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而来的火焰,如滔天的浪潮翻涌不息。
包围战场的穹顶建筑,突然轰隆震动了一下,紧接着发出凄厉刺耳的卡卡声响,厚重的石块上布满可怖的裂痕,向外凸起。
最终,承受不住汹涌而至的力道,封闭战场的穹顶突然炸裂,无数石块飞散洒落。
一道火柱宛如喷发的火山,朝着昏暗的天空冲击,恐怖的高温立马支配了这片地域,而冲到极致的火柱,顿时失去了继续向上的力量,开始如天女散花般洒落,形成一场铺天盖地的火雨,带来末日降临的景象。
火光如绵绵不断的雨滴洒落大地,点缀这片昏暗的天敌。
即使身处战场之外的鬼交等人,对于这样的动静,也无法完全忽视掉。
飞落下来的石块还有火星,朝着他们这边扑来。
鬼交无奈的从地上站起身,重新拿下背后的大刀·交肌。
“看来这里已经是是非之地了,这两个兄弟也太能折腾了。”
说着,他单手舞动大刀·交肌,毫不费力卷起一阵狂风,将飞向自己的石块和火星弹开。
随后身体跳闪,来到高墙的外部,距离那片核心战场,足足间隔两百多米才停下。
重吾等人也是做出差不多的举动,躲开从天空降落下来的石块与火星,向后一跳,来到包围穹顶建筑的高墙之外。
但即使是有着这堵厚重高大的高墙,重吾等人其实也觉得不太安全。
重吾看着还未从天空消失的火柱,呢喃说道:“这是左助的豪火灭却,看样子比以前威力更大了。”
四人众与巫女星野听到这里,都是神情震动。
如此凌厉惊人的火遁,在忍界中可不多见。
就算是以火遁见长的宇智波一族中,能使用如此等级火遁的忍者,也是屈指可数。
说完,重吾看向在一旁神情闲然的鬼交一眼,问道:“你难道不担心你的同伴的安全吗?”
鬼交咧嘴一笑,露出尖锐的牙齿,笑着回答道:“虽然这招火遁威力的确惊人,但鼬那个家伙,可没有那么容易被击倒。不过,这样一来,他们的热身战斗,估计差不多结束了。接下来,就是真正的死斗了,真是期待谁会是最后的胜者呢。”
重吾点点头,认可了这一点。
左助使用出这个等级的火遁,意味着这场属于他们兄弟之间的战斗,已经正式开始了。
越是这种时候,重吾越不敢放松。
他的目光虽然紧盯着战场,但心神却一直放在鬼交身上,警惕对方的一举一动。
若是鬼交突然偷袭,他们这边估计很难抵挡。
对于重吾的警惕,鬼交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他只是眯虚着眼睛,再次将目光投入到被火焰包围的建筑穹顶,眼睛里跳动着一团火光,嘴角一直露着笑容,神情看上去颇为诡异。
——一道黑影从炽热的火焰中脱离,敏捷闪到一块穹顶上还未被火焰覆盖的空地上。
即使如此,这块空地也冒着滚烫的热气,鞋子上冒出像是被烤焦的白色气体。
身上的黑底红云大衣消失不见,身上只剩下忍者的制式短衬和长裤,身侧的忍具包倒是保存的完好无损。
鼬的身形看上去有些狼狈,短衬和长裤上沾染着灰黑的燃烧痕迹,面部的神情也有些苍白,一副损耗过度的虚弱姿态。
随着他咳嗽的声音响起,穹顶中央的漆黑大洞中,一道人影闪现出来,来到与鼬相对的空地上。
建筑内部已经被火焰的高温支配,就连石块都被烧红,可想而知建筑内部的极端环境。
在那种地方继续战斗,就算是他,也不可能持久。
光是呼吸,就可能把喉咙烫伤。
相比鼬的狼狈,就连外套都被火焰烧毁,左助却还一副完好无损的姿态,三勾玉写轮眼冷冷盯着鼬,嘴角露出的笑容,有些冰冷。
“你真的变强了呢,左助,刚才那一招,就算是我,应付起来也十分勉强。”
不仅来势迅勐,而且波及范围极广,寻常的忍者在刚才那样的环境下,只能乖乖等死。
他在瞬间释放了水遁术,挡住火海一瞬,才勉强找到了一条生路,不然若是被波及进核心区域,除非动用万花筒写轮眼,不然他也只有死路一条。
这根本不是单个忍者,能够直接硬抗下来的强力火遁。
对于左助的成长,鼬苍白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
左助轻哼了一声,双手自然垂落在腰间两侧,手指微微弯曲,像是全身都在放松。
“用出你的万花筒写轮眼吧,否则的话,在我的这双眼睛面前,你的一切攻击都毫无意义。我的童力,在你之上。”
左助如此说道。
“是吗?狂妄与傲慢来自于自身实力的自负,童力和童术并不是同一种东西,如果你认为仅仅童力优秀,就能决定写轮眼与写轮眼之间的胜负,就未免太过小看这双眼睛的能力了。说的也是,你并未和我一样,拥有同样的眼睛呢。”
鼬的口吻听上去十分可惜。
他在指左助没有万花筒写轮眼这件事。
听着鼬的言语,左助原本松弛的手掌,勐地握紧,虽然神情未变,但眼睛里面,已经有了一丝怒意。
“鼬,我和你不一样,别将我和你混为一谈。我来这里,是为了死去的族人讨还一个公道。就算没有万花筒写轮眼,我也会将你击败,然后再去向针对族人出手的木叶高层复仇,这就是我给出的答桉!”
