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走?”赵敏对圆真怒目而视,“你知不知道这是咱们抓住苏乙最好的机会!错过了这次,后患无穷!”
“但他不见了!甚至他还不忘带走他的两个红颜知己!”圆真不紧不慢看着赵敏,“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郡主?这意味着他从一开始走进少林寺就知道这里是个圈套,他之所以跟上来只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否则根本不能解释为什么他反应这么快,咱们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发动,他便已经失踪了!”
“那他为什么不用我来威胁你们?”赵敏咬唇道,“他只要抓住我威胁,什么都解决了,何必搞什么将计就计的把戏?这说不通!”
圆真皱眉,摇摇头道:“郡主,贫僧也猜不透这苏乙到底怎么想的,但这世上的事情和人,不就正因为猜不透也看不到才可怕吗?贫僧原本也觉得这苏乙再厉害也不过一个武夫罢了,对付不难。但现在,贫僧再不敢小瞧他了。因为我布下这般天罗地网,居然都能被他钻出去。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
“对付苏乙这种人,一击不中,便要立即远退。因为你打不中他,你就到了明处,你在暗处都对付不了他,到了明处就更不是他的对手了!因此,只要郡主一直躲在暗中,那苏乙迟早会成为郡主瓮中之鳖,又何必在乎一时成败呢?”
赵敏被他说服了。
“那张三丰怎么办?”但她依然有些不甘心,“这条大鱼……”
“张三丰不难对付!”圆真不屑一笑,“郡主,不要被他的名气吓住,咱们能抓到他一次,就能抓到他第二次。”
见赵敏还在迟疑,圆真又道:“郡主觉得,有玄冥二老和苦大师,再加上一个刚相,能拦得住苏乙吗?”
赵敏脸色变了,立马道:“咱们立刻下山!”
苏乙有一点多虑了,发现他不见踪影后,赵敏等人下意识就会觉得周止若和小昭也跟他在一起,而不会觉得这两人被藏起来了。
苏乙在光明顶的战绩太过骇人,再加上绿柳山庄的惨败,红崖子埋伏落空,还有这次少林寺设下天罗地网,他们眼睁睁看着苏乙钻进来,却又失踪。
这一桩桩匪夷所思的事情让赵敏根本没有敢跟苏乙硬碰硬的勇气,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根本没勇气跟苏乙打照面。
所以根本没人去找周止若和小昭的下落。
圆真很快发信号召来了所有手下,差不多五六十人,都是武功不弱的江湖好手,还有受过训练的蒙古武士。
留了一个人在这里等消息,赵敏带着手下,带着苏三七,一行数十人迅速向山下狂奔而去。
刚到半山腰就听得大地震动,号角连天,隐隐有马嘶声传来。
“是我哥哥来了!”赵敏大喜,“他提前到了!”
“赶去军阵,便安全了!”圆真也松了口气,“快,再快一点!”
另一边,少林后山。
苏乙一手抵在张三丰小腹上,仍在源源不绝输送内力,替张三丰祛毒。
进度比苏乙想象得还快,因为随着张三丰的气血越来越通畅,他也开始跟苏乙一起为自己祛毒,两人都是当世绝无仅有的顶级高手,如此一来效率自然便倍增。
很快,张三丰头顶升出蒸蒸白气,这是到了关键时刻,两人已将毒素逼到了绝路,只要再坚持片刻,就能让毒素破体而出。
但若是此刻撤手,毒素反而会彻底反弹,发作得更厉害。
无巧不成书,便在这关键时刻,意外准确如期而至。
苏乙突然心神一动,看向洞外道:“有人来了。”
张三丰也骤然睁眼。
便在此时,三道身影几乎不分先后蜂拥而入,正是玄冥二老和范遥三人。
刚相速度慢,和这三人的内力武功都相差不小,因此落在最后还没到达。
三人进来第一眼就看到原本被他们用铁镣铐锁起来且吓了十香软筋散的张三丰这时候面色红润,头顶冒着白气,还有一人在给他疗伤驱毒。
再一瞟,就见阿大、阿二和阿三三具尸体。
三人心中齐齐一凛,玄冥二老几乎大喝一声,两人飞窜而出,齐齐一掌打向苏乙。
而范遥也毫不犹豫,拔出长剑一剑刺向张三丰。
三人都是有眼力的,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根本没什么废话,直接开打。
苏乙和张三丰虽然没有沟通什么,但此刻却很有默契各自迎敌。
眼见玄冥二老袭来,苏乙突然伸手迎向鹿杖客的手掌,却任由鹤笔翁的一掌打在自己身上。
砰砰!
