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家园拼命的对着唐匪使眼神,提醒说道:“唐匪,你好好看看,院长这字铁画银钩,力透纸背。这写的多好啊?哪里不好了?”
钟家园不懂书法,但是在一部武侠电影里面看到主角这么夸奖别人的字写的好,就活学活用,直接搬来了。
哪管什么篆隶楷行草不同书体之间的区别?
他和唐匪打过交道,这小子的情商智商都是一流之选。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会获得公主殿下的亲昧?又怎么能被大宗师收为弟子?
就因为长得好看?
长得好看的人多着呢,在科技和狠活的加持下,这年头哪里有长得不好看的人?
可是,他怎么能当着院长的面说出这种话?
上楼的时候还特意交待过,整个监察院里面,只有一个院长,千万千万不要得罪院长。
你这第一天上班,职业生涯就此结束?
“嗯?”严文利眉头微皱,看向唐匪问道:“不怎么样?”
“确实不怎么样。”唐匪表情认真,一脸坚定的说道。
“唐匪.”钟家园急了。
倒不是说他和唐匪的关系多么的密切,让他如此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
主要是因为公主殿下邀请他喝过下午茶,他如果没有照顾好公主的小情人,怕是刚刚牵上的线就此中断,还得把人给得罪了.
“快给院长道歉。不懂就说不懂,不要胡乱说话。”
又一脸谄媚的看向院长,赔着笑脸说道:“院长,年轻人不懂书法,哪里能够看得出个好坏?你让他品评,这不是牛嚼牡丹瞎糟蹋吗?”
严文利没有理会钟家园,而是眼神聚集在唐匪脸上,说道:“那伱说说.哪里不好?”
“我在旧土的时候,听一个老先生聊过草书。纵任奔逸,赴速急就,因草创之意,所以称之为草书。”
“一幅字的好坏,先看其意,再观其势。意为意境情感,势为笔画布局。天然第一,功夫次之。”
“院长的字.”唐匪的视线落在案台上的这幅字上面,说道:“这幅字既无意境,又无气势。既无天然,又没功夫”
唐匪表情严肃的看向院长,一脸认真的说道:“所以,我说不怎么样。”
钟家园想死。
院长问你写的怎么样,你夸牛批不就成了。
谁让你当真去点评了?
为什么那么多艺术家都饿死了?就是因为他们太耿直了不会说话。
“我问过很多人,他们都说我的字好。”严文利表情阴沉,眼神凌厉,看向唐匪说道。“只有你觉得我写的不好?”
“他们都在骗你。”唐匪说道:“但是我不会。”
“哦?”严文利的声音已经带了一丝怒意,说道:“你想做直言谏诤之臣?”
“不,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更愿意做卑鄙的,下流的,胆小怕事的,迎合上意的佞臣。”唐匪出声说道。
顿了顿,又补充说道:“但是,我知道我这次来监察院的目的。所以,我在面对院长的时候,必须坦诚直接,毫无隐瞒。因为只有那样,我才能够配合院长做好那把尖刀。”
“如果我也像其它人那样,虚伪、欺骗、百般迎合,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钟家园。
喂喂喂,你说谁呢?
你有本事报我身份证号码。
我把你当兄弟,你就这么对我是吧?不想处了是吧?
唐匪无视钟家园的表情变化,沉声说道:“我相信,很快院长就会把我踢出局。我既对不起院长的栽培,也对不起国主的厚望。”
“因小失大,我个人前途尽毁也就算了,误了国主和院长的大事,那就是万死难辞其咎。”
严文利把手里的毛笔一丢,眼神熠熠的看向唐匪,出声说道:“成了,你过关了。敢当着我的面骂我的字一不天然二没功夫的你唐匪是头一个。”
“我根本就不懂书法,没事的时候写几个大字,那也是为了附庸风雅说起来,这中间还有一桩趣事。”
“我去参加一个聚会,在场不少人挥毫泼墨,好不自在。聚会的主人提议每人都写一幅字留念,我也被赶鸭子上架写了一幅,结果在场不少人鼓掌叫好,说我的草书很有造诣,一看就下了好几年的苦功夫.”
