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啸文企图自杀的原因找到了，胡雪岩本以为自己能护住这个手下，可是一听这家伙居然跟北面有金钱的往来，还这么大，一下子就傻眼了。
“你……你你……你跟北面有往来，小打小闹我都能包容了……你怎么敢招惹杨智？”
“华族里面会把你扒皮抽骨的！”
“你以为你死了就能一了百了？这件事你兜不住的，你死了反而会引起中情局的怀疑，到时候顺藤摸瓜，你和你们那一群人谁都跑不了的！”
“傻啊，你傻啊！自尽是最愚蠢的招数，你只能让元首更加起疑心的！”
关键时刻胡雪岩恢复了冷静，他太明白中情局的可怕了，那群人简直就是变态，尤其是皮埃尔训练出来的一群分析员，更是变态中的精英。
一场未遂的金融绞杀战，引起了坂本龙马的强烈反应，虽然震住了局势但是元首回来肯定要追究责任的。
但是责任能有多大呢？就算查到你张啸文了，你也是个未遂啊！就是一个打板子的罪过，也不会要命啊！
如果你自杀了，那么中情局那批人就会立刻嗅到不正常的味道，他们会立刻展开调查的！
因为不对劲啊，因为你明明不是死罪，你却自杀了，你要保护谁？你要隐瞒什么？
到时候别说你自己白死了，你想保护的那一群人也都要倒霉的！包括胡雪岩也会遭到牵连。
事关自己的生死，胡雪岩大脑拼命的思考着，香烟一根接着一根，手下的亲卫想开窗透透气却被他拦住了。
“张大胆啊！既然你都有勇气死了，那就接着鼓足勇气活着吧！”
“活到元首回来，什么都不要想，什么也都不怕，就到元首面前规规矩矩把所有事情都倒干净！”
“之后是死是活就不想了，哪怕凌迟你也认了，这是你唯一的出路啊！”
“就当你是死人了！你连死都不怕了，还怕面对吗？”
胡雪岩一伸手捏住张大胆的肩膀“还记得我当年是怎么选中你的吗？还记得你最落魄的时候吗？”
一句话点醒了张啸文，他的眼神中又流露出了希望。
那还是十年前了，张啸文还没有跟胡雪岩干的时候，曾经开过一个小小的杂货铺，结果因为兵荒马乱经营不下去，不得已借了高利贷。
十两银子滚来滚去最后变成了一百五十两，讨债的恶棍无所不用其极，辱骂、恐吓、家里泼粪、堵门口不让做生意……
那时候的张啸文已经是无路可走了，家里所有的财产都变卖干净，就连房产都是租来的！
当时很多同行都说，这小子撑不住几天的，早晚跳河自杀！
可是没想到张啸文却没有死，而是把爹娘送到乡下亲戚家，而自己却好好洗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大大方方的去见放贷的地痞。
钱我是没有的，但是命在这里，事情发生了总要有个解决的办法，逼死我你也拿不到钱反而给自己增添阴债！
两条路，第一条你拿走我这条命，你也得不到钱！
第二条路，好好商量一个钱数，别弄那种利滚利的套路，你就说要多少钱才能最终摆平这件事，然后让我安心去赚钱。
两条路你去选，我这条命就放在这里，随便你！
张大胆的态度震惊了地痞，这些一直在阴暗角落里生活的人，最怕的就是光明正大，你把所有东西都摆在太阳底下了，他们也就没辙了。
他们只是靠恐吓来多得到点钱而不是真想杀人害命，之前的威逼不过就是想尽量的多榨干你一点而已，想榨出你最后的潜力。
他们其实并不想债主死了，因为死人是不能赚钱的！
张啸文把所有情况都摆在明面上了，这反而将了对方一军，就明白告诉你，你要活得还是死的。
活人还能给你赚点钱，死人你就一分没有赚，自己选！
张啸文用这种气势镇住了对手，然后就是针锋相对的讨价还价，六十两的欠条换走了高利贷的手印，那场冲突张啸文摆平的漂亮。
正是这大胆的行为，无意中让胡雪岩给知道了，当时胡雪岩已经开始和湘军接触，生意已经起步，一听说有这样的人才顿时起了爱才之心。
六十两的小钱而已，对于胡雪岩不算什么，几名地痞吓唬吓唬小商户还行，遇到红顶商人那就是个屁。
从那以后张啸文改变了命运，而随后胆敢在肖乐天面前揭发林远渺贪腐，更是他性格的表现。
如今胡雪岩唤醒了他的记忆，张大胆的胆子再一次鼓起来了！
“对……没有错……我不应该自杀，就算死也得让元首下令，我死在他面前去！”
“我要下馆子，我要吃好的喝好的……掌柜的您放心，我不死了，我活着等着元首来，我负荆请罪去！”
“这条命，我要死也得明正典刑，让全天下人看着去死……这么偷偷摸摸的自尽算什么好汉？”
胡雪岩碾碎了雪茄咳嗦了两声“没错，你就在上海给我好好的活着……仔细想想你应该如何面对元首，到时候你应该怎么说！”
“死也要给天下一个交代啊！”
“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难道还不五鼎烹吗？就算死也得轰轰烈烈的！”
“走！我带你下馆子去，不醉不归！”
张啸文此刻把每一天都当成了生命中的最后一天来过，而在遥远的北方同样也有一个人把每一天都当成生命中的最后一天。
夜色深沉，四九城西北的万寿山黑沉沉的如同一尊巨兽一样趴在广袤的平原边缘，昆明湖的微微波浪声传遍周边的村庄，夜深人静之时百姓都已经睡去了。
就在凌晨两点多的时候，一队军马护送着一顶小轿从西山方向走来，沿着官道直奔四九城。
一共三十六骑兵，全都背着新式的快枪，穿着西山大营的西式军服，辫子盘在帽子里，披着披风眼神中全都是警惕。
四人台的轿子走的异常平稳，轿子里的官员正在闭目养神，他在为天明面见太后要禀报的事情做准备。
路过万寿山，京师绿营兵的关卡查了一下队伍的关防，一看没有差错赶紧放行。
可是就在刚过万寿山关卡不足百米之处，突然地面上一堆柴草垛突然爆裂开来，两名黑影直扑轿子而去。
“叛徒受死……杨智速死……”
嗖嗖嗖……十多把柳叶飞刀刺穿了轿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