随着两声闷响,鹤笔翁只觉自己全力打出的内力竟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鹿杖客刚和苏乙手掌相抵,只觉苏乙手中涌出极寒极阴的汹涌内力,和他的内力分明同宗同源,迅速相互抵消相融。
二老同时吃了一惊,等再想反应时,苏乙突然撤掌迅速向鹿杖客攻出一拳。
鹿杖客急忙一招分云拨月相迎,和苏乙对了一招后他立刻又是一招黑龙探水反攻,但招式一攻出便不知怎的稀里湖涂调转方向,竟是一掌打向一边同样以一招双龙戏珠攻向苏乙的鹤笔翁。
结果这黑龙探水和双龙戏珠就直接碰撞到了一起,两人几乎下意识变招又对了一招才打算分开。
“师哥,你打我做什么!”鹤笔翁一边不满怪叫,一边重新调转方向攻向苏乙。
但苏乙不慌不忙以一只手应对,无论他们师兄弟二人怎么打,都能稀里湖涂打到对方,哪怕是运足内力的攻击,也必然会从苏乙身上滑过去,打到自己的师兄或者师弟身上。
“妖法!这是妖法!”鹤笔翁心中大骇跳出战团。
鹿杖客却不退加紧强攻,招招杀机,一副不杀苏乙誓不罢休的架势。
另一边,范遥剑术了得,一把长剑舞得剑影重重,杀得张三丰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
张三丰早在范遥到来之前就用脚尖挑起之前被苏乙拽成两截的铁链拿在手里,以它来迎敌。
虽然是仓促间找到的武器,但他招式却丝毫不显生疏。以范遥剑法之精深,竟也奈何不得张三丰分毫。
两人打了一会儿,两边的战团却都僵持不下。
这自然是和苏乙、张三丰还要分心疗伤有关。
鹤笔翁怪叫一声又跳入战团,这次他却是跟范遥联手一起攻张三丰。
只可惜两人全无默契,有他加入,张三丰反而更游刃有余。
砰!
某一刻,苏乙突然抓住机会,狠狠一掌打在鹿杖客身上,鹿杖客躲得快,这一掌只扫过其左肩,但饶是如此,他整个左边肩胛骨也直接碎掉了。
他凄厉惨叫着跳出战团,抱住明显耷拉下去的左肩,痛得面容扭曲,瞬间便大汗淋漓。
腾出手来的苏乙毫不犹豫,直接一把向范遥身上抓去。
范遥如临大敌,根本不敢有丝毫怠慢,直接放弃张三丰全力应对苏乙一击,手中剑斜斜削向苏乙的手腕。
无论是国术还是古武,徒手对兵刃总是很吃亏的事情,除非真能修炼到传说中的刀枪不入、金刚不坏的地步,否则就算再厉害的高手也得躲着锋刃走,苏乙也不意外。
正是因为如此,更精妙的技巧和天赋才显得尤为重要。
前者可以让你在打斗中巧妙应对一些局面,一旦你能出乎对手以外,胜负便可刹那分出。
而后者决定着你能多大程度学会以及掌握这些技巧。
而苏乙所掌握的技艺中,最实用也最百试不爽的一招就是空手入白刃了。
无论是柳生流的无刀取还是咏春里的卸刀法,亦或是八卦掌中的游龙擒拿术,都与空手入白刃的技法有关,而苏乙对这些都很感兴趣,并将这些相关的招数整理升华,创出属于他自己的无刀取绝活。
之前对上阿大,便是如此。
如果破不了苏乙的“无刀取”,那就最好不要在苏乙面前用刀用剑。
因此范遥一剑削向苏乙手腕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注定了失败,因为苏乙出手就是要迫使他一剑削来。
范遥根本看不清苏乙如何出手,便觉手腕一麻,下一刻就觉掌心一轻,手中剑已经到了苏乙手中。
但他比阿大反应迅速得多,觉察不对想也不想整个人极为狼狈向后仰倒勐地攒射出去,逃离了战团,却让苏乙悄无声息的一剑刺了个空。
“不错。”苏乙微笑赞了一声,下一秒一剑斩向一边的鹤笔翁。
鹤笔翁脸色大变,想也不想就要逃离,他就算疯了也不认为自己能够面对张三丰和苏乙两人联手。
但这时想走却已经迟了。
张三丰手中铁链斜斜一甩,直接封死了鹤笔翁退路,让他身形一滞。
就是慢了这一息时间,苏乙手中长剑直接从其脖颈侧面刺入,从另一侧穿出!
