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客户端不存在漏洞的话,”
穆朔叹息一声,感觉案子更加棘手了。
“我只说完整的客户端系统是这样。但不排除有被故意或者无意破坏的情况。
“不管是外部有黑客攻击,或者是内部有人主动破坏,情况都可能会不一样。”
孟飞补充说。
“但如果被破坏过,就一定有痕迹。只是需要逐台机器检查。
“我打算今晚等所有人下班后,检查所有客户经理的工作电脑。
“但这工作量恐怕很大,要派多少人手?”
穆朔感觉非常头大。
做这样的检查只有刑调局的人、专家、或者是银行自己的人才可以。
银行的人技术水平不够。刑调局网安科的人对螳螂软件并不精通而且人手也奇缺。
反倒是螳螂软件有人,陈晗和刘岗都是组长,他们各叫三五个人来查就简单了。
但他们只是供应商的工程技术人员,维护系统可以,没有调查权限。
不可能让他们去搜查银行的某个人,或者是包含着银行机密信息的电脑。
所以真正能干这事的也就只剩下孟飞一人了。其他人最多给他打打下手。
“不用,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孟飞连忙摇头。
他并不想自己轻松扫描看上去啥事都不干的工作过程被别人看到。这简直太假了。
一个人,三百多台!
刘岗简直是倒吸一口凉气。这狂妄的小子简直成了神棍,在疯狂吹嘘啊!
他依然什么都不说。就让他吹!如果最后证实正是客户端出的问题,那才真是好看!
但在穆朔看来,这就是神级专家的实力和自信啊。
“那就只好辛苦孟老师了。”
穆朔环顾一下四周。
“下面分析组介绍一下数据分析有没有什么进展?”
“有进展!”
一个年轻小伙立刻举手,脱口而出。
“我们找到了最近两周内有资金被非法转账的这些vip客户的共同点。”
“哦?什么共同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了过来。
“他们都有专属客户经理,而且都是同一人。”
“哪个?谁?”
金龟银行的客户最开始是没有专属客户经理的。
会有二至三名客户经理主动和一名客户联络。而客户可以自由选择其中的一名。
一旦选定,这名客户经理就是自己的专属客户经理了。正常情况下不会再有别的客户经理来打扰他。
如果客户对专属客户经理的服务不满,也可以炒了这个“专属”,再换一个。
既然所有损失资金的vip客户都归同一个客户经理专属,那他们的信息从这名客户经理手上泄漏出去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
“第三组,工号0182,名叫萧涵。”
那人清晰地说出了最大嫌疑人的名字。
“萧涵?”
孟飞心中念过了这个名字,但没说话。
他第一个反应是,这可怜的菇凉怎么这么倒霉?
这件事本身并不说明她一定就是罪犯,甚至也不一定说明客户账号列表就是从她这里泄漏出去的。
除了客户端之外,后台也有大把的机会可以窃取这些信息。
黑客取得一批客户的资料之后,其中也包含专属客户经理的编号。
从里边挑出同一个客户经理专属的客户下手并不难。
这样既可以制造假线索干扰刑调局办案,还可以把黑锅扣在别人头上洗脱自己的嫌疑。
就算只从客户端来看,同是vip客户经理,大家都在同一个办公室内。突破内网安全系统,从她机器上窃取客户账户列表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反倒是一个客户经理挑自己的专属客户下手,显得有点太弱智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他们操作转账的时候手法那么精妙,选择目标就这么笨拙了?这不可能。
“大家觉得如何处理比较好?”
穆朔总是先征询诸位在场牛人们的意见。
“嫌疑人随时可能清除证据。建议先把人扣起来调查清楚再说。”
刘岗尽量按捺住对失去专家名额的巨大失意,把心思收回到这次的案件上来。
“这点嫌疑恐怕还够不着拘人。”孟飞冷静地提醒他们,“女神不会批准的。”
他说的女神当然不是传说中的女神,而是名为“女神”的app。
他成了专家之后手机也和艾婷一样安装了女神app,对刑调局办案的流程有了一定的了解。
法律对刑调局办案的流程有严格的规定。他们不是想拘人就能拘人的。
他们必须把已经掌握的事实上传到女神app上,申请拘押。
女神的后台系统会有一系列的自动程序进行处理,判定是否符合法律规定的拘押条件。
仅仅以目前的事实,想向女神系统申请拘人,那是不可能通过的。
“可以暂停工作权限,强制休假。”
在场的一名银行内审人员提议。
这比抓人要弱。但至少嫌疑人无法再接触工作电脑,也就不可能有机会去清除工作电脑上的证据了。
下午,萧涵从内审办公室里出来,明显哭过,两眼通红。
虽然说她的直属老板反复和她强调说没事,让她在家休息两天等调查结果就好,这事对她的心理冲击依然是巨大的。
问题不在于事情有多大,而在于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未知是最让人恐怖的。
内审部门只是问了她一些普通的问题。
比如每天上下班的时间、工作的内容、工作机有没有安装过非工作的软件、是否曾经在家处理公务等等。
接下来就是客户经理室第三组主任和她说,数据上出现了一点小异常,还在调查原因,让她回去休息两天,等结果就可以了。
越是表面上没事,就越是让人忧心。
等她回到工位,这里已经有两名保安在这里守着了。
“不要碰电脑。私人物品可以带走。”
这架势有点像裁员赶人,把个可怜的萧涵吓得半死。
她也没有敢怎么收拾东西。拎着自己的小挎包就走了。
走出大楼的时候才是下午四点。她忽然感觉眼前的景象既熟悉又陌生。
楼下广场上明晃晃的白石地板被偏西的太阳晒得一片火红,稀稀疏疏的几棵棕榄树立在冰冷的云霞下。
总是熙熙攘攘人流汹涌的大路边,竟然没几个人,显得她一人尤其突兀和孤单。
她想起来,她从来没有这么早下班过,所以以往才看不到这样的景象。
衣袋里的手机嘟嘟地响了两声。
她打开一看,是中午吃饭的时候添加的微信,恰好坐在她身边的新同事。
那人明显在安慰她。
“别怕,没事。
“保管明天就叫你回来上班。”
她忍不住鼻子一酸,又悄无声息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