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头冠本该是离儿的,却又有人说不公平,……”皇后慢慢开口,边说边观察皇上的表情。
仁宗皇帝竟赫然大笑,“这有什么不公平的,离儿这画好,朕御书房还有两幅呢,不过,这画造诣高深,关键还是人家师傅厉害,依朕看,这玉佩,该赏给圣子。”
皇后差点没把手里的茶盏给抖掉了,皇上说什么?她家嫡传的玉佩,竟然要送给一个修仙之人,这可是她打算送给睿儿未来王妃的啊。
她简直要被气晕了,这都什么事儿啊。
就算不为睿儿选王妃,也该为其他几位皇儿考虑,好歹也能落个好来,将来他们有人成王成皇,也能善待睿儿。
皇后忍了又忍,笑容和蔼不变,“皇上,玄机圣子乃修道高人,这般俗世,怕是扰了修仙的清净。”
仁宗皇帝瞪了她一眼,沉默不作声。
皇后将头看向别处,笑意一直不曾有变,到底是皇后,波澜不惊。
仁宗皇帝左看右看,横看竖看,怎么瞧,都觉得今日的皇后处处都不顺眼,以为朕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
皇后也不去瞧他,就那么淡定而坐,笑意挂满脸。
皇上来了,这烫手的山芋,愿意怎么处理,随他好了。
只是连睿儿都对凤木离露出好感来,让她一阵泛酸,满心的苦楚压在心底,让她有些透不过起来。
饶是她执掌后宫这么多年,虽说善于揣摩人心,也左右逢源,却独独对不住睿儿。
过了好一会儿,太后她老人家终于醒了,“怎么这般安静?这是宫宴结束了?”她睁了睁有些惺忪的睡眼,一脸的朦胧之意。
“母后,这头冠选了离儿,皇后非要将玉佩送给离儿,您说,这如何是好?”仁宗皇帝压低了声音,对着太后道。
太后慈和的双眸眯了眯。
皇后一脸吃惊,她什么时候非要将玉佩送了凤木离了,她明明就要送给姚家嫡女的,皇上分明就是颠倒黑白。
她纵使生气,面上也不显,“母后,臣妾还是听您的,您说这头冠该给谁?”
太后剜了她一眼,厉声道:“胡闹!怎么能是哀家谁给谁,这头冠自然是离儿的,姗姗第二无可厚非,这姚家之女第三,公平合理。”
皇后敛了敛眸子,感情这老太后也没睡着啊,听得一清二楚,要不这第一第二第三,分得如此明白?
“皇上圣明。”
“太后娘娘仁爱”
又有好事者开始拍马溜须。
自然大家便跟着附和。
“离儿过来。”太后对着凤木离招了招手。
众人一愣,这是什么操作?这偏心也太明显了吧。
“哀家曾送了你一条翡翠项链,甚是贵重,这玉佩哀家就替你收着吧。”太后话落,摆手让大宫女把玉佩呈了上来。
木离微微俯身,点头同意。
众人吁了一口气。
皇后娘娘也暂放下了一块心病。
几位皇子倒也没怎么表示,眼下只要父皇没将离儿许配给任何人,他们就有机会。
凤木离依旧是头冠,玉佩却被太后收了起来,苏珊珊拿着翡翠簪子,没有不悦,也没有欣喜,倒是姚良娣接过金簪,松了一口气。
所有参与的贵女也都得了赏赐,虽不贵重,却因是宫中赏赐之物,皆大欢喜。
公子们心情也不错,这种赏花宴对他们来说,本来就是赏花赏景赏美人,这赏不赏赐的,不重要。
*
宫宴结束,众人离去,皇后让几位皇子和凤木离留步。
木离瞅了一眼师傅,倒也没觉得不妥,毕竟师傅在,皇后留下自己也无可厚非。
“皇上,离儿和几位皇子都在,臣妾打小就喜欢这丫头,玄机圣子也在,正好听听离儿的想法。”皇后屏退了宫人,看着仁宗皇帝的表情,多少有些严肃。
太后瞥了她一眼,又开始闭目养神。
仁宗皇帝瞄了她一眼,转过又看向凤木离,淡淡道:“离儿,既然皇后关心你的终身大事,正好几位皇子也在,朕也听听你的心意,朕的几位皇子,你欢喜谁?”
木离心咯噔一下,低眉敛目,咬着嘴唇,迟迟不作声。
“离儿,”安王在一旁伸手拽了一下她的裙角。
玄机圣子瞅了一眼,眸子微敛,不动声色。
木离微微抬起双眸,不着痕迹地往一旁站了站,尽量与几位皇子保持距离。
对于这一点,玄机圣子很满意,抑制不住地扯了一下唇角,很轻很淡,似一扫而过。
木离不傻,也知道几位皇子选自己并非情意,她默默地瞅了他们一眼,很快便转过身去,对着仁宗皇帝,扑通一下,跪了下来,“自古婚嫁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子们个个是人中翘楚,木离自认配不上他们,皇上您是天子,离儿好命承蒙皇家厚爱,婚事但凭皇上做主。”虽说跪着,倒也不卑不亢,很是淡然。
皇后余光扫了她一眼,这丫头倒也是个聪慧的,知道选谁都不是她能决定的,竟然又将这棘手的选择,给皇上抛了回去。
不知怎么,她就想起了步首辅那只老狐狸,步首辅生了只小狐狸步清尘,这凤太师也是个人精,生了凤木离这个小丫头,倒是比狐狸还要聪明。
“朕曾经将你许配给安儿,当初以为你被焚烧,才不得已让安儿娶了凤家庶女为侧妃,如今离儿你已经无碍,又恢复了记忆,这赐婚却让朕很头疼啊。”仁宗皇帝看着跪得笔直的凤木离,又瞅了瞅安王爷,眉宇拧了又拧。
木离闻言,眸子微敛,余光轻飘飘地扫过上首处,神色未变。
几位皇子表情怪异,莫非父皇还要将凤木离许给六弟?
安王看向父皇的眼中,透出一抹深思来,像是要看穿父皇的心思,可惜啊,自古最难揣测得便是帝王心,看不透,更不可能摸得清!
皇后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喉咙,心想:皇上也有为后宫之事烦心的时候,本以为他心里只有政事,眼下,这凤家木离倒是成了抓耳挠腮的对象。
太后忽地咳了一声,接着宫女惊叫起来,“不好了,太后娘娘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