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朝议,将修生养息的大方向定下之后,就散朝了。
不过刘恪特意在偏殿之中,召了何坤相见。
股筹其实挺好的,就是还起来的时候比较痛苦。
好在割了一大批世家,少还了不少,又赚的盆满钵满,以至于让出一成利之后,还剩下不少。
所以刘恪在股筹的基础上,提出了彩筹。
“彩筹?”
“是啊,彩筹可是稳赚不赔的好买卖。”
刘恪掏出一枚刚兑换回来的股筹,在上面拿朱笔点了点,加以颜色。
“购买了大笔股筹的人,才能买彩筹。”
“就以七天为一周期,一枚彩筹,卖一贯钱。”
“头筹是黄金万两,真金白银,不掺假。”
“次筹嘛,就来个白银万两。”
“后续依次递减。”
“以何坤的信誉做担保,保证不欺瞒,绝对的公平公正。”
何坤本来还有点意动。
驴车搏成马车的好生意。
但一听是拿自己的信誉做担保,再见了您嘞。
刘恪却还是滔滔不绝,自顾自继续讲着:
“你来算算,以琼州买得起彩筹的世家来看,一轮次购买量会有多少,去掉开支后,总筹应该定为多少,朝廷又能赚多少。”
“还没有任何风险!”
何坤想了想,确实有一定吸引力,而且设置了门槛。
虽说看着是不坑穷逼的钱,但毫无疑问,更加吸引了世家大族。
完全可以按照股筹门槛的多少,来给世家大族设个三六九等。
颇有种往昔九品中正制的意味。
只不过设置门槛的人,与得利之人,都变成了朝廷。
再加上本就保留了一部分的察举制之中的举孝廉,以及并行的科举,这三个本是逐步演化的选拔制度,要并行?
只不过.
何坤脸上的肥肉颤了颤,苦着脸道:
“陛下的办法,倒是不错。”
“但如今消息闭塞,彩筹周期太短,便寻不到足够的购买之人,若是周期太长,又难以得利。”
“这样啊”
刘恪沉吟一声,眉头微蹙。
他轻轻用手指戳着太阳穴,好像是有些想当然了。
“假设朕要致敬光武皇帝,号召天下人,将闲置的房屋、驴车、船只,租赁出去,是否可行?”
这是共享毛驴天命带给他的一些想法,如果实际可行,他直接带头共享。
什么驴啊、牛啊之类的,或是一些生产设备,与其闲置,不如共享之后轮班工作。
“这倒是可行。”
何坤思索一二,给出了肯定的回复。
其实共享经济一直都有,自光武皇帝之后,租赁马匹、驴子的,就不在少数。
皇帝要是想在这方面,做出一些发展,也不是不行。
反正得利的,应该还是世家大族。
毕竟普通老百姓,也没有可租赁出去的东西嘛!
刘恪点了点头,慢点来也没事儿。
共享要是做大了,让百姓们看见好处,有了新的观念。
他甚至觉得,可以整合生产工具,直接组成生产合作社。
生产资料共享,也是共享嘛!
“那就你来办,说动那些手头上有货的世家大族,把东西租赁出去。”
“前期试行,朝廷可以不收取手续费。”
“.”
何坤愣了愣,朝廷还打算收手续费啊??
刘恪继续道:
“假设朕要建一座桃园,致敬昭烈皇帝,大概要花五百万贯钱。”
何坤:“……”
光武皇帝的驴子,是有些偏门了。
昭烈帝的桃园,倒是人尽皆知。
可什么桃园,要五百万贯?
你这桃园里,种的到底是桃子还是金粒子?
“陛下,这大兴土木,是否有些不妥?”
