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向我点了点头,却说道:“这种手术和其他手术不一样,它不会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后续还需要做化疗,持续观察……”
我点了点头,安澜又继续说道:“医生让我转告你,不管多困难,你都得把烟和酒给戒了,还有作息时间,也得规律起来……医生说,手术过程还是很成功的,所以后期化疗这块,你做的越好,恢复的可能性就越大……”
听安澜这么说,我那一直紧绷着的情绪,总算是稍稍松懈了一些。
我长吁了一口气后,便又向安澜问道:“我手机呢?你拿给我一下。”
她却板着脸向我问道:“要手机干什么?”
“高胜跟我说过了,手术后给他发个消息告诉他一声。”
“我替你回复就是了,”说着,她又严厉的对我说道,“今天就别碰手机了,等放屁之后吃点东西,然后痛痛快快睡一觉,明天我再把手机给你。”
“不至于吧?手机那点辐射不至于对我构成威胁吧?”
“你别跟我犟了,你身上的麻醉劲儿可都还没过去呢,你这时候把精力浪费在这些电子产品上,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嘛!”
安澜话刚说完,病房门口便又传来周沫的声音:“就是,这话我赞成。咱们这代人的健康,迟早都得毁在手机上,一个个有事没事都得把它抱在手上。”
我看向走进病房的周沫,苦笑一声道:“得……你们都是健康卫士,我不碰这手机还不成嘛?!”
安澜转头看了周沫一眼,两人相视一笑,好像十分默契似的。
等周沫走到我病床前时,安澜就站了起来,说道:“我出去一趟,你们聊会儿。”
安澜说完便从病房离开了,等她走出病房后,周沫才在病床旁坐下。
她面带微笑的看着我,先是将带来的营养汤放在一边,然后才开口说道:“现在开心了吧?不用紧张了吧?”
我长吁口气道:“手术算是安全度过了,不过后续还要化疗啊!”
“这个别担心,好好配合,保持心情愉快,就没事了。”
我点了点头,看着她的眼睛说道:“说来,我真得好好感谢你。”
“打住啊!我这人最受不了的就是矫情。”
我们又相视一笑,她突然沉默下来,接着表情变得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我不禁向她问道。
她又对我笑了笑,说道:“陈丰,等你出院了,我们就离婚吧。”
我顿时愣了一下,说道:“怎么突然说这个了?现在不还没有到两月吗?”
她摇了摇头说道:“不用那么长时间,这就够了。”
“哦。”我突然又不知道说什么了,想说一些感谢她的话,可是那又有什么用?
终于,我还是忍不住向她问道:“那你呢?”
“我什么?”
“我们离婚后,你打算怎么办?”
周沫笑了笑,又耸了耸肩说道:“怎么?你还关心我以后的生活啊!”
我也跟着笑了一下,便没有再接话。
周沫稍稍沉默后,才对我说道:“我打算就留在北京了,考一个公务员编制。”
“想好了吗?”
“嗯。”她轻轻点了下头。
“挺好,那我祝你好运。”
“当然啦,你也别辜负我呀!回去之后好好调理身体,好好和安澜一起过好日子,有时间来北京,我招待你们……”
“周沫。”我打断了她的话。
“嗯?”
“你很好,为了帮我,你不惜和我假结婚,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所以这个时候太多感谢的话我说不出口,以后常联系吧。”
周沫忽然笑了起来,说道:“你别逗我笑啊!刚才才说了,我这人讨厌矫情,你别跟我来这一套。”
“我是认真的,以后你恋爱后,一定要告诉我,因为我是你娘家人,我们已经是亲人了。”
周沫笑得跟灿烂了,可是笑着笑着就哭了,然后便转过了身去。
“你怎么哭了还?前一秒不还在笑吗?”
“要你管。”她依然背对着我,继而噎了我一句。
“有什么烦恼你就跟我讲,有人欺负你,你也跟我说,刚才说过了,我们虽然不是亲人,但胜似亲人!”
“对,就是有人欺负我,你帮我吗?”她终于转过头来,眼眶湿润的看着我。
我立马严肃起来,说道:“谁?告诉我,我马上去教训他。”
周沫随即白了我一眼说道:“你现在能下得了床么?”
“我……我现在是下不了床,但是,等我出院后就去找他丫的算账……赶紧告诉我,是谁?”
“你。”
“啥?”
“你呀!你欺负我。”
我顿时愣住,半晌才笑了出来,说道:“那我该打,你打我吧,我绝不还手。”
“你就不问欺负我什么了吗?”
“这有啥好问的,你觉得我欺负了你,你打我便是了。”
“好,那我可打了。”说着,她便举起手掌,跃跃欲试地准备向我打过来。
我顿时怂了,笑说道:“来真的啊?”
“不是你喊我打的吗?”
“是,但不是现在,你看我……现在一个病号,说话都费劲,要是你这一巴掌下来,我就拿过去了,手术不白做了吗?”
周沫随即哼哼两声,说道:“好吧,那等你病好了,再报复你吧!”
“行,完全没问题。”
周沫终于又笑了起来,语气也渐渐柔和了起来,说道:“你刚才说我们是亲人,真的吗?”
“你觉得呢?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
她沉默了片刻,点头道:“挺好的,那以后你就是我哥了。”
“成,太成了。”
我们继续聊了一会儿后,病房里突然又来了一个人,这个人我见过,前些天就来我病房问过周沫的。
记得周沫说是他小学同学,小时候还在一个大院长大的。
他进来后,周沫就看了看手表,然后对我说道:“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行,你去忙你的吧。”
我话说完,那男的便朝我笑了一下,我也向他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接着,周沫便跟着他离开了病房。
周沫走后不久,安澜便又回到病房来。
就好像是某种形势下的交替,周沫离开了,安澜又来了。
她来到病床前,就向我问道:“你放屁了吗?”
我扑哧一笑,说道:“你怎么一来就问我这么隐私的问题?”
安澜朝我翻了个白眼:“医生交代过,等你放屁之后,才能进食。”
我憨笑道:“放过了。”
“确定吗?”
“确定。”
她这才将刚才周沫带来的保温盒一层一层地打开,然后将里面的汤倒了出来,接着又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喂我喝。
喝下一口后,我开口对安澜说道:“周沫刚才说,等我出院后就跟我离婚。”
“嗯。”安澜并没有多问,又舀起一勺喂进我的嘴里。
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好像对待一个婴儿一样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