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弦之的身份特殊,又是戴罪之身,身后事自然不得铺张。
甚至连从简都算不得,只能用草率来形容。
但也不至于用席子一卷草草了事。
嫣婆上了年级,也懂得如此去处理一些后事,便独自拦下了给顾弦之守灵换寿衣的事情。
姜玖玥挺着肚子,生产在即,更是不愿意给她触了霉头,嫣婆将夫妻两人给赶回房间。
“嫣婆,谢谢你。”姜玖玥感激道。
嫣婆摆摆手:“这是老奴应该做的,恳请夫人跟二爷节哀,早点歇息吧!”
言罢,嫣婆迅速替二人关上房门,快步倒回去守灵。
慕容祁转身,看身边女人的脸:“不见一点眼泪,难道就不难过?”
姜玖玥没说话,走到床边坐下:“难受又怎样,难道能死而复生?”
慕容祁也坐了过来,握住她的手,感慨女人的手为何能这般柔软,又嫩又细的能捏一晚上爱不惜手。
“上次,哭的那么厉害,这次,却半点眼泪不见,让人挺意外。”
姜玖玥把头靠在他身上:“上次,是因为太过突然难以接受,而这次,是他自己愿意的,而且去的很平静,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又谈何眼泪!人活着一世,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执著,既是他的选择,我应该替他感到欣慰才是。”
“你这副样子,总让我觉得你仿佛已经看透了红尘世俗,随时都要出家归隐的错觉。”慕容祁淡淡道。
姜玖玥笑了起来:“怎么了,以前人称世外之人,两袖清风从不沾染尘事的慕容祁,竟然会说出这等话,可见你这清闲的二爷也非是人言那般当真不理世事,而是在默默观察养精蓄税啊!”
“可不是,要不然又怎么能拿下你,你可知你一句话就把我辛辛苦苦积攒多年的鑫号银庄给拱手送出去了,要是为夫没点家底还真经不起你这般挥霍无度!败家的娘们!”
姜玖玥用手肘撞他:“怎么,嫌弃我?”
“不敢!”
“我看就没有你不敢做的事!”
“比如呢?”
“比如你敢瞒天过海,将皇帝的死敌给调包了!要知道这样的事情,那可是诛九族的,说不定你这个无知之举会连累我一块掉脑袋!”
慕容祁握住她的手亲了一下:“不会,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谁若敢动你,我必叫那人死无葬身之地!”
姜玖玥挑眉,扬起下巴道:“那如果欺负我的那人是你呢?”
慕容祁立即沉默了。
姜玖玥乘胜追击:“看吧,男人的嘴就是骗人的鬼!根本靠不住!”
慕容祁想了想,认真道:“我护你都来不及,又岂会欺负你!”
姜玖玥还想说什么,奈何男人已经轻而易举地堵上了她的嘴,嘴角溢出的腹语:“乖,把眼睛闭上!”
“唔唔……我……不……”姜玖玥推搡,男人立即抓住她的手往下探,“别拒绝我。”
姜玖玥很不争气地败给了娴熟的技巧上,温度骤升,烛光摇曳。
次日。
慕容祁醒来,发现身边没人了,赶紧换上衣服去了顾弦之的房间。
嫣婆已经给顾弦之换上了寿衣,整理了遗容,安安静静地躺在棺椁中,沉静得像是刚刚睡着了似没有狰狞感。
肖恒也在屋内,见慕容祁到来,便上前打趣道:“哟,我还以为要到大中午才能见着您呢,没想到这么早就起来了,看来昨晚还是不够卖力啊!”
慕容祁冷眼扫视肖恒,冷言道:“你怎么会在这?”
肖恒指着屋内顾弦之躺着的棺椁道:“给你送棺材来了!”
慕容祁眉头一拧,肖恒赶紧改口:“给您夫人的师父送棺材来了!”
这家伙嘴里吐不出象牙,慕容祁也懒得跟他计较,环视屋子一圈,并未瞧见姜玖玥身影:“她人呢?”
嫣婆一听,整个人就跳了起来,快步上前道:“少夫人不是跟二爷一起?”
慕容祁眉头一皱,看来她没有来这,那会去哪了?
嫣婆看神色不对,担心道:“老奴在这守夜,偶尔也出去外面透透气,并未见少夫人来过,可是二爷又惹少夫人生气了?”
这对夫妻,好的时候挺好,闹起来也快。
肖恒挑眉,调侃:“是不是你昨晚太过于猴急,没有顾忌嫂子的感受,这下子恼了你躲起来了?”
慕容祁咬牙:“你闭嘴!”
这家伙,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就算是要闹也不是在这种时候开玩笑!
没看见屋内还躺着个死人!
肖恒翻白眼:“重色轻友,好得很呐!”
慕容祁无视肖恒的怨念,走到棺椁旁边,往里看了眼顾弦之的遗容,倒是很安详,没有狰狞感。
可见心愿了却的人,死后是没有戾气的。
比起生前的那股挥之不去的阴郁,反倒是死后更叫人看得心安些。
顾弦之身份特殊,又是戴罪之身,葬礼更是隆重不得,甚至连从简都难以达到。
嫣婆只是给他穿上了寿衣,烧了些纸钱,等时间到了就可以下葬。
可此时,姜玖玥却不见人影,不免令人担忧。
这地方风景虽美,但她却是第一次来,加上顾弦之去世,这种情况她应该也没心情出去观赏景色才对。
慕容祁担忧起来:“没来这,那会去哪?”
嫣婆焦急道:“会不会迷路了?少夫人有时候挺迷糊的,而且这个地方又大,桃树又都长得差不多。”
慕容祁认为有道理:“分头找一下吧。”
肖恒见此也不敢再闹,认真起来:“行,那我也帮忙出去找。”
正准备出去寻人,姜玖玥就挺着大肚子走了进来,身上沾满了露水,鞋子还有群边都沾满了湿润的泥土。
甚至连脸上都有几道漆黑的痕迹,像个偷偷跑出去玩回来的孩子,眼睛水汪汪的晶莹剔透无辜极了。
慕容祁阔步上前,扼住她的手腕:“一声不吭上哪了?知不知道别人多担心你?”
而姜玖玥的手因为被抓了起来,指甲上竟然嵌满了泥土。
“为什么你的手这么脏,你都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