何坤试探着问了一句。
没有不喜欢大兴土木的皇帝。
就算是以文治、节俭出名的孝文皇帝,也是有过大兴土木的念头。
比如霸陵,虽说孝文皇帝提倡薄葬、节俭。
但霸陵那么大的占地面积,还是皇帝陵墓,就算只用陶器、铜器陪葬,也不是小工程。
而当今陛下,不仅就没想过修建陵墓的事情,连先帝的陵墓,也只字未提。
登基一年多,最大的工程,还是通天台。
而修建通天台,也是为了破敌。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五百万贯投入,着实吓着了何坤。
如今大汉实控的三州之地,拼了命的发展,估计一年税收折算,也就一百万贯左右。
要不是抄了太多世家,这钱还真拿不出来。
胜了东胡,然后好大喜功,大兴土木,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啊.
何坤想要劝谏,他虽然贪,虽然也给世家说话,但也是人臣,而且其中度拿捏的相当精妙。
他刚开口,刘恪就继续说道:
“但朝廷是肯定不会拿出五百万贯的。”
“不过呢,朕觉得桃园很不错,既能致敬昭烈皇帝,吸引人来参观,里头的桃子,还能卖出去。”
“昭烈皇帝的桃子,怎么也能卖出高价,赚个一千万贯。”
“华仲邈算了,那家伙还在交州种红薯,穷逼一个。”
“那就你了,你,何坤,得了华仲邈的亲传,正好有种植方面的技术经验,又有钱。”
“正好你参与了进去,以技术、经验说服了农人展开种植,同时还拿出了两百万贯,进行园林修建。”
“没、没臣可没有两百万贯啊!”
何坤急忙否认,财不可外露啊!
刘恪伸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继续道:
“先别急,你先拿出了两百万贯,然后作为带头,其他友人,也纷纷拿出钱来,凑足了五百万贯。”
“但因为你是领头人,所以要是桃园项目经营不善,赔了钱,也得先赔你的两百万贯,而后,才轮到其他人。”
何坤眼神中透露出不解和疑惑,有些呆逼。
皇帝该不会是打算让世家大族出资,来建设桃园吧?
他们既没造反,又不和朝廷作对,怎么还得大出血?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何坤认真想了想。
皇帝对世家大族的态度,是打压一批,分化一批,拉拢一批。
朝中以他为代表的世家大族,应该都是皇帝拉拢的对象。
尤其是在惩治了大量琼州世家之后,更不应该猛然发难,多加负担。
应该给出些利益才是。
“这桃园有什么利益吗?”
何坤脸上的赘肉停止抖动,陷入沉思。
“就这样,桃园难道就能挣回一千万贯钱吗?”
“当然不行。”
刘恪轻轻敲着桌案,道:
“你只出资了一部分,盈利自然不能全给你。”
“但你作为领头人,且承担着最大的风险,盈利也不能按照投入,来平分。”
“那你拿个五成,盈利应该在五百万贯左右。”
嘶.
何坤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因为虚胖,更容易出汗,脸上已是汗水密布。
两百万贯,赚五百万贯?
抢那些小农民的地,也没这么挣的啊!
“可是臣没有两百万贯。”
他还是很谨慎的没有松口,钱是没有滴。
刘恪倒也不急,继续道:
“朝廷有嘛,你可以找朝廷借。”
“不过大额借款,就得按天取利。”
“不过能用两百万贯钱搏出五百万贯钱,你也不会有意见吧?”
何坤擦了把汗,道:
“这个,自然没问题。”
“可这桃园,真能顺顺利利赚取一千万贯钱吗?”
何坤不理解。
要说皇帝打仗、用人、冲锋陷阵,确实天下无二。
人格魅力,也是一等一。
但要光凭着人格魅力,忽悠着他去做这个看不见收益的项目,他是不愿意的。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刘恪的声音,忽然变得轻了些,极具诱惑力:
“可能需要一年、两年才能见到收益。”
“你可以因为觉得太慢了,就把自己的投入份额,转手给了其他世家大族。”
“你个人盈利五百万贯,现在转手只卖四百万贯,只要有人接下了,就能立即赚取一百万贯。”
嘶.