“从此以后,我就只写草书。为什么?因为草书要草,我写的草一些,别人不认识,我也不认识。但是碍于我的身份,就只能夸我写的好”
“卑职说话不知轻重,请院长责罚。”唐匪躬身行礼,态度谦卑的说道。
“哈哈哈,你都说了,你要在面对我的时候坦诚直接,毫无隐瞒。如果因为这个责怪惩罚你,这是不是代表我这个院长太不称职了?”
钟家园看的傻眼了,这俩人演的是哪一出?
你们俩你侬我侬情深意切,小丑只有我自己?
严文利接过秘书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手,然后上前拉着唐匪走到沙发上坐下,说道:“唐匪,虽然咱们俩是头一回见面,但我对你是久仰大名了。”
唐匪吓得赶紧站起来,表情惶恐的说道:“院长,你这是要折杀卑职了。”
“坐下坐下。”严文利拉着唐匪坐下,问道:“喝茶还是喝酒?”
上班的时候喝酒?这大哥.很猛啊。
“我听院长的。”唐匪说道。
“那就喝杯酒。威士忌,国主送的。”严文利亲自拎起酒瓶给他和唐匪每人倒了一杯,出声说道:“我高兴的时候喜欢喝酒,生气的时候也喜欢喝酒。酒这东西啊,最能够表达你的情绪。”
“证明院长是性情中人。”唐匪奉承道。
“性情不性情的,不好说。”严文利看向唐匪,突然问道:“别人都叫我疯狗,你知道吧?”
“这就体现在院长刚才写的那几个字上面去了。”唐匪出声说道:“忠君爱国,为君为民,应当是侠之大者.”
“帝国监察院,原本就是打击犯罪,厘清罪恶的机构。有很多人不理解,甚至因此觉得院长触犯了他的利益,冒犯了他们的权威。这也完全可以理解。”
“有所追求,也必会有所失去。院长虽然失去了一小撮犯罪份子的尊重,却得到了国主的赞赏和万民的拥护。孰轻孰重,我想院长已经用行动给我们做出了表率和选择。”
严文利哈哈大笑,指着唐匪对钟家园说道:“钟处长,你手底下有这样的下属,有没有感觉到压力?”
“下属能力出众,发展的越好,那是院长领导有方,我只会感觉到高兴和钦佩。今天我是他的领导,说不定很快他就是我的领导了。”
“不敢。”唐匪恭敬的说道:“我还要向钟处多多学习,也请钟处多多关照。”
“自家人,说这些客气话干什么?”
“很好。”严文利点了点头,说道:“听了唐匪的话,我知道他已经对自己的身份和此番来监察院的目的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这些就不需要我再赘言了。”
“真正的战争要开始了,咱们监察院就是国主手上的一把尖刀,一把利刃。谁敢挑衅皇权,对帝国不利,我们监察院就要与其血战到底。”
“是。”唐匪表情肃穆的说道:“愿凭院长差遣。”
“我找你过来,确实是有一桩案子要交到你的手上。”严文利笑呵呵的看向唐匪,出声说道:“你年纪轻,又是初来乍到,总要办几桩案子来立立威.”
“总不能让那些老家伙们背地里说什么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这样的怪话。”
严文利招了招手,秘书将一个黑色文件夹呈送过来。
新星上面实行无纸化办公,但是一些绝密文件还是采用最古老的阅读和储存方式。
严文利接过文件夹,用力的拍了拍案本,没有打开来看,而是径直递给唐匪,说道:“你把案子拿回去好好看看,找找头绪。”
“是。”唐匪接过文件夹,沉声说道。
不管对方递过来的是什么案子,他都得无条件的接下。
毕竟,这也是他潜入监察院的目的。
严文利干瘦的脸上笑容温和,用他那特有的嘶哑声音说道:“唐队长,这是你来到监察院的第一桩案子.无数双眼睛在看着,希望你能够尽心尽力,忠君报国。”
唐匪起身行礼,说道:“是。”
严文利端起面前的酒杯,说道:“来,祝你旗开得胜。”
“谢谢院长,我一定不负院长厚望。”唐匪弯腰和严文利酒杯相碰,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等到唐匪离开之后,钟家园看向严文利,说道:“院长,他一上来就给他这么棘手的案子他能吃的消吗?”