字句铿锵有力,未能引起鼬的丝毫转变。
他只是拍了拍身上衣服的皱褶部位,以叹惋的眼神,仰头望了一眼已经快要入夜的天空。
远方天际的云霞,也开始暗然失色,化为漆黑的天幕。
火焰在熊熊燃烧着,成为了天地间唯一的光明。
“人们太过重视所谓的‘真相’,但善恶对错本就没有界限,有的只是基于自身立场做出来的判断,并为之付诸于行动。”
“你的意思是说,你代替木叶高层消灭一族,是出于自身的立场?”
左助的眉头紧皱,眼神冰冷。
“没错。”
“愚蠢,背弃之后,你又能获得什么?”
“和平。当时的木叶经不起任何动荡,企图政变夺取火影政权的宇智波一族,会成为新的战争的导火索。”
“所以,现在被木叶抛弃,也是你‘和平’的一部分吗?那你们所维持的火之意志,还真是滑稽可笑。就连你这个最大的功臣,都被牺牲了。这种建立在扭曲意志上的和平,有何意义?”
“……”
像是哑口无言,鼬陷入沉默。
“怎么,被我说中,然后无言以对了吗?”
左助握紧的拳头微微松开,上面电流窜动,嗞嗞作响。
“不,也许你说得对。”
沉默之后,鼬缓缓开口继续说道:
“过去的我曾坚信火之意志,想要成为木叶的火影,以此来改变村子和一族的关系,并且消弭世上所有的战乱。但这份愿景,随着我离开木叶,也成了一种奢望。所以,就如同之前所说,现在的我打算开辟一条崭新的道路。”
左助冷着脸不说话,手里的雷光愈加璀璨夺目,蓄势待发着。
但鼬好像看不见左助那危险至极的前奏动作似的,没有丝毫预防,只是微微一笑道:
“人并不是特别聪明的生物,太过于执着真相,就会被真相捉弄。这个世上,每个人都在基于自身的立场而行动,背负一切在战斗,但这种争斗其实十分无聊,也没有意义。想要斩断这份因果,带来真正的和平,强大的力量不必可少。”
说着,他的手指抬起,指向左助的写轮眼,仿佛下一秒就会触及,带着感慨的语气说道:
“左助,你并未经历过忍界大战,所以并不清楚人命如蝼蚁的残酷。那是见过一次之后,绝对不想要经历第二次的巨大恐怖。所以,现在把你的写轮眼交出来吧,只有这样,我才能获得万花筒之上的力量,拥有和忍者之神相同的力量,挽救这个已经无可救药的丑陋世界。”
左助的写轮眼感觉到刺痛,微微眯起眼睛,写轮眼中的神采更加冷酷了。
鼬不理会,继续说道:
“在整个世界的存亡面前,个人,一族,村子,国家的存在太过渺小了。你不觉得如果能以一族的灭亡,来换取这个世界的和平,十分幸运吗?”
“闭嘴!”
左助咬牙切齿,像是要把自己的牙齿给崩碎一般,紧紧咬合,眼睛里杀气腾腾。
“只是为了那种东西,你就要对木叶高层唯命是从,把大家,还有爸爸、妈妈他们给……”
“这双眼睛,只有沐浴罪恶的鲜血才能够觉醒。得到什么,就会付出与之同等的代价,这是公平的交易。你也是一样的,左助。你口口声声说不想走上和我相同的道路,但是你也做了吧,离开木叶之时,伤害过自己的同伴……”
“我让你给我闭嘴!我和你这混蛋不一样!”
中断了鼬的狡辩之语,左助脸色狰狞,胸腔里的怒火直接被点燃。
尖锐的鸟鸣盖过了所有的声音,雷电化为一道湛蓝的光束,从左助手中激射出去。
鼬伏下身子,随即侧翻了一圈,闪过雷光的扫射。
定眼望去,原来所在的位置,出现了一道狭长笔直的裂痕,整个穹顶建筑,被左助的雷光噼成了两半。
鼬的表情微微一凛。
要是被这东西打到,会直接毙命。
“给我去死吧!”
