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源的脸色十分不好看,云南这边,军中从来都不是铁桶一块,之前的魏德胜和杨参议,他们也都是各自为政,面和心不合的。所以,有人在军中动手脚,其实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但是让唐源愤怒的,不是这一点。
他哼了一声,面色铁青的说:“他们传递消息,是通过云南商会的人,利用他们出城的商道,所以消息传得十分之快。而且,斥候营也有他们的人,所以咱们城里才会收到那么多的所谓的战报。”
幸亏苏邀十分警惕敏锐,没有过多久就发现了消息基本都是坏消息,察觉出不对,否则的话,就是这几天,只怕城中已经发生巨变。
苏邀的手指在桌面上下意识的点了点,她倒是还镇定的厉害。
毕竟这么久了的事,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能改的过来,军风和民心一样,都是要软硬兼施才能换的回来的。
她将自己的情报跟唐源的交换了一下。
唐源深吸一口气:“县主,军中哗变,织场失火,他们所图不小。如今我们已经把他们的计划破坏了,他们接下来会如何?”
知道了自己的计划被破坏了,木桐那边会不会狗急跳墙?
主要是木府的势力在云南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他们都不知道还有多少个邱家和商会这样的存在,怕就怕这不过是前奏。
但是如邱家之前都能混进织场跟总督府合伙了,谁能想到别的内奸是什么身份?
只要想到这些,连唐源这样的人也忍不住有些头痛。
正说着,燕草快步走到门口敲了敲门喊:“姑娘,纪太太来了,说是有些事要跟您说。”
纪太太?
苏邀略一沉吟,对着唐源点了点头:“唐驸马,我先去看看纪太太那里有什么事。”
纪太太不是一个不知道者那轻重的人,前脚她才从纪家离开,后脚纪太太便又来了,必定是有什么要事的。
唐源自然不会说不,何况现在本来也想不出什么蹊跷,他嗯了一声,让苏邀自便。
苏邀便去前厅见纪太太。
纪太太有些坐立难安,见了苏邀出来,忙站了起来:“苏姑娘!”
她连县主都没叫。
苏邀挑了挑眉,看着她那着急的样子,便冲着纪太太点了点头,又让伺候的人先下去。
人一走,纪太太便急忙走到苏邀身边握住了苏邀的手:“苏姑娘,我们家老太爷出事了!”
纪老爷子也出事了?
苏邀心下一惊,面上却还是维持着平静:“纪太太先别着急,您仔细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纪太太如今已经带上了哭腔,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气跟苏邀说了事情的原委:“我们家老爷子为了要帮云亭将功补过,对重新筹措粮草的事情十分上心,前些天听说还有一个粮商那里屯着大量的粮食,便带着人过去商议要买下粮食,谁知道一切都很顺利,但是回来的时候,却遇上了山贼......”
苏邀的眉心一跳。
山贼?
她蓦然想到了之前有一次,纪家被杨参议他们那些人围住的时候,萧恒他们被一个消息引出城去的事了-----那时候,好像也是有消息说,木三小姐在山贼手里,才把萧恒和苏嵘他们引出城去的。
现在纪老爷子竟然也是又遇见了山贼。
她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心中却并没有表面上看着的那么平静。
这些人,真的把他们当成了猴子耍。
山贼.....
她淡淡的安慰了纪太太几句,轻声跟纪太太道:“您别着急,先跟我说一说,纪老爷子如今怎么样了?粮食呢?”
纪太太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其实她已经算是十分厉害稳重的女眷,但是接二连三的遇上生死攸关的大事,饶是她沉稳,也忍不住有些心态崩溃,如今听见苏邀这么说,她心里稍微好受些,尽量平静的解释:“老太爷倒是没有性命之忧-----我们府里养着的那批护院都是高价雇来的,一向忠心,所以有他们拼死护着,老太爷是没什么大事,但是粮食却又丢了。”
粮食又没了。
苏邀沉默一会儿,想了想才说:“我知道了,既然如此,你回去跟纪老爷子说,让他好好养身体吧。”
纪家出了两次错了,延误军令,那是砍头的罪过。
就算是有苦衷,这世上谁又是没苦衷和理由的呢?犯了错就是犯了错,不管之后怎么样,但是这个转运粮草的差事是决计不可能继续了。
纪太太也心知肚明,她如今已经根本不奢望还能保住差事,只希望能保全家里人的性命。
见苏邀这么说了,她谢过了苏邀,起身告辞。
苏邀送走了纪太太,在前厅独自一人坐了好长一会儿。
直到燕草试探着喊了一声姑娘,她才嗯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回去见唐源。
一见到唐源,她便把纪老爷子也出事的事情说了。
唐源同样震惊且愤怒:“这里何至于此,竟然被渗透成这样?!”
其实这话已经算是很客气了,要唐源说,云南跟个筛子也没什么两样。
苏邀面无表情:“我想让唐驸马再帮我一件事。”
唐源立即就答应了下来,现在他们都是一样的目的,非得帮萧恒稳住这后方不可:“县主有什么事尽管直言就是。”
“他们说是通过商会的人传递消息,我是不大相信的,我想,就算是斥候营的事,他们也只是说一半留了一半。能知道纪老爷子的行踪,准确的设下埋伏,这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还有人没被我们揪出来,所以,这一次我们必须要把人揪出来。”苏邀目光漆黑:“把我当猴子耍,我要这些人付出代价!”
唐驸马很少见苏邀发怒,但是苏邀发怒的时候,确实有一股连他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让人不自觉便想要对她臣服,他认真仔细的听完了苏邀的话,目光里马上现出震惊,但是最后他还是忍住了,什么也没有多问,只是深深的看了苏邀一眼,便冲苏邀拱了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