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被逼的无路可走了。
海叔沉吟了片刻:“那我就直说了,大人,只怕白七爷不能共谋。”
这句话一说出来,徐凤青的脸色立即变了,下意识的看向了海叔:“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海叔皱着眉头还没应声,徐夫人先在外头把门给敲响了,屋子里紧张的气氛顿时有了几分缓和,徐凤青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的脑子更清晰了些,才问徐夫人:“什么事?”
“段老板那里又来了,递了帖子进来,说是要见耀娘。”徐夫人面色白的厉害,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她在段老板那种人精面前,肯定撑不住多久就要露馅的。
现在徐凤青已经震惊害怕得有些麻木了,听见徐夫人这么说,反倒是没有再跟一开始那样惊怕交加,他心里知道,沈海那边既然已经发现了沈耀娘失踪出事,那么现在段老板过来,无非就是在进一步的试探。
不,只怕还不只是试探而已。
他们想做什么?
徐凤青转头唰的一下看向海叔:“海叔,您老人家给我个明话,我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啊?!”
“这件事麻烦了。”海叔叹了口气,见徐凤青着急忙慌却分明找不到重点,跟徐夫人两个人都软脚虾似地,便道:“先关门吧,正好我有些话要跟你们说。”
徐夫人见他们两个都神情凝重,更加不敢耽搁,急忙把门给关上了,背靠在门上看着海叔。
“白七爷已经回了泉州,这件事,大人这里收到消息没有?”海叔也不在卖关子,开门见山的问了出来。
徐凤青意外的很,坦诚的摇头:“我不知道,那边也没消息送过来,就连沈海那边已经知道了沈耀娘的事儿,我也是你说了才知道的,我,我还以为白七爷瞒得好好的。”
“哪里能瞒得住呢?”海叔讽刺的笑了笑:“丢了的是个大活人,您也知道,如今沈海在东南的势力不说无处不在,那也是到处都渗透了的,这个消息根本瞒不了多久。这么看来,不必说,大人肯定也不知道前阵子那边的十几艘商船全部被烧毁的事了?”
此话一处,徐凤青更是惊骇至极:“什么时候的事?我竟然一点儿风声都没听见!”
十几艘大船被烧,这可不是小事,就算是对于白七爷的主子来说,那也是伤筋动骨的大事儿了,怎么他却一点风声都没听见呢?再说,是什么人烧的?沈海吗?他......
“商船被烧了之后,白七爷就紧急回了泉州,第一件事,先出海去求见了马老大。”海叔一五一十的告诉徐凤青,见徐凤青若有所思,仿佛明白过来的样子,便挑眉道:“不必我说,大人也该知道,没跟您通气便跑去跟马老大见面,七爷会说对谁更有利的话?”
徐凤青只是害怕,又不是傻子。
他哪里听不出沈海的意思,一时整张脸都白了,惊得都有些立不住,站在原地一时没有出声。
还是徐夫人先沉不住气了,她尖叫着问:“那是什么意思?海叔,这件事我们是有错,但是最终杀死沈耀娘的,那可不是我们!这些年沈耀娘在我们家,简直跟祖宗也没什么区别,吃的是最好的,穿的也是最好的,我们可没亏待过她!”
“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思了。”海叔摆手,直说道:“事情已经发生,沈海那边的怒气,绝不是十几艘商船就能解决的,烧船不过是一个开始。白七爷提前知道了,赶回泉州补救,那么在这样的形势之下,必定是要有人出来为这件事付责任的,到现在,他都还没派人跟你们通气,你们觉得,他会把责任都揽在他自己身上,还是......”
还是把责任推在徐凤青身上?
这似乎不言而喻。
徐夫人立即扯住了许大人的袖子,崩溃痛哭起来:“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要接这个烫手山芋,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听信他们的鬼话,上了这条船,哪里有轻易能脱身的?现在果然出了事了......若是你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母子可怎么活啊?!”
不只是她跟孩子们,甚至还有族人,这些人可怎么办呢?
徐凤青被夫人哭的心烦意乱,又被海叔的一席话给吓得坐立难安,一时忍不住甩开了徐夫人的手,压低了声音呵斥她:“噤声吧!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难道你说这些,从前做的事就能一笔勾销了?”
好处都得过了,现在再来翻旧账有什么意思?
海叔也叹了口气:“罢了夫人,大人现在也心急得很,您再说这些,也是于事无补,现在只能想别的办法。”
徐凤青心里始终抱着点侥幸:“想什么法子?会不会白七爷那边.....”
海叔决然的摇了摇头:“那边是不要再想了,您等着看吧,若是等白七爷那边,您只会被放弃的。不信,您可以去是试探试探段老板的态度,我劝您,不能坐以待毙,否则真的就只能是被白七爷送出去当替罪羊了!”
海叔是徐凤青的人,自然也是全心全意为徐凤青考虑,徐凤青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他咽了一口口水,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是,你说的是,我先去试探一下段老板的态度......”
徐家笼罩在阴霾里。
白七爷却终于见到了他家少爷,在这座充满了苏式园林风格的园子里,萧少爷正在侍弄一盆菊花,他有些得意的指着自己的菊花看着白七爷:“七爷见多识广,可知道我这盆菊花是什么品种?”
白七爷笑着摇了摇头,不着痕迹的恭维了一番,等到萧少爷扔下了那盆菊花转过身来,他才轻描淡写的把沈耀娘出事的事情先说了,而后又话锋一转,说到商船被烧了的事情。
萧少爷的动作顿时一顿,转过头看着白七爷,许久没有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哼了一声:“七爷,叫我怎么说呢,最近可真是诸事不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