何坤只觉得整个人的观念,都收到了冲击。
刚刚擦干的汗,又流了下来。
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淌了出来一样。
反正何坤是真的被吓到了。
他并不怀疑,会不会有人来接盘。
只要做的漂亮,做的美观,前景可以预计,有一定可行性。
好好忽悠,总是有人会上当的。
而且还不止一个。
他可以卖给周家,周家可以卖给吴家,吴家可以卖给郑家.
只要还有的挣,就能一直找着冤大头。
可正是因为对这些事情,极为敏锐。
何坤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事情。
最后没有盈利了呢?
要是在最后一个冤大头手里,断了呢?
能接盘这种大生意的,都是世家,最次也是豪族。
可这要是断了,相当于这个豪族世家,直接灭了。
其他人倒是赚的盆满钵满,但就相当于,是在吃那最后一家的尸体。
何坤也顾不得擦汗,吞吞吐吐道:
“陛下是不是有点太极端了?”
刘恪却是摊着手,满不在乎的问道:
“风险大了点,不过利润很高,所为富贵险中求。”
“如果是你,你会投一笔钱进去吗?”
“当然会”
何坤一点犹豫都不带的,他本来就是个贪财的人,这种暴利,不赚白不赚。
而且皇帝都说的很明白,具体盈利多少不重要,只要能忽悠着其他人接盘,那他就是赚了。
甚至能把盈利夸上天去,赚的更多。
还不是一次性的,今天是桃园,明天也可以是之前皇帝提出来的,共享经济。
就连怎么忽悠别人接盘,他都考虑好了。
共享经济,朝廷前期试行,不收取税费,一看就知道会大力投入,赶紧入场!
这可能对朝廷的公信力有点影响。
但转头来说,就算跳过朝廷,让朝廷只挣点借贷的利,也有其他什么林园、梅园的项目可以忽悠人。
至于最后一环断裂,死掉的世家、豪族.
关他屁事。
刘恪见何坤如此,便知道这事儿可以干。
正好拿来试行。
如果能在世家大族之中,推广成功。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也能收复大半大汉故土。
到时候就能以整个国家为主体,来忽悠外国人击鼓传花。
一环一环,忽悠他国接盘。
至于哪一环要是断裂了
断了就断了呗,关咱什么事儿?
咱们已经赚翻了!
蒸磨,不服气?
我大汉天下无敌!
这是刘恪球长计划中的一条腿。
再来第二条腿,以股筹衍生出资产证券化。
这个刘恪只能等人才,或者抽出个相关天命。
会搞股票、证券的君王也不少。
不知道光头能不能抽,要是光头在池子里,肯定有相关天命。
毕竟是被陈总评价为,最合适华尔街舞台的男人。
然后第三条腿,用瓷器、丝绸,来一手货币结算,只认汉钱。
这就是刘恪考虑的海上丝绸之路,走海贸。
通过自由贸易建立大汉霸权。
先肥了自己再说,哪管什么洪水滔天。
等楼塌了,全世界一起买单。
最后玩砸了怎么办?
玩砸了我踏马已经吸干了全世界的血,就是玩砸了也是世界最强!
不过这三条腿全都没个雏形。
击鼓传花还是个概念,股筹还得等多打几仗,让广泛民众更加认可。
货币结算,得有足够的金银铜储备,还得把纸币弄出来。
不过正好从现在开个头。
何坤那边,先弄着击鼓传花试行。
怎么说,也能算作大汉对世家大族的一些福利了吧?
虽说是用世家大族的尸体,来满足世家大族的胃口,但也都是给他喂饱了。
股筹等修养一阵,打荆南的时候,再度启用。
然后等着君威,抽取相关天命。
货币结算、海上霸权,马上也得开始了。
“首先,就是船只的问题,能不能远洋航行,抗风抗浪,就用这个先试一试。”
——
置壁港。
刘恪亲至。
他打算用捕鱼,来实验一番。
船就是普六茹部送来的,捡现成,真要扛不住风浪,也不心疼。
正好也给大汉水师,找点事儿做。
陆军屯田,你们就捕鱼呗。
鲲鲲也是鱼。
具体来说,就是捕鲸。
水师没必要与民争利,沿海打些小鱼小虾,上不了台面。
当然是进入深海捕鲸。
也只有在那种场景之下,才能检验对抗风浪的能力。
而且在这个原始生态,没有被破坏的架空世界当中,捕鲸的收益,可想而知。
首先就是肉食。
修生养息,不就是要挣钱屯粮吗?
