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章被抢劫的苏轼
对于铁心源来说,诺大的东京其实就是他的游乐场。
只有在这座城市里,他才能感受到自己过去世界里的那种繁华。
诺大的东京城铁心源没去过的地方很少,对一个连皇宫都进去过的孩子来说,别的地方很难让他产生敬畏感。
孟元直自从进了东京城,就一头扎进全东京最豪华的青楼里面,顺便还带走了张通,和胡老三。
清香谷武士因为外貌的缘故,被铁心源派去找尉迟灼灼和泽玛他们去了。
尉迟文的名字被铁心源用了,因此,他只好改名叫做尉迟书,原本打算改成尉迟武的,这死孩子哭嚎着不愿意,他讨厌任何和武器有关的名字。
嘎嘎有些想念泽玛,跟着尉迟文一起去了鸿胪寺驿站。
只要在东京,铁心源认为自己不需要别人护卫,有铁蛋一个人就足够了,这里毕竟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地道不算很长,东京的地势决定了这里不可能有大山,一些像山包的土山,其实都是挖掘河道之后,留下来的土堆。
七八年过去了,再走这条暗道,铁心源发现暗道变得宽阔了很多,两侧多了一些洞窟,举着灯笼进去看了之后才发现,大相国寺将这条暗道当成了储粮的仓库,里面的粮食堆积如山。
这座庙宇里面有八百个和尚,这是一个定数,取八百罗汉之意,事实上他们只有这八百个度牒,只有一个和尚死后,才能有一个新的居士变成真正的和尚,他们把这个行为称之为传承衣钵。
身为大宋第一寺庙,来这里挂单或者来学习的僧人极多,仅仅是大相国寺的菜园子,就足足有三十亩。
地道的另一头就在桃园里面,推开门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堆放工具的杂物间。
清扫的很干净,暗道的门是一道可以翻转的石板,中间有转轴,轻轻一推就开了,当然,只限于从里面推,如果想从外面推开这道石板,根本就是妄想。
铁心源自然不会断掉自己的退路,找来一根木棒支起石板,不让它倒扣回去。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这才摇着折扇,施施然的走进了斑斓的桃花林中。
大相国寺里的桃树足足有上百年了,因此枝干苍劲,在春雨中如同铁线勾勒出来的一般。
百年的老桃树早就是半枯焦的模样了,稀稀疏疏的从树干上冒出几根树杈,上面只有十几朵桃花,就让那些才子们一个个就如同发情的驴子一般,绕着这棵老树搜索枯肠的准备吟诵一下这棵老树和新花。
又看见了苏轼,这个死胖子正在大碗的喝酒,大块的吃肉,别人忙着写诗,他忙着吃喝。
铁心源忽然想起这家伙是被吃东西吃的撑死的,也就理解他为何如此了。
铁蛋满世界的在找他,准备把冰盒子里的蟾酥注进他的身体,没想到他竟然在这里,没有去人山人海的皇家彩棚。
铁心源听了一会这些人作诗,觉得他们没可能作出一些高明的诗句来,就慢慢的走到苏轼的旁边。
巨大的案几上有酒,有肉,更多的却是一些签菜,羊肉早就凉了,上面糊满了一层白色的油脂,苏轼正在拿手捞大碗里的羊肉,见铁心源过来了,就举手邀请,他自己依旧大嚼冷羊肉,肠胃不是一般的好。
铁心源喜欢点心,对于东京城出产的点心他一向是来者不拒的,找到一盘子松软的桂花糕,连盘子一起抱着,一边吃一边对苏轼道:“怎么不去作诗?听说长公主要从中间选出来几首能看的过眼的诗,刊印成册,向全天下散播的。”
苏轼用油手拍拍肚皮道:“吃饱了才好作诗,先让他们几个时辰不碍事。”
铁心源笑道:“你就不怕别人抢先了?”
苏轼丢下手里的羊骨头,重新把目光盯在一条鱼的身上,漫不经心的道:“有好对手才能写出好诗,我这人是遇强愈强的。
容我想一下啊,对了,
争花不待叶,密缀欲无条.傍沼人窥鉴,惊鱼水溅桥。
劳驾兄台帮我把这首《桃花》抄写下来送过去,我看文同老兄快要招架不住了。”
铁心源欣然从命,提笔将这首出自苏轼老大的诗记录下来,然后拿给苏轼看过之后,确认没有写错字,就随手挂在案几旁边的绳子上,一会会有宫娥过来收取的。
“这首诗写的好极了。”
苏轼不耐烦的抬起头道:“写诗嘛,不算什么事情,如果我喜欢,一天写上百十首不算事。”
如果让别人评判苏轼的这句话,一定认为这家伙已经狂傲的没边了,铁心源却非常的清楚,这家伙说的根本就是实话。
写诗词对他来说如同吃饭喝水一般容易,没有什么东西是他不能写进诗词的,一千年之后,这家伙流传下去的诗词尚有两千七百多首,遗失掉的天知道有多少。
铁心源钦佩的用扇子敲击一下掌心道:“我自然是知道的,知道你写诗容易,所以,我把你刚才写的那首诗提上了我的名字!”
