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住了贺太太已经是深夜,苏邀从贺太太的房里出来,便看见了等在廊下的贺姨母,她一个人站着,不断的来回踱步,见了苏邀出来,忙迎了上去,又忐忑又不安的喊了一声幺幺,问她里面的贺姨母说了什么。
她其实也是矛盾的,正如苏邀说得那样,贺太太对她这个女儿是没话说得好,凡事都为她着想,要给贺太太下药这样的决定,贺姨母自己内心也是难受的。
苏邀也明白她的处境和两难,再加上现在所有事都堆在了一起,更不是挑起矛盾的时候,便尽量把语气放缓:“我已经跟外祖母说清楚了,外祖母不会再犯傻,另外,我有件事要叮嘱姨母,这件事事关姨母和表姐们的前程,姨母一定要答应我,否则,我不能放心的走。”
贺姨母立即就听出了苏邀的言外之意,别说现在她有这么大的把柄落在苏邀手里,哪怕没有,贺姨母也不敢拒绝,她急忙点了点头:“你说,只要我能做得到的,一定做好。”
苏邀便整肃了神情:“看紧外祖母,我会留两个人下来给姨母你用,还有,若是你遇见什么难以决断的事,便去广平侯府找广平侯,他一定会给姨母解惑的。”
贺姨母右眼皮突突突的跳:“那,母亲不是说已经放弃了那个......那个念头了吗?”
苏邀就知道贺姨母是会错意了,解释说:“留人给您不是为了阻止外祖母做些什么,是想阻止别人对外祖母做什么。您只要记着我的话,不管是谁来找外祖母,您都一定要把来人的身份等信息记下来,到时候我有用。至于外祖母,她那里已经想通了,姨母可以不用担心。”
贺姨母松了口气,她只怕贺太太会不顾一切的去找元丰帝复仇,若只是看着贺太太,那自然是比之前要提心吊胆,还要昧着良心给贺太太下药要好多了。
上了马车之后,燕草见苏邀更加疲倦,便忍不住心疼:“咱们回去之后还是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吧.....”
苏邀摇头,她没有时间了。
“先去宝鼎楼吧。”她揉了揉眉心,强撑着说:“上了船之后还能休息的。”
去云南可以走一段水路,走水路比陆路要好些,至少不必长途奔袭,人还有放松的时候。
燕草没有办法,只好答应。
宝鼎楼早已经关了门,可苏邀让阮小九亮了一个牌子,值夜睡在大堂的跑堂便将门打开了,迎了苏邀她们进去。
再在二楼等了许久,外头终于有了脚步声,苏邀挑了挑眉,便见陈东大踏步进来了。
她立即便朝着陈东点了点头:“闲话少说吧,陈指挥使请坐。”
陈东在她对面坐下了,迫不及待的问:“苏姑娘,您是不是有殿下的消息?”
他是萧恒的心腹兄弟,自然是跟萧恒利益一致感情深厚的。
苏邀摇摇头:“正因为没有,所以我打算跟崔大儒一道去云南一趟。”
陈东就有些失望,宋翔宇去云南的时候,元丰帝拨了一队锦衣卫去护送,但是却把他挑出来了,他现在心急如焚。
见他这样,苏邀笑了笑:“陈指挥使也不必如此失望,这件事不管怎么说,总会有个结果的,现在我还有另一件事想要请您帮忙。”
陈东很快便收拾好了心情,嗯了一声不假思索的点头:“苏姑娘请说吧。”
“我想让你帮我去查几个人。”她把从贺姨母嘴里听见的几个官员的名字写下来推给陈东,又加重了语气:“一定要帮我查清楚,包括他们的生平和来往的人。”
她点了点纸上的名单,手指最后落在一个名字上:“这个刘姑姑,现在嫁在山东大同一个商人家里,帮我好好查一查。”
陈东见苏邀这样郑重交代,立即便整肃了脸色答应下来:“苏姑娘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办的干净利落,到时候有了信便立即交给您。”
苏邀摇了摇头:“不是交给我,陈大人,我不瞒着您,让您查的这些东西至关重要,甚至关乎以后太孙殿下的前程。”
话说到这里就已经足够了,陈东的表情更加凝重了几分,跟苏邀对视了一眼之后垂下头去:“我知道了。”
既然话都说清楚了,苏邀便也不再耽搁,冲着陈东颔首告辞。
等到她回了府,李瑞便迎上来:“姑娘,您可回来了,这天儿都亮了!”
路上已经陆陆续续有起得早的官员准备去上朝了,苏邀看了一眼天色,先去苏老太太房里。
苏老太太问了贺太太的事,苏邀在马车上已经深思熟虑过,她要去云南,京城的事再如何也是鞭长莫及,哪怕有陈东关照,也有贺姨母盯梢,但是这种事,自然是越谨慎越好。
她等到屋子里只剩了自己跟苏老太太,便盯着苏老太太说了贺太太在青州遇见刘姑姑的事。
苏老太太原本满心沉浸在悲伤中,听见了这个消息却也忍不住震惊了。
而后她立即就反应了过来,忙道:“这件事你放心,我会经常过去看看她,绝不会让她做傻事的。”
毕竟若是贺太太做了傻事,那苏嵘在云南岂不是更加没了活路?
苏邀见苏老太太明白,而且还因为这件事重燃了斗志,便松了口气,自己回了房换了衣裳。
跟着去的人是早已经订好了的,丫头里头她本来一个都不想带,但是这一路上不带一个丫头也并不合适,她便最终决定只带燕草。
阮小九和六戒也是要跟着的,另外还点了胡英和何坚,至于孙大孙二,她都留了下来。
该叮嘱的都已经叮嘱过了,现在苏三老爷变得有担当,苏老太太的情绪也稳定下来,一家人便都让苏邀出门当心。
对外苏老太太只说苏邀是回山东去探亲了,去养父家里看养父养母。
苏邀跟着崔大儒在通州上了船,便挑了时间问崔大儒:“崔大人,您看如今殿下他们情形如何?”
崔大儒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殿下聪明机灵,现在应当是出了昭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