然后就是鲸油,极为珍贵的油脂,还是工业必须。
可以说,浑身都是宝。
哈?
捕捞过度?破坏生态平衡?
刘恪表示,他就是来做生态调查的。
“绳子都连接好,每艘船都不要漏。”
刘恪下令,水师将士们,便将商船的舵,用绳子串联了起来。
弄得将士们一阵摸不着头脑。
就是甘文禁这种大将,也极为不解。
要说是铁索连环,想用连环船,来抵御大海风浪吧,偏偏又是用的绳子。
绳子在大海威能之下,很容易断吧?
再说了,谁铁索连环是连船舵的啊!
真出了事,连掌舵掉头都难!
而且一艘船出了问题,还容易波及到其他船只!
不过刘恪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让将士们连好舵,准备出航。
这次船队出海,除了他和甘文禁之外,还有射术精湛的廉汉升,贴身护卫典褚,以及傅玄策。
傅玄策没啥大用。
但顶不住他死乞白赖,硬是要跟来。
现在正在甲板之上,烹着鱼,好不快活。
很快,船队出航。
傅玄策搭了个简易炉台,上摆放着一些燃烧的木柴。
微风拂过,使得火焰欢快地跳跃着,熊熊燃烧。
他取出一些从典褚家里偷的萝卜,和从世家大族抄家时,分到的一些香料,小心翼翼地清洗着。
“傅大人,鱼!”
见有水师将士,送来了顺手打捞的鱼。
傅玄策也不客气。
手中刀子如野蜂飞舞,娴熟地将鱼身切成块状,然后轻轻撒上香料,让鱼肉充满诱人的香气。
他轻轻将鱼块,放入炉台上的石板,油滋滋的声音,在空气中散开。
鱼块迅速变色,逐渐变得金黄诱人。
傅玄策不时翻动鱼块,确保每一块都能均匀地受热,保持鲜嫩的口感。
一股诱人的香气,弥漫开来,引得不少将士们驻足。
巧了,船上的三个将领,都是饭桶级人物。
傅玄策不用多说,典褚和廉汉升都是能突破大汉大胃王记录的猛男。
见着这金黄酥脆又鲜嫩多汁的鱼肉,当即就有些坐不住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那鲸鱼的味道可比这些海鱼,要美味得多!”
刘恪也是闻味儿而来,先吃了几块,有点意犹未尽。
然后喝退了廉汉升与典褚。
自己和傅玄策分吃了剩下的。
典褚和廉汉升见此,也只能舔了舔嘴巴。
行吧,皇帝都发话了,那就看看那鲸鱼,到底有多好吃!
“涌泉,海面上有涌泉,是大鱼!”
就在此时,在船队的前方。
那远方的海面之上,巨大的水汽喷射而起。
水面翻滚,水柱冲天,可谓是蔚为壮观。
而在士卒的大吼声之中。
廉汉升赶忙登上瞭望台,看了眼。
他目力极佳,只一眼,便不由得怔住。
七十多年岁的老爷子,又没下过海,哪见过这玩意儿?
“找着了?”
傅玄策也赶忙上了瞭望台。
皇帝可都下令了,这次出海,是为了寻找鲸鱼。
也就是古籍之中的鲲。
而且味道比海鱼,鲜美得多。
只见廉汉升所指的方向,海面之上,有一注泉水,哗哗喷着。
傅玄策立即眼中发亮,眉梢微微挑起,嘴角勾勒出一抹贪婪的笑容。
他忍不住轻轻咽了一下口水,舌尖在嘴唇上舔了舔: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锅炖不下”
从涌泉的规模来看,藏在海面之下的鱼身,必然不会小。
这么大的鱼,是什么味道,他还没尝过呢!