严文利笑呵呵的看向钟家园,出声说道:“怎么?心疼了?”
“卑职不敢。”严文利挺直脊梁,沉声说道:“我只是怕他扛不住对方猛烈的攻势,误了院长的大事。”
严文利看向钟家园,出声说道:“你知道为何把他安排在五处吗?”
“属下不知。”
“因为这是国主的安排。”
钟家园的精神为之一振,沉声说道:“愿为院长效死。”
锣鼓听音,听话听声。
院长说是国主特意把唐匪安排在五处,那就证明国主知道自己这个监察五处处长的存在。
从唐匪入局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已经和唐匪绑定在一起了。
既然挣扎不脱,那就抓住机会努力上游。
说不得鲤鱼就能跃上龙门呢?
“哈哈哈,我们都是为国主办事。外面都说这监察院是我一个人的监察院,但是,这监察院是帝国的监察院,是国主的监察院。”
“卑职明白了。”钟家园出声表态:“我会全力配合唐匪的工作。”
“嗯。去吧。”严文利点了点头,说道:“我再去练几个字,总不能当真像这小子说的一不天然二没功夫。”
“.”
钟家园暗自心惊。
都知道监察院院长记仇,但是没想到到了这种程度。
——
“唐队长,这是您的办公室。”五处的秘书华娟出声说道。
“谢谢华秘书。”唐匪咧嘴笑道。
“不用客气。”华娟突然间觉得有些紧张,心脏砰砰砰的跳的有些厉害。
这个新队长年轻的有些过分,看起来就像是她的小弟弟。
而且,也帅气的有些过分.
钟处长也很帅,但他是那种硬朗的好看。而且他一直板着张脸,官威甚重,轻易不好接近。
这个新来的队长又年轻又帅气,还喜欢笑
算了算了,和自己没有关系。
看到华娟站在门口看着自己发呆,不说话也不离开,唐匪疑惑的问道:“华秘书,还有什么事吗?”
“啊?没什么事”华娟面红耳赤,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就是我就是.想问问唐队长要喝点儿什么?咖啡?还是茶?”
“有酒吗?”唐匪问道:“威士忌?”
“这个没有。”华娟说道。“监察院有规定,上班期间不能饮酒。”
“那院长怎么能喝酒?”
“.”
“那就给我来杯茶吧。”唐匪笑着说道。
“好的好的.”
华娟赶紧跑了出去。
这个疯子
唐匪看着她逃跑的背影摇了摇头,还是斩断这些小女生的念想比较好。
毕竟,不能让自己的英俊害了她。
等到华娟离开之后,唐匪关上办公室门,然后走到银白色的办公桌前坐下。
不知道这办公室的桌椅都是什么材料制成,看上去坚硬冰冷,坐上去之后却并不硌人,而且还能够调整最适合你的温度。
唐匪打开上面标有绝密的黑色文件夹,第一页上面写着一行红体大字:《机械设计院稽查案件》。
唐匪愣了一下,然后便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原本以为他们会让自己去办和沈家相关的案件,毕竟,枪打出头鸟。既然要打,就从最强的那一家开始打。
没想到他们让自己办的却是鲁家
“看来他们对我还不够信任啊。”唐匪轻声念叨着:“是时候献上我的膝盖,和鲁家的几颗脑袋了。”
他想起了他的好朋友公输无雨,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借脑袋给自己一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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