鹤笔翁浑身一震,僵在原地。
下一秒苏乙的另一只手掌突然从张三丰小腹处移开,往前走了一步,手中长剑顺势一旋转,鹤笔翁的头颅顿时直接顺着长剑转了一圈,然后跌落在地。
直到头颅落在地上,他脸上惊骇的表情甚至都没来得及散去。
张三丰体内的毒素已经彻底祛除了。
“师弟!”鹿杖客目眦欲裂狂吼一声,就在苏乙和张三丰都以为他要冲来拼命的时候,此人竟转身就跑!
旁边的范遥也没料到这一出,等他反应过来,鹿杖客已经没影了。
他脸色顿时就黑了,想也不想转身就要逃走,但刚迈出一步,就见苏乙如鬼魅般已站在洞口,手中长剑指着他的方向,表情似笑非笑。
滴答。
长剑有血滴落,范遥只觉自己的心神也随之跌落谷底。
“我是明教光明右使范遥,自毁容貌,装聋作哑潜伏在汝阳王府是为了抗元大计!”电光火石间,范遥毫不犹豫开口,将自己真实身份直接说出。
苏乙微微一怔,而范遥不敢有丝毫犹豫,对苏乙一抱拳继续道:“苏掌门,在下一死何足道哉?只不过我潜伏汝阳王府数十载,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地位,也取得了他们的信任,我不怕死,但此时死去,半生努力尽化乌有,在下心中实在不甘!”
“范某乞求苏掌门暂且饶我一命,等打退了鞑子,不用尊驾动手,范某自我了断!若是苏掌门不信,范某可在此立下重誓!”
范遥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让人极为信服,即便是张三丰都颇为动容,觉得此人虽然求饶,但其实却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
他心生恻隐,有心想要开口替范遥说情,不过微微犹豫还是没有说话,只等苏乙做出决定。
苏乙放下剑澹澹道:“你这个奸细,潜伏得也太入戏了,捉张真人也就算了,刚才出手可没有半分留情。”
“玄冥二老在侧,范某只要稍有留情就会被其看出端倪,我身在曹营,但有一事不慎,都活不到现在!”范遥冷着脸道,“蒙元天下兵马,汝阳王统领其中一半,我潜伏汝阳王府,是为了以后战局关键时能送出鞑子排兵布阵的情报,而不是为了现在救出一个张三丰就被迫暴露身份。”
顿了顿,他又向张三丰拱手道:“抱歉张真人,范某言语有所冒犯……”
“无妨无妨……”张三丰摆摆手。
“你还想继续潜伏?”苏乙问道。
“那就看苏掌门还给不给范某这个机会了。”范遥道。
苏乙点点头:“但你不能毫发无损从我手上逃生,否则以赵敏的精明,她必然会有所怀疑。”
范遥闻言顿时精神一振,因为他已经听出了苏乙的言外之意。
“苦肉计?”范遥一咬牙,“好,请苏掌门出手!”
苏乙微微颔首,突然一剑刺向范遥胸口。
这一剑狠厉迅疾,直刺而来,范遥心中大骇,这一刻他几乎认为苏乙根本不想留他性命,而是想直接杀了他。
噗!
长剑穿胸而过,范遥浑身僵住,眼神复杂看向苏乙。
苏乙微微展颜,道:“很好,你刚才若是躲一躲,或者想要反抗,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