不管好不好吃,反正没吃过,就得吃一个猎奇!
傅玄策甚至下意识伸手,不自觉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是直接煮呢,还是烤了好?”
“不好办呐.”
廉汉升倒是没急着口腹之欲,他虽然能吃,但没傅玄策那么贪吃。
因而老将军很快便镇定下来,每日食肉六斤,这鱼怕是得吃一年。
“还是先禀明陛下,这次出海,虽然就是来找此鱼的,但其体型过于庞大,要如何对付,还需商议一番。”
“先驶近一些,观察一番。”
刘恪正好来到甲板上,见着众人已经寻到鲸鱼,便发号施令。
“是。”
甘文禁乘下船在前头探路,廉汉升就是船上的大将,于是便下令道:
“向前,向前,向前!”
见着鲸鱼,又看着旗语,水师将士们,倒是各个兴奋无比。
他们可是海盗转职!
抢了大几年的商船,虽说一朝归顺朝廷,骨子里的野性还在。
因而面对着庞然巨物,都不带几分害怕的。
不少人曾经,也见识过。
别的不说,龙王爷路过了,也得交出几只虾兵蟹将来,给他们打打牙祭!
船队开始靠近水柱。
靠的稍近一些,便能看到那涌出来的粗大水柱,还有那水柱之下,若隐若现的鱼身。
无数在甲板上的将士们,都有些意动。
匪性在这时候上来了。
说实话,因为和东胡人的作战,多是在陆地之上。
水师能发挥的地方,并不多。
高州一战,也只是夺回了港口,然后占据了南渡江。
这也只是因为,乞颜部没什么水师力量。
无论是军功还是战绩,比同僚们,都差了不少。
以至于连皇帝的授勋,都没照顾到水师多少。
水师将士们,心里都憋着股劲儿呢!
说什么,也得整个三级勋章吧?
可不能看着同僚,在自己面前嘚瑟!
尤其是现在皇帝要修生养息,陆军将士可以屯田,水师将士,可做不了什么活儿啊!
而这大鱼,可谓是正冲着他们的刀上来了!
这哪是鱼,这是活生生的军功!
因而,虽然因为鲸鱼庞大的体型,而感觉有几分紧张,可他们更多的却是兴奋。
就和之前求战心切一样。
杀!
这大鱼,看体长就比大型商船要更大。
就算能杀死,都得拖着才能拖回岸上。
这就意味着,仅仅是靠着鱼肉,都能有十几斤甚至几十斤的肉食收益!
这不算修生养息,充盈国库,什么才叫修生养息?!
就是这群海盗转职的将士们,没什么文化。
以至于算数,都有些不太好。
都说奇货可居,这种庞然大物拿回去,能卖多少钱?
他们又能分多少?
而且皇帝向来厚道,不会苛待将士。
保不齐能分着一个勋章,然后再来二两钱!
“干他!干他!”
在前方小船之中的甘文禁,已是大吼。
言语粗鄙不堪,但也表明了心迹。
甚至仿佛又像是回到了,当年纵横南海的海盗之时一样了。
管他打不打得过,先抢了再说!
以至于,一些正规出身的水师将士们,都觉得有些熟悉。
皇帝最初,好像也是这么训练他们的?
他们也像是找回了当年初临大海时的热血,一腔热血上涌,抢他娘的!