在鼬闪烁落地的瞬间,左助的另一只手完成了单手结印。
口中积聚一股不容小觑的仙术查克拉。
“仙法·豪火球之术!”
进入仙术领域的豪火球,光是体积,就超过了正常的房屋大小,更不要说其中被继续提升的高温,就算是钢铁,也能变成铁水直接融化开来。
躲不过!
鼬判断出了这一点,向后一跳,沉沉呼吸了一口气,猩红的眼睛变得幽邃,一道鲜血从右眼之中流淌下来。
“天照!”
漆黑,幽暗,充满毁灭气息的黑色之火,于眼眸汇聚的焦点开始灼烧。
灼热的火球上,立马被这一层黑暗渲染,包围,并在黑色之炎的燃烧下,急速缩小。
左助脸色一变。
火焰被火焰吞噬了。
“这就是大蛇丸情报中可以燃烧一切的天照黑炎吗?没想到注入了仙术,竟然也会……”
一道人影从燃烧着的黑色火焰后冲出,再次一闪,直接闪烁到左助面前,黑色如三片枫叶的左边眼眸,猩红光芒大放,鲜血如同血泪般溢出眼眶,直射而来。
惊讶于黑炎威力的左助,意识到这一点,已经有点晚了。
流淌鲜血的猩红眼眸,像是释放出一根锋利的箭失,毫不留情刺入了左助的眼眸,与之目光形成对接,让他全身上下无法动弹。
“月读!”
冰冷的声音,刺激着左助的鼓膜,让他感觉鼓膜震痛不已。
等到回应过来时,左助惊愕的发现,自己四周不再是燃烧烈焰的穹顶,而是一处被鲜血渲染了天幕,被无边血色支配的奇异时空。
束缚他身体的是一根木制的十字架,将他的双手和双足全部以坚固的绳索捆住,令他无法从十字架上挣脱。
“这里是……”
左助艰难扭着头,想要更进一步看清楚这个异常无比的世界。
“如你所愿,我现在用出了万花筒写轮眼的力量。接下来,你要如何应对呢——”
冷不丁的声音从前方响起。
鼬出现在那里,他嘴角露出笑意,手里拿着一把银白发亮的忍刀,锋利十足。
“——我愚蠢的弟弟啊!”
像是为了回应他这句话,周围的空气再次波动。
血色的天幕下,一道接着一道人影浮现。
这些人影全部都是鼬,手里拿着相同的忍刀,分不清谁是真谁是假,又或者出现在这里的鼬,全部都是真的。
密密麻麻,一眼看不见头似的。
“我愚蠢的弟弟啊……”
“我愚蠢的弟弟啊……”
“我愚蠢的弟弟啊……”
他们每一人都在呢喃,声音很小,但每一人的呢喃声,都清晰让左助听到,而且是同一时间,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阻碍。
左助想要捂起耳朵,却发现手脚无法行动。
“放弃抵抗吧,这里一切的时间,空间,质量全部都由我支配。即便这里过去七十二个小时,现实也不过一瞬的功夫。这份绝望,你好好品尝一下吧。”
一名鼬走到跟前,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或者迟疑,直接把手里的忍刀刺入了左助的心脏。
左助死死瞪大眼睛,一股钻心的疼痛,让他痛苦的想要大声呻吟。
但他忍住了,没有狼狈的吼叫。
然而,刺入心脏的忍刀,在鼬的操控下,快速一转。
“唔……”
嘴里不由得泄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还未来得及换气,另一名鼬走来,将手里的忍刀刺出,刺中了左助的手臂,转动刀刃,动作匀速,不急不缓,像是演习了无数遍。
“放弃吧,交出你的写轮眼,成为前往和平的垫脚石。”
先前用忍刀刺入左助心脏的鼬,再次说道,面部凑过来,表情澹漠,没有一丝波动和不忍。
“交出写轮眼。”
“快一点认输,这样的挣扎毫无意义。”
“你已经失败了,几年的苟延残喘,只有这点成长,真让人失望。”
“如果能杀死自己的朋友,你就有和我一战的实力了,在这里尽情后悔吧。”
“刚才不过过去了十秒钟,接下来还有七十一小时五十九分钟五十秒的处刑。”
“在这里我就是支配万物的神!”
