看。
恰巧艾丫头端着水进来,伺候木离洗手。
睿王一怔,赶紧站起身,离去。
走前不忘吩咐艾丫头,一会儿伺候王妃,等他一起用膳。
“王妃,王爷真是宠你。”艾丫头笑着将水盆端上。
木离净了净手,笑着问她,“小黄呢?”
艾丫头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王妃这是说得萌猫啊。
那猫可真有意思,整个晌午过后,就在院子里刨土玩儿,她都被日头晒困了,也不知道打了几个盹,想来这会儿,还在院子里玩土呢吧。
“回王妃,猫儿在院落刨土,艾儿现在就去抱进来。”艾丫头笑了笑,小嘴很甜。
木离看了她一眼,这丫头看起来不过八九岁,怎么会在这睿王府的?
“你去吧,估计一会儿王爷就过来了,去给小黄准备一些草。”木离笑着吩咐她。
艾丫头自顾瞅木离好看的笑颜,根本没注意听。
等她出了屋子,才反应过来,王妃刚才说给猫准备什么?
草!
她没听错吧,猫儿吃草?
难道不该是吃鱼?
艾丫头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慌忙去厨房,问问有没有新鲜的鱼。
这一着急,也就忘了看小黄是不是还在院落里刨土。
睿王走进来的时候,木离已经喝好了茶,管家很知趣地将晚膳安排在了她的屋子里。
木离静静地吃着,这些菜,她都喜欢,还有莫名地熟识感。
睿王吃的并不多,时不时地偷偷看木离一眼,像个毛头小子。
其实,睿王确实是个毛头小子,他一直装病不能走动,以至于府上连个通房也没有。
当然,他也是不同意。
就连皇后几次委婉告知,这腿脚不便,却不影响繁衍子嗣,每次,都被他推搪过去。
他只想要离儿一人,所以一直恪尽守身。
木离吃了不少,兴许是心情好。
吃饱了,才抬起头。
见睿王正怔怔地看着自己,她不言。
忽然睿王伸过手来,替她擦了擦嘴角,“离儿,饭粒落了,”他边擦边宠溺地笑。
木离愣愣地看着他,忽然想起某人来。
他,他也霸道地为她擦过唇角,甚至还堵上她的嘴,想到这儿,木离红了脸颊。
睿王更是开心不已,他的离儿竟然如此害羞。
“王爷,木离已经吃饱了,你快用吧。”木离默了好一会儿,见他还在看自己,提醒了他一下。
睿王摇了摇头,示意自己饱了。
没吃多少,看着离儿却是秀色可餐。
木离一怔,这人吃了吗?
“明日,我要去安王府上一趟。”木离想了想,告知道。
睿王拿着锦帕擦嘴的手,猛地一顿,离儿刚才说去哪儿?
六弟府上?
莫非她想起了六弟,对他余情未了?
他心中有些恼怒,面上却依旧淡笑,“离儿可要我陪你去?”
木离看着他,良久,才道,“王爷若是不忙,陪离儿一起去吧。”
睿王心中大喜,离儿这是要让自己一起去呢,好,这下六弟怕是无话可说了。
“离儿去六弟府上有何要事?”他想了想,既然离儿要他同去,应该也会告知自己一二。
木离没说话,站起身,替他盛了一碗汤,推到他面前。
睿王本不想再动筷,但是离儿的心意,他不得不喝了几口,最后忍不住,一碗汤见了底,他从来没发现,羹汤也能这么好喝,似乎还带了淡淡的甜味。
木离瞅着见了碗底的羹汤,淡淡一笑。
睿王的心,都要化了。
刚要起身和木离走走,管家走了进来,看着他,欲言又止。
睿王示意他出去说。
两人走到廊下,管家小声说,“战王爷没回府。”
睿王目光一寒,眉头锁了锁,示意他退下。
朝屋子里瞥了一眼,眸光又变得温柔起来。
“离儿,本王还有事,你早些睡,明日下了早朝,本王陪你去六弟府上。”他走进木离跟前,柔声轻语。
木离点了点头。
*
“你确定,睿王府上飞出的大鸟,托了人出来?”孤北辰看着暗影,小声问着。
“是,公子,不会有错,那鸟往灵山方向而去。”暗影又道。
孤北辰摆了摆手,“不用声张,继续保护离姑娘。”
暗影退下,他负手站在窗前,定了许久。
月光透过窗桕洒进来,在他身上笼罩着一层暖暖的光晕,映在他白皙的脸上,晃着一种悲悯。
又似罩着一种强大的钟鼓,压着他并不硕大的头颅,使人面色如霜。
他到底又该是谁?
小殿下喊了他青莲,对,他确实是一朵青莲,可他,他从来不曾忘记那颗保护她的心。
哪怕失去几万年的修化。
孤北辰站在窗桕下,终于晃动了一下身子,闭着的双眸缓缓睁开。
有那么一瞬间,变得猩红。
“公子,老奴进来了。”管家在门外的一声喊,拉回了他的思绪。
“陈伯,不是说不要自称老奴?”
孤北辰淡淡开口,看向他,很平亦很静。
似不食人间烟火,与世无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