汉军将士齐动,发射出了弩箭。
弩箭是从高州搬回来的。
之前连战连败的大汉,根本没有运输弩箭这种战争利器的能耐。
节节败退,也让大汉没有时间制作。
现在不同,东胡人在高州留下的东西,都归他们了。
不只是弩箭,投石车都有不少。
而且也有了时间。
刘恪安排了耿三吉在船上随行,就等着针对鲸鱼,制作出专门的捕捞器具。
后续再让工匠们,专门打造一批捕鲸船,也并无不可。
廉汉升亲自带着亲卫,发射弩箭。
鲸鱼的身体很柔软,弩箭刺入,顿时,鲜血便涌出来。
但伤势不算重,只是小伤。
甘文禁见此,抄起一杆大鱼叉,猛地投掷。
鱼叉插入了身体,鲸鱼发出了痛苦的鸣叫之声。
还是小伤。
典褚这种非人类怪物,都能身负百创,更何况鲸鱼这种庞然巨物。
那些鱼叉、弩箭,在鲸鱼那庞大的身躯之下,也就像是针扎了一下。
不过疼还是挺疼的。
鲲鲲明显感觉到了疼痛,开始变得狂暴起来。
疼痛的呻吟从它巨大的口中发出,尾鳍拍打着海面。
每一次它的身体扭动,都能引发起剧烈的海浪,如山峦般翻卷而来,向着船只发起了可怕的攻击。
甘文禁所在的船只,首当其冲,顿时开始剧烈的摇晃。
船体颤抖不已,船上的将士们,也在剧烈的晃动之下,站立不稳,一个个摇摇欲坠。
甘文禁抓住桅杆的绳子,立即大吼:
“点子硬,快,快,转舵。”
“舵被绳子缠着了,一时半会儿转不了头!”
那操舵的将士急的满头大汉。
临出海前,皇帝将所有船只的舵,都用绳索连在了一起。
半转舵,倒是没什么问题。
可要是全转舵,直接换个方向,绳子直接扯住,根本转不动。
“该死.”
那将士甚至在心头叫骂了一句。
他是骂鲸鱼乱动弹,你什么鱼我什么鱼,好吃的就该被凶暴的两脚兽捕捞。
当然不可能埋怨皇帝啦。
转舵不成,船只只能在阵阵大浪之中,不断起伏。
船上已是混乱一片,将士们手忙脚乱。
但在大海的狂暴力量面前,将士们越是拼命挣扎,越是奋力抵抗,越是努力,就越是显得微不足道。
甘文禁一刀砍断缠着船舵的绳索,但现在再转舵,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咬牙大呼:
“准备跳海逃生!”
好在是一整个船队,后面的将士们,还能对前面的将士们,进行支援。
但在这剧烈的摇晃之下,一个没站好的将士,直接飞出了甲板,掉进了海里。
即使听着主将跳海跳绳的命令,大多数人在危机之中,也跟忘记了自己还会游泳似的,只敢抱着桅杆,脸色煞白。
方才想要捕捞大鱼,建功立业的雄心,顿时荡然无存。
见着海中的大鱼,又在搔首弄尾。
有人便大呼:
“大鱼要撞来了,要撞来了!”
轰……
鲸鱼的尾鳍,狠狠的拍打在了船身。
甘文禁直接吞了一口海水。
在这巨浪滔天的海域,船身直接倾斜。
“操,什么沙皮。”
大型商船上的刘恪,忍不住叫骂一声。
你说你甘文禁,不敢坐大船也就算了,坐着小船当着先锋,还突然把绳索给砍断了。
你要不砍绳索,指不定还没事呢!
只见最前头的那艘小船,已经是整个船身,直接倾斜到了海中,完全没入到了汪洋之中。
沉没。
但浪头不减,继续高举着往整个船队覆盖而来。
刘恪直接来到舵前,亲手掌舵,并让人打出旗语。
“放弃掌舵,各自寻着东西抓牢站稳!”
船只剧烈颠簸,将士们无法保持平衡,四处摇摇欲坠。
看见旗语,已经有些人顾不上,只是仓皇跳入海中,想要保命。
剩下的人,则是拼命抓住桅杆和物体,但仍然被巨浪冲击得东倒西歪,险些掉入汹涌的海水中。
人们扶着一切能够抓住的东西,惊恐地注视着,大浪当头,船身已经开始倾斜。
在巨浪滔天的海域中,哪怕是庞大的船队,也不过是仿佛悬崖边上的脆弱柳木,岌岌可危。
迎面而来的巨浪,遮天蔽日,恐惧和绝望,几乎笼罩了每个人。
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一浪又一浪打来。
管他如何滔天,如何汹涌。
船只就是他妈的不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