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想得也太好了吧?”
凉月摸了摸鼻子,伸手接下一片刮进来的雪花。
“我只是不想,在自己离开的那一天,所有人都是如释重负的。被别人当成负担的感觉,太糟糕了。”
凉月独自走进风雪里,她心里装不下别的什么人,她只希望她自己能活得像个孩子,像个真正的孩子。
可这,无疑是一种奢望。
郡王府里已经乱套了,郡王病急乱投医,请来了一堆法师和修士,他们还在前厅掐架的时候,凉月已经贴着隐身符,来到了翊舒的闺房之内。
“真香。”
凉月捂住了鼻子,这熏香的味道是不是有点太浓了?
玉笙院是从不会点这么重的熏香的,多是些安眠的清淡香料。
顾北斗也噤起了鼻子,他的嗅觉要比寻常的妖更灵敏些。
“凉月,今日怎么没带着那个谁呀?”
顾北斗在轻罗馆呆得久了,也被这些小妖们同化了,变得八卦起来了。
“不知道,没见到他。”
大概是神界出了什么事吧?
不过凉月并不担心,风缄只要不伤害自己,就没什么人能伤他。
“做点正事吧。”
凉月没多说什么,她现在对风缄的态度很微妙,她不想让这种微妙打乱她做事的节奏。
顾北斗开始翻找线索,凉月则点燃了八宝琉璃灯,想看看它能不能寻到些残留的妖气。
“这房间里的东西摆放整齐,看来是在这位姑娘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人带走的。”
顾北斗分析道。
凉月看着灯火明明灭灭之后,透亮得将房间都照得如白昼一般,喃喃地道:“如果是她自愿跟人离开的呢?”
凉月揉了揉眼睛,她带着八宝琉璃灯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心里更是肯定了刚才的猜测。
“到处都是那妖留下的痕迹,如果他不是一只到处留爪印的八爪鱼的话,那它肯定不是来第一次了。”
顾北斗惊讶地摸了摸桌案,又凑到鼻子间嗅了嗅,果然,那妖留下了自己的味道。
他知道,凉月说的是真的。
“那这件事,我们还管不管?”
顾北斗心里觉得没有必要,毕竟是你情我愿的事。
凉月却摇了摇头,说:“我反而觉得,我们得查个水落石出。”
“为何?人妖殊途吗?”
顾北斗显然不太高兴,毕竟他是个半妖,而这半妖的血统是怎么来的,自然不言而喻。
凉月察觉到顾北斗语气里的不满,她立刻解释道:“你误会了!翊舒还小呢!什么人妖殊途!只怕是被哄骗走的!毕竟妖的能力对于人族来说,实在是太具有吸引力了。”
凉月在八宝琉璃灯上贴了一张符,那灯从手提的杆子上送开了,化成了一只发光的萤火虫,这萤火虫从窗户缝飞了出去,凉月便跟着追了出去。
顾北斗也跟上了,他哄着凉月:“嗨!小表妹,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
凉月不紧不慢地跟在萤火虫后面,跟出了郡王府,这萤火虫在夜空中游荡,寻找着那只妖残存的气息。
“其实风缄说得对,最近发生的事情,不寻常。”
凉月给顾北斗解释道,“从莽原的结界被破开之后,一切都变得不可控了。”
顾北斗点了点头,说:“你说,是不是真的从莽原跑出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这个只是猜测,之前我认为莽原是风缄破开的,但是我现在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他是不会允许玉夫人从莽原跑出来的!”
顾北斗打断了凉月:“你说得有道理,毕竟风缄是不会舍得让你被玉夫人威胁的。”
“那会是谁呢?这一切的一切之后,是谁掌控着全局呢?”
凉月还是有很多猜不透的地方。
这时候,萤火虫竟然不走了,然后迅速熄灭,化成了八宝琉璃灯,重新回到凉月手里。
“是这里吗?”
顾北斗低头看去,他和凉月竟然已经来到了城郊的山上,这里建着一处宅院,应该是京中什么大户的别院或者山庄。
“这是哪位大人家的?敢建得这么明目张胆?你看看这装饰,好像越制了。”顾北斗不禁吐槽道。
凉月点点头,状似不经意地说:“是我家的。”
“啊?”
顾北斗挠挠头,尴尬地笑笑,“当我没说。”
“天气最热的时候,疯爹会带我到这儿来避暑。”
凉月看了眼脚下山庄里稀稀落落的灯火,心里的疑惑更多了。
“怎么会是这里?我们不来住的时候,只有几个下人负责打扫。而且,我是给这里加了结界的。”
凉月说完,突然想起小皇帝,皇宫里也是加了结界的。
是她设下的结界出了问题?还是真的有妖能一次次地进入她的地盘还不被她察觉呢?
凉月不敢想,她总觉得这事情背后隐藏着极大的一个阴谋。
落入院落里,八宝琉璃灯却没有再量起来。
凉月只得开启了通感,将山庄里瞧了个遍。
“找到了。”
凉月匆匆往温泉而去,并向顾北斗解释道:“此处有温泉,疯爹便在此建了山庄。”
终于到了温泉那里,顾北斗就见到有一团白色的东西正铺在温泉之上。
凉月先他一步落下,并且直接朝着那团白色冲了过去,把那东西拎了出来。
顾北斗这才看到,那是个人。
翊舒穿着身白色衣裙,头发湿漉漉的,把凉月的衣裳都殷湿了。
凉月顾不得狼狈,立刻去叹翊舒的鼻息……
凉月跌在地上。
顾北斗连忙扶住翊舒,也探了一次。
如果郡王的女儿死在王府的山庄里,麻烦就大了!
“呼!还有口气!若是再来晚一会,就悬了。”
凉月将手搭在翊舒的头上,妖主咒印亮起,她绝对不能让她死在这里!
不然会给疯爹惹出大乱子的!
“他们是想陷害谁?你吗?”
顾北斗觉得,这些事情实在是太巧合了,都发生在凉月身边。
“不管是我,还是疯爹,得罪了瑞王府,我就不会轻饶了他!”
凉月依旧心有余悸,幸亏自己听了风缄的话,亲自来查。
顾北斗瞧见翊舒的脸上泛出了血色,轻声打断了凉月。
“你说会不会是玉夫人?”
凉月摇摇头:“我不知道,只觉得是被人牵着鼻子走,很被动。而且那人似乎对我了如指掌,弄得我片刻不得闲,疲惫不堪。”
正说着,一道银色的光芒在黑夜中轻轻划过,不着痕迹,凉月和顾北斗谁都没来得及察觉。
“唔!”
凉月的后背被什么东西刺中了,而那东西竟透过凉月的后背,穿到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