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地民夫从北方撤回咸阳之后,就在秦国蓝田大营外驻扎,等韩地民夫前来咸阳接替他们前往北方修筑长城,就可以开开心心的回家了。
韩地民夫陆陆续续到达咸阳之后,就在蓝田大营准备派人送他们去北方的时候,一则消息就传了出来,让韩地民夫举步不前。
“北方长城马上就要完工,赵、韩两地民夫独修长城,齐、楚、魏地坐享其成,长戈武侯有失公允。”
消息一经传出,就在有心人的传播之下,瞬间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人总会在意自己比别人付出更多,当得知自己替别人受苦之后,心里就会变得不平衡,这就是人心。
有人抓住了这个机会,冒充韩地民夫,煽动民夫闹事,聚集在蓝田大营吵吵嚷嚷,想要个说法。
可是对于这些民夫,蓝田大营的将士那里会妥协,以武力强行镇压,期间打伤了不少人,若是还有赵地民夫未曾离去,拦住了韩地的民夫,恐怕流血事件都不可避免。
“诸位,莫要生事,不要让武侯大人的好心白费啊,你们想想,要不是武侯大人,去年冬天,你们的家人还能活下来吗?”
有赵地民夫发生叫嚷,拦住义愤填膺的韩地民夫。
嬴玄在去年冬天,给钱放粮,确实活人无数,尤其是这些民夫,看着其他人忍冻挨饿,他们却度过了一个有惊无险的冬天,不由得停了下来。
但是有人受伤,韩地民夫也不甘受辱,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武侯不来,纵然身死,也不去北方修筑长城。”
“武侯不来,不修长城!”
“秦国大臣皆不可信,我们要见武侯大人,让他替我们做主。”
蓝田大营的将士突然发现事情已经不是他们可以控制的了。
嬴玄交代过他们,要善待民夫,甚至将蓝田大营作为民夫交替的地点。如今民夫闹事,他们不敢使用太过强硬的手段。
况且即便使用强硬的手段,难不成要将这些民夫全部坑杀不成,杀了他们,其他民夫岂会前往北方修长城,没人修长城,陛下震怒,长戈武侯圣恩正隆,陛下难免放他一马,他们蓝田大营岂不是成了替罪羔羊?
“都怪长戈武侯,惯坏这群刁民了,以前谁他妈敢闹事。”
蓝田大营主将一脸难看,最后还是做了决断。
“此事已经不是我们能掌控的了,立刻派人告知侯爷,请他定夺。”
“将军,侯爷已经去了东郡,不在咸阳啊,等侯爷从东郡回来,我们恐怕就要错过民夫北上的时间了,耽误了修长城,陛下那边饶不了我们啊。”有裨将急切的说道。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当初就不该答应长戈武侯,接下这么个棘手的事情。”
主将闻言,苦涩的说道:“明明是件有功于帝国的大事,怎么突然就变成这么个鸟样子了?”
“来人,将这里的事情马上上报陛下,请他定夺,这功劳,老夫不敢要了。”
咸阳城秦王殿
李斯早早的就来到了大殿之上,和秦国朝臣打过招呼之后,就安静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听着下面人的窃窃私语。
民夫闹事,他已经听说了,这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可是咸阳流言太盛,让李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头,可是具体那里不对,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嬴政很快出现在王座之上,威严的扫视群臣之后,才端庄肃穆的坐了下来。
“臣等参见陛下,大秦万年,陛下万年。”
“平身吧!”
等秦国的群臣起身之后,赵高尖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有事禀报,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就看见咸阳令出列,拱手行礼之后,就朗声说道:“启禀陛下,韩地民夫停留咸阳城外,聚众闹事,拒不赶赴北方。”
“他们口中宣称,长戈武侯不来,不修长城,蓝田大营主帅不愿大动干戈,所以请陛下决断。”
咸阳令话音刚落,就有人出列,“此事异耳,他们不是要见武侯大人吗?那就让武侯大人出面不就行了。”
“不妥!长戈武侯重任在身,恐怕没有办法立刻赶回来。”
李斯知晓嬴玄在东郡处理荧惑之石事件之后,就负责镇压农家,已经到了紧要关头,恐怕已经分身乏力了。
“臣以为当以重兵镇压民夫,押送北方修筑长城。”有武人提出了直接了当的方法。
“也不妥!”