苏轼刚刚喝下去的一口苏合饮子,噗的一声就喷了出来,抬头看着铁心源愣了一会,然后哈哈大笑道:“往日里只能见到真君子,今日得见真小人,殊为难得,荣苏轼一拜!”
铁心源笑道:“其实我自己也写了一首桃花曲请苏兄品鉴一下。
魏帝宫人舞凤楼,隋家天子泛龙舟。
君王夜醉春眠晏,不觉桃花逐水流。”
听完这首诗之后,苏轼惊讶的口水都流下来了,连连拱手道:“原以为写乐府诗的顾况已经死了,没想到顾兄能从前唐活到现在,真是骇杀人也,荣苏轼见礼。”
铁心源面不改色道:“在下名叫尉迟文,谬赞了。”
苏轼听到尉迟文这个名字之后皱眉道:“兄台与西域独臂画圣尉迟雷有旧?”
铁心源点点头道:“他是我九叔!”
苏轼长大了嘴巴道:“这不可能!独臂画圣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侄子?
冒用我的诗也就算了,还拿前唐顾尚书的诗来装点门面,你还知廉耻二字吗?
按理说你也是书香门第,令叔画技高绝,一入东京就声名鹊起,力压无数善画之人,你何至于此?”
铁心源笑道:“其实这里面是有一个道理的。”
苏轼拱手道:“愿闻其详!”
铁心源抬头看着满树的桃花叹息一声道:“其实我是一个马贼!”
铁心源见苏轼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就接着道:“既然我是马贼,在马贼看来,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抢过来的,比如你刚刚写的诗,比如顾况的诗词。
拿走了你的诗词,你现在没办法要回去,拿走了顾况的诗词,顾况也没办法拿回去,所以啊,我一般认为,只要是我抢来的东西,那东西就该是我的。”
苏轼从来没有听过这种道理,觉得荒谬绝伦。大笑道:“岂有此理,只消大叫一声,你从此就成人人唾弃的文贼了。”
铁心源一言不发,只是指指凑在桃树边上原本在吟诗,现在却倒在地上发疯一般脱衣服的文同。
“你如果告诉别人刚才那首《桃花诗》是你写的,马上,你的老友张楶,范纯仁立刻就会步文同的后尘,你信是不信?”
苏轼怒吼一声,快速的朝文同那里奔去,搀扶起哀嚎不绝的文同,掀开他的衣衫,发现他的后背上已经出现了一个鸡蛋大小的鼓包!
那个鼓包而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继续变大,转瞬间就已经快有鹅蛋大小了。
苏轼透过慌乱的士子身影,瞅见那个尉迟文正在漫不经心的吃着桂花糕,两人的目光碰触之后,铁心源拿手指指指正在迎风飘扬的那首《桃花诗》,又指指慌乱的张楶和范纯仁,食指和拇指组成一把枪的模样,嘴巴无声的响了一下。
苏轼将表兄文同丢给张楶,自己重新来到铁心源的身边道:“那首诗归你了,你现在要救人,否则我拼着一死也不与你干休!”
铁心源笑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诗词和智慧也是可以抢劫的,看在你服软的份上,我告诉你吧,那个人其实没有大碍,那个鼓包只要变成拳头大小,就会慢慢的散去,死不了。
不过啊,你要记住,如果你管不住你的大嘴巴,把这事说出去,天知道我会干出什么事情。
你是知道的,我是一个马贼!”
苏轼的牙齿咬的个吱吱作响,拳头攥的紧紧地,眼睛死死的盯着铁心源那张可恶的脸庞,拳头终究不能砸在铁心源的连上。
铁心源撩撩自己稍微有些卷曲的西域人模样的头发笑道:“这就是宋人啊,这里有太多的好东西等着我们来抢劫,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苏轼怒火高涨,戟指铁心源怒吼道:“滚出大宋国土,你站在这里的每一刻,都在玷污这片土地。”
铁心源摇头道:“这一次我带来的人太少,下一次,我会带来千军万马,如果你们宋国全是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我想要什么会不可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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