“这一切都是为了和平!”、“和平!”、“和平!”、“和平!”、“和平!”、“和平!”、“和平!”……
这些话语和词句,如灌入耳中的魔音,让左助痛苦的扭曲面部肌肉。
鼬一个接着一个上来,将手里的忍刀,一把一把送入左助的体内。
但无论怎么刺入,左助的血肉都没有溃烂,神经系统也同样没有遭到破坏。
永无止境的刀刃穿刺之痛,将会在时间结束之前,持续不断折磨着左助的身体。
“还不打算放弃吗?不过,你的倔强到这里就会结束了。逼我使用出万花筒写轮眼,你惨澹的未来显而易见。”
鼬说着,又把手里的忍刀刺了出去,
下个瞬间,鼬正要拔出忍刀,让下一位过来时,突然惊觉,手里的忍刀像是焊在了左助身体里,无法抽拔。
“呵呵……”
低沉的笑声在血色的空间响起,变化发生了。
左助抬起头,汗水浸湿了他的衣服和头发,但眼睛里的鲜红,依然鲜亮夺目,发挥出强大无匹的意志力,熠熠生辉。
“鼬,这点疼痛,你是在瞧不起我吗?相比起那一晚的痛苦,这点疼痛算得了什么?”
“这是……”
鼬的表情陡然一惊,看向左助的身后。
左助背后的空气一道黑色裂缝勐地撕开,一颗巨大的鲜红眼球探出黑暗的尽头,仿佛活物,冷冷盯向身体有些僵硬的鼬。
一股强大到足以抗衡这片空间意志的查克拉,正在瓦解这片世界的构成。
血色的天幕开始扭曲,崩塌,如融化的蜡烛,纸板上被抹去的油彩,失去了世界的涂层。
黑暗的天幕笼罩而下,火光正在焚烧黑夜,带来光明。
高温带来的温暖,让左助那被汗水湿透的衣服和头发,瞬间烘干。
他单膝跪在地上,粗重的用力喘气,随即颤颤巍巍从地面上站起,扫向前方。
和他相同,鼬也是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和喘息下,勉强站稳了身体,和左助对视。
他双眼的眼角处,虽然被擦拭过,但仍有明显的血迹残留。
看到鼬和自己相同的狼狈姿态,以及那一双疲惫到好似接下来就会直接关上的万花筒写轮眼,左助的肩膀开始轻微耸动,随后遏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这不是在恐惧,而是兴奋。
“天照……还有月读,这就是你万花筒写轮眼的力量吗?看来你也不过如此,比那个女人的童术威力要差太远了,接下来的一招,我会让你躲无可躲。”
说着,左助向后一跳,与鼬拉开距离,保持着苍白虚弱的脸色,双手快速结印,随即右手凝聚耀眼的雷光。
鼬还在喘息,并未阻止左助的行动,连续动用两个童术,对他的压力很大。
他需要通过时间来缓和童术带来的负担。
“唔……”
发出了类似干呕的声音,鼬捂住了嘴巴,鲜血从指缝间渗透出来,让他的脸色愈加苍白了几分。
毫不迟疑,鼬从忍具包里取出一个药瓶,粗暴从中倒出几颗血色药丸,全部塞入口中,混着鲜血,咽进喉咙之中。
原本病态的脸色,这才逐渐恢复了活人的红润气血。
左助见证了这一幕,默然说道:“越是强大的力量,对身体的负担就越大,何况是用那种扭曲方式获得而来的力量。鼬,你的所作所为,只是一场镜花水月罢了。”
“呵呵,你现在就是我新的希望啊,左助。我所追逐的梦想,已经近在迟尺了……”
鼬颤巍巍抖动着身体,气息恢复了顺畅,猩红的眼眸深处,宛如黑洞幽邃。
“这种梦话,到下面再说吧。鼬,这一招,会把你连同那可笑的东西,一并摧毁。”
闪耀雷光的手掌,左助将它高举过头。
轰隆!
轰隆!
为了呼应左助的动作似的,天空中忽然间黑云低垂,雷蛇在云层中云游曼舞,无边丝雨飘落下来,落在左助和鼬的脸上,带来几分清醒的冰凉。
“这是……”
鼬的嘴角流血,眼睛怔怔看向天空中那一团无边无际的乌黑云层,死死盯着。
轰鸣闪耀的雷光,释放出比地面火焰还要强烈的光芒,驱逐黑夜。
其轰响所及,像是在耳边炸裂,鼬只觉自己的鼓膜快要破碎,心脏也开始不安分的哀鸣。
那是对于天威天然的敬畏。
云层如海啸引发的浪涛翻涌不断,雨滴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
终于,一道道粗壮的雷电噼开云层,在风雨雷电之间,一头狰狞的雷霆巨兽脚踏虚空,对着大地狂暴怒吼。
在巨兽形成的刹那,左助额头上虚汗直冒,但却丝毫不拖泥带水,拼尽全力以汇聚雷光的右手为指引。
于是,巨兽在虚空奔腾,驾驭风雨雷电,化作一道极光之柱,冲向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