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是许家的事,杨博的神情便凝重了些,有些关心的哦了一声,示意他坐下:“怎么,是听说了什么风声?”
孙永宁的性子他是知道的,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既然能这么说,那么事情应当就小不了,杨博挑了挑眉,他心中也对于许家最近的行为十分的腻歪,许顺当真是越做越过分了。
孙永宁兴冲冲坐在他对面:“元辅,您想必也知道齐家......”
杨博自然知道,作为当年被废帝宠爱倚重的首辅,他可同样是跟镇南王一起打过交道的,只是后来镇南王得罪废帝得罪的太狠了,李皇后撺掇着废帝将镇南王的儿子五马分尸,并且对镇南王府赶尽杀绝。
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李皇后的兄长带兵前往镇南王府,围住镇南王府,一夜之间将镇南王府灭门。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京城自上而下都对废帝失望透顶,认为他的确昏庸无道,已经不堪为明主,纷纷开始找起了后路,李皇后也自此被称为妖后。
他嗯了一声,想到这件事便如同是想起当年那些血腥的场面,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抬眼看着孙永宁问:“齐家如何?”
齐家这么多年都安分守己,那个旁支过继来的嗣子老老实实的,生怕别人想起他,连个虚职都没有,成天都窝在家里,京城中大家谈起勋贵的时候,都快忘了这个人物了。
“不,我不是说如今的镇南王府,而是说之前的镇南王......”孙永宁倾向他,快速的将事情原委说了,见杨博抬眼看着自己,便冲着杨博肯定的点了点头:“元辅,是真的,我可以保证。现如今,那个查案的推官都快被许家整的家破人亡,所以来求我......”
杨博当机立断:“我要亲自见见他。”
他只相信自己眼睛看见的。
孙永宁飞快的答应了一声,急忙去安排下去,当天晚上,杨博便在崇德坊的杨二老太爷家里见到了张推官。
国朝首辅亲临,张推官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敢置信自己竟然真的跟那个姑娘所说的一样,这样轻易便见到了孙阁老,紧跟着又通过他牵线见到了首辅。
杨博微微一笑,对于这个年轻后生的失态并不以为意,轻轻咳嗽一声,单刀直入的问:“说说吧,怎么回事?怎么事情就跟齐家扯上了关系?”
张推官很快就从激动中回过神来,他现在满心都是对许家的怨气,加上已经到了这一步,自然没有再回头的道理,便干脆的将事情和盘托出,末了就补充:“那副尸骨到底是谁,如今已经成了疑案了,可是绝对是有问题,这一定不假。否则的话,许家怎么会这样手段用尽的阻止我查下去?”
杨博的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看着茶杯中升腾的雾气,许久才又开了口:“你刚才说,沈家村的那个沈大娘,她见到了许大奶奶,并且称呼许大奶奶为李姑娘?”
李跟齐,相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怎么可能弄错?
而如果许大奶奶不是姓齐,那么童泰的夫人齐云熙呢?
他眯了眯眼睛,挑了挑眉看向孙永宁,总算是明白孙永宁这么兴奋的原因了。
是啊,如果真的证明齐氏姑侄的身份有异常,那么许家也必定脱不了关系,会遭遇重创。
隐瞒身份......
齐云熙当初还是救了皇后娘娘并且跟在皇后娘娘身边多年的,她如果隐瞒身世,那目的是什么?
光是想想,这件事便能牵连不知道多少人!
孙永宁的判断是对的,这件事的确是要紧至极,一定不能就这么轻轻揭过!
杨博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思索了片刻便问张推官:“你之前还说有几句话一定得单独告诉我,是什么话?”
“沈大娘说.....她觉得许大奶奶十分眼熟,因此想要去认一认许大奶奶,因为当年沈大娘跟齐姑娘关系很好,所以沈大娘想看看许大奶奶是否知道齐姑娘的下落。”张推官低着投,这番话还是他去找孙阁老之前,那位姑娘派人来告知他的,他专门去找了一趟沈大娘,却没找到,心里也知道那个姑娘必定是对这件事十分了解,并且这件事说不得便是这个姑娘所操纵的。
可那又如何?
那个姑娘并未损害什么法度,她只是在帮着坏人露出马脚罢了。
有时候,对待坏人,你的手段只能比坏人的更加厉害,否则,下场就跟他一样。
杨博就明白过来了。
齐氏的身世只怕是当真有蹊跷之处。
孙永宁一直按捺着性子在听,听到这里,实在有些忍不住,看着杨博低声催促:“元辅,您快给拿个主意吧,难不成真的就这么眼巴巴的等着?”
如果有机会,谁会甘心一直当缩头乌龟呢?
没有办法的时候自然是只能万事都忍着,但是有了机会,再忍着,那便是真的蠢了。
杨博立即看向孙永宁:“你去跟老高说一声,让老高带着人去,若是碰上了什么事儿,他这个做刑部尚书的,难道就不该管上一管?”
孙永宁喜出望外,顿时激动的答应了,二话不说便紧赶着去通知高平了,反正地点之前张推官都已经说过了的。
剩下张推官站在杨首辅跟前有些坐立难安。
杨首辅喝了口茶看着他,半响轻轻笑了笑:“不必如此紧张,年轻人有热血讲义气是好事,只是做官不是热血跟讲义气便能出头的。这个道理,你过几年,便会明白的。好了,你别杵在这儿了,这个案子既然是你开的头,自然之后也不会少了你,回去吧,回去等消息。若是你说的话都是属实,过不多久,刑部那边便会借调你过去帮忙,到时候,只要你表现的好,自然可以出头的。”
他从来不会让人白白的帮忙,凡是在他这里出过力气的人,都该得到相同代价的回报。
张推官至此终于相信之前那个姑娘所说的那番话都是真的了,他郑重的回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