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闭着眼微微摇头,王氏见她似乎要睡了,便起身,“媳妇那边还有事要处理,容我先告退,回头再来伺候您!”
“你们务必好生伺候,有事情及时来报!”
“是!”福嬷嬷等人忙应下。
才走两步,突听身后老太太有气无力的哼声,“站住,我有话问你!”
王氏微微皱眉,接连出事她真的很忙,没有时间和她罗嗦,但顶着孝道也不能即刻就走。
耐着性子转身,“您有话尽管吩咐!”
“福云留下,其他的都退下去!”老太太元气大伤,说话都有气无力。
福嬷嬷见她动作,忙拿了软枕给她靠着。
“眼下最要紧的是养好身体,有什么话回头再说也不迟!”王氏一脸关切。
老太太用浑浊的眼珠瞪着她,“你给我说实话,我房里的东西是不是拿的?”
王氏满脸诧异,“您说什么?我不曾动您房里一针一线!”
“不承认吗?”老太太步步紧逼,王氏觉得很荒谬,“难道您房里失窃了?少了什么重要东西,我必定调查清楚抓出窃贼!”
老太太闭眼,“福云,你跟她说!”她是真没力气。
听福嬷嬷一五一十的讲述,王氏的嘴越张越大,竟然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老太太半秃的脑壳,半晌才从梦游中醒来,“您是说有人半夜三更摸到您房里,拔了您的头发,还偷走您的私房,这,这不可能呀!”
福嬷嬷面无表情,“大太太,事实摆在眼前!”那言外之意,老太太的秃头就是证据。
大太太依然觉得玄幻,头发被拔光就罢了,可老太太的私房不是一箱两箱,而且整整一屋子,几十大箱的宝贝怎么可能没有。
等等,老太太失窃就是大房的损失啊,她坐不住了,“带我去厢房看看,我就不信了,那么多东西怎么可能一夜就消失!”
老太太一双老眼,看清楚她的表情,活了这么大岁数,真吃惊还是表演她一眼就能分辨。
王氏不是会做戏的,难道真不是她?
福嬷嬷领王氏去隔壁厢房,自从失窃后,这房间就一直上锁,推开门,看着异常空荡的三间厢房,王氏失语了。
沉默片刻,她愤愤地走到屋里,还能看见那些靠墙放的大箱子留下的痕迹,“是谁?究竟是谁干的!”
她要气炸了,第一个就怀疑三房。
国公府有三位老爷,二老爷是庶出的,老国公临死前把人分出去了,人家谋了外放的差事,多少年没回京城了。
剩下的大房和三房是嫡出,按照规矩长房继承爵位和三分之二的家产。
老太太的私房由她自己分配,依她对宋智的宠爱,王氏怀疑她会把私房都给三房。
说不眼馋是假的,毕竟是积攒一辈子的宝贝,王氏有时会跟丈夫抱怨,大老爷却说是亲兄弟,做老大的要大度些,不许争论,也就死心了。
谁知这天降喜事,女儿被选为太子妃,这是给家族带来荣誉的喜事。
王氏美滋滋跑来,要求老太太掏出私房给宋卓华做陪嫁。
嫁入宫中做太子妃,必须要有稀世珍品撑场面,这可是为家族计给孙女涨脸的正事。
老太太只能同意给出一半东西,王氏得意,想提出先挑选,毕竟婚期将至了。
话还没开口呢,这满屋子的私房居然一箱子都不剩了,安国公府在她的把控下,好端端就丢了这么多宝贝,说没有内贼打死她也不信。
思来想去,必定是这死老太婆舍不得宝物,暗中联络宋智悄悄把东西转移出去了。
居然还倒打一耙,诬陷她,王氏越想越气,忿忿的回去。
“老太太,那三间屋的私房都不见了,这可不是一般的贼啊!”
看她气得两眼通红,老太太更疑惑了,“真不是你干的?”
“我是那种人吗!就算我想也要有那本事,虽说这国公府是我当管家,可您的院子围得铁桶似的,我可没本事伸那么长的手!”
话虽刻薄也是事实,老太太花白的眉头拧得更紧,“那你说谁有这本事?”
王氏没好气道:“那我问谁去,东西是您的,您爱给谁给谁何必做出这番姿态。”
“你什么意思?怀疑我监守自盗!”老太太也气了。
“我可没这样说!”王氏摆明就是这个意思。
“我的东西想给谁给谁,没必要藏着掖着,我知道你怀疑,可你瞧瞧我这模样,难不成我得了失心疯,自己把头发薅成这样的!”想到她精心保养的头发,老太太气坏了。
王氏一想也对呀,没人会这么自残,她是长辈,把东西全留给三房也没人敢有怨言的。
一时沉思起来,“那会是谁?”突然想起高嬷嬷几人莫名病倒,心中一跳,“您有怀疑的人吗?”
老太太咬牙切齿,哼道,“芙蓉轩那边有什么动静?”
“表小姐?那边一切正常,听说病快好了!”这也是王氏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老太太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毒,“我就猜到了!”
她病倒了,府里一阵兵荒马乱,清醒后还惦记芙蓉轩,福嬷嬷使人去看过了,说表小姐是暂时昏厥,已经恢复了,也是一脸惊愕。
福嬷嬷不懂药理,但那砒霜却是她亲手下的,眼睁睁看人喝下去的,怎么会没事。
想着花园里的呕吐物,下了砒霜的参汤吐出来就能没事了?
老太太的病症分明是砒霜中毒,又惊又怕哪还敢隐瞒,有的没的怀疑统统都说出来。
老太太惊怒交加,她嫁入国公府从孙媳妇做起,到如今的老封君经历了多少风雨,能不知道砒霜的厉害。
当时就是怕死丫头会在延禧堂毒发晦气,才赶她离开的,砒霜下肚,毒入内脏,岂是吐出来就能解毒的。
又联系自身,被李氏母女气了,也不至于吐血中毒,思来想去,矛头直指芙蓉轩。
注意到老太太恶毒的目光,王氏一惊,“您怀疑是表小姐做的?她一弱女子,身边只有一老一少两个心腹,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可事实摆在面前了,你身边的高嬷嬷亲自下药,结果如何,人家没事她病倒了。”
“福云端的参汤,你也在场,亲眼看她喝下去的,转头这毒就到我身上了,我能不怀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