这次说话的是左丞相冯去疾,“去年民夫还乡,民心归附,此时不宜大动干戈,当与民生息才是。”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放任民夫停留咸阳,贻误修筑长城之事。”咸阳令反驳道:“修筑长城,乃是陛下亲定国策,岂能延误?”
嬴政看着下方争论不休的群臣,表情自然,不喜不怒,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
“陛下,这民夫之事,本就是长戈武侯一力承担的,如今出事,长戈武侯怎么能置身事外,将这烂摊子交给陛下?”
咸阳令突然跪倒在大殿之上,瞬间就痛哭流涕,“陛下,长戈武侯无诏调兵,横行秦东,这是为人臣子的大忌啊!”
“臣还听闻,长戈武侯打着陛下的名义,以商会入股为由,骗取世家钱财,如今已经过去了半年时间,皇家商会日进斗金,而世家分文未得。世家对陛下颇有微词,请陛下明鉴。”
“是啊陛下,长戈武侯持宠而娇,嚣张跋扈,常此以往,恐将是第二个长信侯啊!”
秦国长信侯嫪毐凭借太后宠信,横行无忌,最后更是意图杀死嬴政,颠覆秦国,失败之后,被嬴政车裂,他与秦太后的两个儿子也被前任影密卫首领秘密处死。
嬴政眉头微皱,正欲开口斥责说话,就听见有人为嬴玄说话,不由的继续听了起来。
“陛下,臣弹劾咸阳令诽谤帝国武侯,玷污皇族忠心。”
赵朗因为赈灾有功,已经入朝为官,官拜治栗内史,但是身为嬴政的钱袋子,腰杆子不是一般的硬。
只见赵朗理直气壮的说道:“启禀陛下,武侯大人尽忠职守,人尽皆知,前些日子,武侯大人识破妖族阴谋,与妖族血战,身负重伤,妖族四妖王,一人被杀,三人被擒。”
“哦,嬴玄受伤了?”嬴政随意的问道。
赵朗眼睛一亮,接着嬴政的问题继续吹嘘起嬴玄来。
“武侯大人重伤未愈,适逢农家图谋不轨,武侯大人就拖着疲惫的身子在东郡东奔西跑,其对陛下的忠心,日月昭昭,天地可鉴呐!”
赵朗溢美之词,尽从口出,三百六十度毫无死角,将嬴玄夸上了天。
听的秦国群臣大骂赵朗拍须溜马,毫无羞耻之心,这哪里是秦国九卿之一的治栗内史,分明是嬴玄的狗腿子。
即便李斯和嬴玄也算是忘年交,也不敢看赵朗的表演,一副我羞于此人为伍的样子。
“既然武侯大人如此忠心,敢问赵朗大人,韩地民夫聚众闹事该如何处理?如何解释长戈武侯调兵南下之事?又如何解释长戈武侯不该世家分文,将所得之钱财尽数据为己有?”
咸阳令自知逞口舌之快,绝非赵朗对手,转眼就将话题继续扯开,不再请求嬴政责罚嬴玄。
“如此小事,易耳!”赵朗不屑的说道:“我若不是治栗内史,不能接触皇家商会之事,不然这种小事我早就解决了。”
“那就听赵大人的高见了。”咸阳令不屑的说道,显然不想信赵朗有这样的本事。
民夫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最容易都解决的办法就是嬴玄现身一见,一切就迎刃而解。
如此一来,嬴玄离开东郡,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陛下,清河郡主已经等在殿外,听闻韩地民夫闹事,武侯大人不在咸阳,郡主自告奋勇,打算替侯爷处理。”
赵朗最后还不忘说道:“秦国朝臣数十人,居然无一人有所担当,不如一女子,我羞于他们为伍。”
“滚出去,别让朕看到你。”
嬴政脸色一黑,赵朗已经不分敌友,已经对秦国满堂文武动口,再不制止,得存进尺,就该到他头上。
“诺!”
赵朗麻利的小跑出了秦王殿,似乎对于嬴政的责备没有一点担忧,甚至有些高兴。
“宣,清河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