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确实有道理。”
齐美坐在岩石上,双手抱着膝盖。高空的大风时不时呼啸而过,将她的额发吹起,在光洁的额上抚动。
“我确实不应该能讲出案件的细节,我又确实不像是真的巫女,所以我很可疑。所以你认定主谋是我。
“但动机呢?我为什么要做这些呢?
“别忘了,就算我不是巫女,我也是真正的神宠哦。
“就算换成了人偶身体,神宠基因的信息也始终在我的意识中。
“不信你去问朱雀,她不可能不知道的。
“难道我愿意被饕餮抓去成为宠物?”
孟飞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在大风中摇了摇头,说:
“我觉得不像是饕餮在找你,倒像是你在找饕餮呢。”
孟飞心想,同样是神宠,我是一直在被青芒和饕餮“追捕”,真心不知道是占便宜还是吃大亏?
“在积尸山上,饕餮诞生之后,你是被青芒带去神界的。
“我怀疑青芒和朱雀一定是发现了你有什么不正常之处,所以才把你的灵魂封印了起来,一直封印了一千年。
“因为封印的时长有一个极限,不得不在去年把你释放出来。
“而你之所以能被顺利释放,还是因为天瞳山坠湖案件,朱雀得到了莫笙的尸体,找到了和你能匹配的肉身。
“这看起来好像是罗安在故意制造机会,让朱雀释放你。但我觉得不是。是你在召唤罗安,你在救自己!”
孟飞一边说话,一边缓缓地往莫笙的方向走去。
“如果不是,怎么解释莫笙案件发生一年半之后,在疑难中心的你,刚好组织了这次天瞳山的团建旅游呢?
“旅游路线、导游小涂、雪崩季节、埋在雪下的武器,都预先完美地准备好了。
“历史上从未听说饕餮有时光类的能力。如果他有,唯一掌握时光权柄的青芒女神不可能完全没有察觉到的。
“罗安不可能穿越时空,了解一年半后你的一个突如其来的决定,并为此做好一切准备。
“所以主谋只能是你啊。只有你可以预先安排罗安做好一切准备。到了机会成熟时,你只需要发出团建的建议就可以了。
“朱雀在慕恩堂闷太久了,她以往也很喜欢在天瞳山度假,所以她一定不会反对。其他人就更没有反对的理由了。
“所以你的真实动机,我猜是为了逃离朱雀的控制,彻底获得自由?因为你的确是被朱雀禁锢了一千年,而且也继续软禁着。”
孟飞的羽绒服口袋里的电离枪虽然对准了莫笙,但他并不敢直接开火。
虽然说齐美的身体是人偶,但这这个人偶是用莫笙的身体改造的,大部分依然是正常的人体组织。
如果被电离枪失能模式击中,她身体一样会昏倒痉挛。但她的位置不巧刚好在山顶悬崖的边缘,昏倒大概率会坠下悬崖摔个粉身碎骨。
不管齐美策划了什么,她始终是用来对付罗安的王牌。如果死了,鬼知道罗安会不会疯狂地发起灭世核战?
得想个办法接近,然后将她控制住。
“呵呵,那我到底是如何逃离朱雀的监控的呢?”
说到这个话题,齐美似乎来了兴趣。
“你的人偶身体是朱雀做的。而朱雀最擅长本源学,所以她一定在你的意识中做了很多限制。我猜肯定有这么几条:
“没有朱雀的允许,你不能擅自和任何人对话或者通讯。而且她只允许你和我们自己人通讯。
“如果你在朱雀的身边,那你可以自由移动。但无法离开朱雀的一定范围。
“如果你不在朱雀身边,那么你被限制在慕恩堂范围内,不能离开慕恩堂。
“因为朱雀很强,她在场的时候并不怕你逃跑也不怕罗安劫走你。而慕恩堂有很强的女神祝福,她也不担心有人打你的主意。
“只有赤乌用了诡计潜入慕恩堂。但即便赤乌成功进来了,最后还是败于女神的力量。说明慕恩堂的防御是足够强的。
“不过朱雀的给你的限制规则有一个漏洞。”
孟飞再次施展了他多年找bug修炼而成的强力挖洞技能。
“如果你和朱雀在一起,但你们不在慕恩堂。而这时朱雀忽然因为某种原因而自己离开呢?
“结果是你既不在慕恩堂,又不在朱雀身边固定的范围内。第二和第三条规则被同时打破,岂不等于你就恢复了自由?”
齐美掩嘴满意地一笑:“你果然还是那么聪明。我现在的确是恢复了自由。”
“这就是为什么你要在昨天晚上我们吃烧烤的时候,特意讲那个莫笙坠湖死亡案的故事吧?
“因为你知道我听到这个故事之后一定会推理出真相。而且我不抓到犯人就会睡不着觉。第二天我一定会下山去调查。
“然后就是让罗安在天门驿站给我制造危险。这其实挺不容易的。因为饕餮的神力无法渡入。
“所以他只能用在直升机的主控电脑释放病毒的办法。如果我们没用直升机,他在回来的睡眠巴士上应该也有类似的手段埋伏。
“你知道只要我有性命之危,朱雀就会先去救我。从而达成你的限制规则解除的条件。
“这就是为什么罗安只需要毁了直升飞机就可以轻易让我们坠机而死,他却没有这样做,而是一直和我们缠斗的原因。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要杀我们,而是要制造危机把朱雀调过来!”
“好吧,这样做我确实获得挣脱了朱雀的控制机会。但是即便这样我能做什么呢?”
齐美双手一摊。
“你看这高山顶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我又能去哪儿?
“我可不像你喜欢备着降落伞,到了山顶还敢玩儿跳伞的。”
孟飞想说,我哪有什么降落伞。你就是给我我也不敢跳啊。但他忽然又想起了何马。何马好像是真会跳伞啊。
“我本来以为你的计划是让罗安将一些饕餮特工伪装成滑雪爱好者,然后到山顶来接应你。”
孟飞趁势慢慢地蹬着冰滑的乱石走到山顶,俯望着南坡的雪场。当然他有意和齐美保持着距离。
南坡就像新娘身上轻盈的白色婚纱的长长的拖地裙摆,坡度比北坡要平缓很多。
在离着山顶还有几十米高度的下方,有一个三角形的、橙色的屋顶,和一个草绿色、画着黄圈和白色h标记的停机坪。
身着不同颜色服装的滑雪手在隐约的雪痕组成的细线上滑动,就像五线谱上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