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大尔回了帐篷的时候手还在抖,他原本是想要再拿乔而后得到更多好处的,最好是趁着大周皇帝高兴,能够把一个公主送到大周去,当皇子妃或是当个什么王妃的都行,这样一来,他们雄鹰部的地位才会更加稳固,不受巴尔部那些人的逼迫。
这些年巴尔部越发的坐大了,对他们雄鹰部咄咄相逼,为了争夺草场,彼此之间已经有了好几次的争执,都互相有死伤。
原本计划的好好的,他还想着,若是阿娜她们赢了,一是能体现出她们蒙古人的骁勇,给大周一些下马威,二是也能让这些草原上的女孩子在大周皇帝和那群贵族面前露露脸,和亲的事应当会更加顺畅。
可没想到好好的事竟然出了这样的变故。
阿娜竟然引着十一公主去了猛兽区,还险些出事。
去也就去了,偏偏两手空空的回来也就罢了,还害的十一公主跟她自己都险些葬身豹腹,多亏了人家才长宁县主帮忙,才没出事。
否则若真是十一公主死在草原上,大周只怕不管瓦剌,就得先收拾了他们雄鹰部了。
他费了许多劲才将这件事勉强敷衍过去,还想着借送汗血宝马的事能尽量消弭这件事带来的影响,谁知道阿娜竟然又生事!
帐篷外头带进来一阵风,铁大尔满心烦躁的抬起头,见了阿娜公主进来,顿时虎目圆睁的怒瞪她:“你失心疯了!?我让你交好大周公主,你怎么做的?”
阿娜公主一言不发。
随后进来的二王子铁凤云阴恻恻的啧了一声,阴阳怪气的冷笑:“她想干什么?当然是主意大了,想着父王您宠爱她,恃宠生娇,连大周的公主都不放在眼里了呗。平常在草原上横冲直撞毫无章法也就罢了,在大周的公主面前,还真的把自己当公主了?!”
大周的确是需要拉拢蒙古,但是蒙古也不是只有他们雄鹰部这一个部落!
现在大周转而扶持巴尔部了,雄鹰部的没落也只是指日可待,这个蒙古王的位子还能坐多久,都是不言而喻的事。
铁大尔原本便怒火中烧,听见了铁凤云这话便更是怒气冲天,猛地抬手扇了阿娜公主一个巴掌,呵斥她:“我让你说话!你这样做,是为什么?!”
阿娜公主被打的站不稳一下子摔在地上,铁凤云看也没看她一眼,越过了她坐在边上的座椅上淡淡的开口:“父王,我看还是别打了,她自小就是这副样子,眼里能看得起谁?她闯了这么大的祸,您看她,还跟没事人一样呢。”
铁大尔心烦意乱,如今看到阿娜公主便觉得心烦,尤其是见阿娜公主一言不发的模样,干脆沉声朝外喊人,见了人进来,他看也不看阿娜公主对他们下令:“把她送回去,跟大妃说,让大妃严加管教!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她再出门!”
闹出这么大的祸事,再放她出去还不知道要闯出什么祸患来。
阿娜公主自始至终都只是咬唇不肯吭声,等到她被拉走,铁大尔缓缓吐出一口气,没好气的瞪了二儿子一眼,怒斥:“有你什么事?你出去!”
他的语气不好,不过铁凤云自来得不到他的好话,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听见他训斥,也只是抬了抬下巴懒懒的开口:“是啊,本来就没有我的事儿,谁让阿娜多事,哪壶不开提哪壶,还让把那个什么大周的县主给我当妃子,别人还以为是我痴心妄想呢!”
铁大尔就更气了,恼怒的把他赶走,这才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喊人:“去请贴木齐大王过来。”
护卫去而复返,却并没有把人请过来,见铁大尔脸色铁青,忙解释:“大王,贴木齐大王被大周的圣上请去了。”
果然!
这么晚了,大周的皇帝竟然还深夜把人叫过去,肯定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
他焦灼不安,左思右想之后,叫来了自己的汉人随从,等到秘密商议了一阵,第二天便递了信去求见元丰帝。
元丰帝彼时正在召见杨灿志议事,听见说是铁大尔来了,顿时嗤笑一声:“你说他是来做什么的?”
“圣上神机妙算,胸有成竹,哪里还需要问臣呢?”杨灿志笑着拍了一下马屁,才道:“肯定是因为听说了您赏赐贴木齐,又深夜单独召见他,所以坐不住了,过来探口风来了。这老小子,这些年越发的滑头狡猾了,若不是您还要用他,也着实是该给他一些教训,他才知道自己的斤两。”
大周这些年扶持雄鹰部和铁大尔,无非是因为好掌控,也能压服草原,跟瓦剌对峙。
可这几年,铁大尔着实有些三心二意。
这一次借着阿娜公主的事,正好给了元丰帝一个由头发作,也好让铁大尔看清楚如今的形势。
元丰帝笑而不语,示意他继续议事,让铁大尔先回去。
当天下午,铁大尔便又递了消息求见。
元丰帝仍旧不见,并在当天晚上赐宴贴木齐,还亲口称赞贴木齐的儿子英勇,乃是草原巴图鲁。
这么一来,铁大尔简直急的坐立难安,实在克制不住,求着人辗转求到杨灿志那里,请杨灿志帮忙。
杨灿志之前在西北养了几十年的马,彼此之间还是有些交情在的。
过了几天,元丰帝终于见了铁大尔。
一见面,铁大尔便行了跪拜大礼,在元丰帝跟前三呼万岁。
元丰帝笑了一声:“这是做什么?不是说了么,你如今可是蒙古王了,怎的还如此多礼?”
铁大尔如今哪里还敢在元丰帝跟前拿乔?元丰帝转而支持巴尔部的话,这个蒙古王他也做不长久了,因此他苦笑着跟元丰帝请罪:“的确是小王太纵容女儿了,竟然让她冲撞了国朝公主,又口无遮拦.....小王知道错了,特地来跟皇帝陛下请罪,还请皇帝陛下宽宏大量,原谅小王这一回,小王以后一定肝脑涂地,不敢稍有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