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里歉收,家里揭不开锅了,如今又下起大雪,无处觅食,没法子才卖闺女的,谁想到这丫头跑到你家了!”
胡老瘪用脏兮兮的袖子擦泪,“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才狠心卖孩子的,求小公子可怜啊!”
见他卖惨,赵一林似有松动,叹道,“谁家也不容易,就不要你赔钱了!”
这样好糊弄,胡老瘪暗喜,越发抹起眼泪来,“白白赔了闺女,一家老小还等米下锅呢,让我怎么回啊!”
“罢了,人还有一口气,我家买了!”赵大林面露不忍,叹道,“好歹是条人命!”
见他好说话,胡老瘪暗中窃喜,他本来也打算卖人的,不想还没到花楼门口,死丫头就跑了。
如今人被冻得半死不活,那头也不见得收了,天寒地冻,他只想早点拿钱回家。
“那你出多少钱?”眼珠子滴溜的转,打量着小院。
“正常买卖人口,这般大小的女孩三两左右,你家闺女烧糊涂了,侥幸能活也可能变傻子,那就赔钱了!”
“算了,还是不买吧!”赵二林立刻配合大哥,“赶紧让他把人弄走。”
“别呀,好好的黄花闺女进了你家,怎能说不要就不要了!”胡老瘪急了。
太冷了,雪继续下,道更不好走,他想赶紧拿钱走人,“你说多少?”
“一两!”男主冷脸道,“你想清楚了,眼下人还有一口气,若是死在半道,一文钱也捞不到了。”
“二两!”胡老瘪讨价还价。
“就一两,你愿意就写契书,不然就把人领走!”赵一林态度坚决。
“那好吧!”胡老瘪觉得晦气,有一两总比拖回个死人强。
“等着,我进去写契书!”赵一林很快就写了契书,双方按下手印,胡老瘪拿着一两银子匆匆走了。
“娘,我把人买下来了!”赵一林把卖身契交给明月。
原主不识字,明月装模作样看看,“这下好了,顺娘不必担心进火坑了!”
胡顺娘感激涕零,终于不用回到那个家里,她一点不伤感,跪下磕头,“多谢夫人搭救!”
“以后你也是这家的人了。”明月笑盈盈,“普通人家用不起丫鬟,瞧你长的还算端庄,不如就当个童养媳吧!”
此言一出,三个狼崽子莫名的眼睛亮了,而胡顺娘却呆滞片刻,随即脸上飞红。
原以为自己要做下人,没想到是做童养媳,这待遇就不一样了,她羞涩的偷瞄赵一林,心跳加快了。
却见明月懊恼的抚额,“看我糊涂了,那个,娘是开玩笑的,童养媳什么不做数!”
“娘!怎么就不作数了!”赵三林立刻嚷嚷起来。
两个大的也目露不满,毕竟长几岁,不好当着姑娘多言。
“娘开玩笑的,顺娘几岁了?”
胡顺娘心里沉甸甸的,暗恨自己太贪心,垂头捏着衣角,不安道,“翻过年就十一了。”
“身量和三林差不多,三林,把你的衣裳鞋袜找一身给顺娘换了,穿这么少可不行!”
三林还纠结童养媳的事,明月叹道,“二林去帮忙,回头有机会再给顺娘做衣裳!”
“快去,别让顺娘冻着!”赵一林发话,弟兄俩带着惴惴不安的胡顺娘下去了。
“娘!咱家用不着下人,其实您的提议挺好的!”赵一林略显扭捏的开口。
过年他就满14了,正是青春少艾的年纪,男女主相遇,不管身份悬殊都会被吸引。
明月做出为他着想的模样,叹道,“顺娘乖顺貌美,娘一看就喜欢,想来大儿也情愿让她做你的童养媳,可是……。”
明月顿了一下,继续道,“娘想着你将来肯定要当官的,到时顺娘的身份配不上你了!”
赵一林愣了片刻,“儿子不在乎!”
“我儿仪表堂堂,定能考中状元被官家小姐看中,有岳家帮衬才有机会把官做大,若是早早定亲,没人帮衬步步艰难呀!”
明月叹道,“娘没本事,你下头还有两个弟弟,一家子都指望你呢,你想想吧!”
男主果然垂头思索,明月又笑道,“你们还小,以后的事也不着急,索性对外宣称顺娘是养女,等你们大了再商量!”
赵一林立刻点头,“听娘的!”
不一会儿,赵三林就牵着换好衣服的胡顺娘进来,梳洗干净,换上男孩衣服就是个俊俏少年郎,只是瘦了些。
明月笑呵呵的招呼,“快过来,咱们先吃饭!”
胡顺娘小心道,“我,我去灶房吃。”她自幼跟着姐妹在灶房吃残羹冷炙。
“我和大林商量过了,以后,顺娘就是家中养女,你们几个孩子是一样的,来!坐在娘身边!”
女主一惊,瞬间美目溢满了水汽,“我何德何能做您的养女,大娘的恩德,顺娘铭记于心!”
“还叫大娘,要改口叫娘了!”明月越发慈爱,“这是你大哥!”
赵一林微笑道,“顺娘妹妹,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必拘谨!”
“说好的童养媳,怎么又变养女了!”三林有些不爽。
明月白了他一眼,“小孩子家家的不许胡说,让外头人听见对顺娘的名声不好!”
问起胡顺娘的生日,比二林小俩月,让她叫二哥。
三林最小,以后要改口喊姐姐。
赵三林还想嘟囔,被大哥一个冷眼吓住了,乖乖的叫了声姐姐。
胡顺娘紧张的手足无措,她家中也有弟弟,从没正经叫过姐姐,都是把她当奴才使唤的。
“大哥,二哥,三弟!”心惊胆战叫人,等到亲切的回应,让她心潮澎湃。
明月拉女主坐下,这一折腾饭菜都冷了,一旁就有炉子,简单热热,又是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
胡顺娘在家时,何曾吃过这些,激动的筷子都握不住,这是她的新家,娘慈爱可亲,弟兄友爱,简直是坠入天堂了。
大家都给她夹菜,面前的饭碗堆得老高,鸡鸭鱼肉,从前是没有机会吃到的。
“傻孩子,别愣着了,赶紧吃!”明月笑容和煦,“以后这就是你家了,过两天娘给你改身衣裳,好好打扮打扮!”
“家里只有三个臭小子,如今终于得了闺女,娘可高兴了!”
“娘!”女主眼泪汪汪的,明月笑道,“大过年不许掉眼泪,赶紧擦了,吃饭吧!”
“嗯!”胡顺娘胡乱擦了泪珠,暗暗发誓要报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