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座上的两个人很安静，只听见发动机的声响和窗外的鸣笛声。
俩人不只安静，还很紧张。
柳旭东是为再次能跟华可多共处在这么狭小的空间和这么接近华可多的位置。
华可多是担心自己突然升腾起的希望转瞬间化为泡影。
查南的车速很快。
不一会儿，就看到梓虚市最有名气的高级中学地霸中学的招牌在月光下闪着红光。
地霸中学四个字出自华国某知名书法家的手笔，用行楷字体书写而成。
行笔大气，既潇洒活泼，又不失庄严归整。
按照市教育局的生源分配方案，这所学校每年吸纳了梓虚市超过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优等生。
这所学府一直是梓虚市众多高中学子向往的国家级重点高中。
柳氏集团对教育的赞助有相当一部分资金投入到了这所学府，不过，比起云霞购物对天翔中学的资金投入来说，云霞对地霸的投入却略次一些。
毕竟，天翔中学已故校长沈哲天是柳旭东的亲舅舅，是云霞老总沈霞的亲哥。
“二位请留步！”门卫是新来的，他果断拦下了柳旭东和华可多。
“小哥，我们是来参加声乐面试的，请通融一下。”柳旭东上前跟门卫说话。
“面试？”门卫斜眼打量着柳旭东和华可多，冷冷地说，“十分钟以前就结束了，专家们已经离开学校了。”
“离开了？”
华可多听了，心里瞬间凉透了。
她呆呆地走出大门，喃喃地说：“我就知道幸运不可能光顾我的。”
柳旭东看向华可多落寞伤感的背影，回头问门卫：“请问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门卫摇摇头，语气相当不善，“专家要去哪里，怎么会告诉我一个门卫？”
柳旭东出门追上华可多，“多多，你别急，我帮你想办法。”
华可多一听柳旭东想办法，眼里熄灭的火光又亮了起来。
柳旭东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你不是专家啊。”希望归希望，华可多心里还是心存疑虑。
柳旭东沉吟片刻，掏出了手机，“我听夏总说，专家是明天离开，那么今天晚上肯定会住在梓虚市。
我们找到他们的住地不就行了么？”
“嗯。”路灯下，华可多美丽的眸子又亮了几分。
柳旭东在手机通讯录里找到了地霸中学校长刘跃辉的电话。
“喂，你好？”
“刘校你好，我是云霞柳旭东——”
“原来是柳总啊，敝校这些年的发展多亏了贵公司的大力支持啊！”对赞助商，地霸中学的校长少不了要感谢一番。
“支持教育就是提升国家的核心竞争力，作为华国的一员，为国家的发展而出力，是我们份内的责任。”柳旭东说出了出世以来最冠冕堂皇的一句场面话。
“如果人人都有柳总的觉悟，华国何愁不屹立于世界的民族之林？”刘跃辉继续夸金主。
“刘校见笑了，言归正传，这么晚电话叨扰是想向刘校打听一件事情。”柳旭东将谈话扳回正题。
“柳总不必客气，只要是我知道的，我肯定知无不言。”
“请问刘校知道中央音乐学院的专家住哪儿吗？”
“这个啊……我听孙教授说他们住在梓虚大酒店，准备明天一大早离开梓虚市。”事也凑巧，地霸中学的校长还真就知道了专家的住处。
查南立刻开车把华可多与柳旭东送到梓虚大酒店门前。
下了车，华可多的小心脏怦怦怦怦地狂跳，她突然在酒店外挪不开步了。
见华可多停在台阶之下，已经走上台阶的柳旭东又下下台阶回到华可多身边，垂下眸子轻声问道：“多多怎么了？”
“我感到好紧张，旭东，我没接受过任何声乐培训，要是他们考我理论，我啥也不懂。”虽然有柳旭东的鼓励，华可多还是感到自信不足。
“理论是可以后天学习的，天分是学不来的！
你天分高，你相信我的眼光，你一开口，他们就直接跪了！”
“咱们不能半途而废，唱歌以外的事，你交给我。你只负责唱歌。”柳旭东握住华可多的手朝大厅里走，华可多的手心里全是汗。
“小仙女姐姐，请问中央音乐学院孙教授住哪个房间？”到了前台，见到前台的服务员，柳旭东将面部表情和声音都调整到最佳状态。
“对不起，我们有纪律要求，客人的住房是不能向别人透露的。”服务员却很坚持原则。
“那你方便跟我们透露他们住在哪一个楼层吗？”柳旭东不甘心，退而求其次。
“对不起，这也无可奉告。”服务员是一点油盐都不进。
“美女姐姐，”柳旭东自然不会知难而退，他拍了拍华可多对服务员说，“小姐姐，你看好了，这是我们华国最具潜力的歌手，是我们梓虚市的未来之星，你今天的无心之举有可能就断送了一个天分极高的歌手的前程。”
服务员小姐姐看了看华可多，看到华可多可怜巴巴的神情，就动了恻隐之心。
“咳咳……豪华单间在五楼。”小姐姐轻咳两声，摸了摸翘鼻子，微笑着说，“先说，我可没有透露任何客户的信息哈”。
柳旭东笑着说：“没错，小姐姐很有职业操守……仙女姐姐再见！”
进了电梯，柳旭东见华可多右手直抹胸口，神情明显很紧张，就温言细语安慰多多，“你放心，你没问题的，他们没录用你，是他们的损失。”
“我真的可以么？”
“你可以的。”
……
柳旭东半个小时内对华可多的安慰，是华可多前十七年听到的鼓励的总和。
上了五楼，柳旭东决定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去敲门询问。
第一房间501挂了“请勿打扰”的牌子，柳旭东也上前敲门。
“请问你是孙教授吗？”
“什么鬼教授，没看外面挂的牌子吗？什么素质！”开门的给柳旭东一阵痛骂，然后呯的一声关了门。
柳旭东又去敲对门502，一位中年女人穿着睡袍来开了门。
“阿姨，请问孙教授住这里吗？”
“我不认识什么孙教授。”
“抱歉，打扰您了。”
柳旭东又去敲下一个房间，门上也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
“哪个兔崽子找抽啊？”开门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壮年。
柳旭东看他不像教授，但也怕以貌取人会错过孙教授，就温和地问了一句，“请问，孙教授住这里吗？”
“哪来的孙教授叶教授，这个牌子上写的什么？你眼睛长在脑袋上的吗，你没上过学认不了华国文字吗？”
“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了，我们找错房了。”柳旭东双手合一，连连陪笑道歉。
见平常洒脱恣意的柳旭东这么忍气吞声，华可多就有点打退堂鼓了。
“旭东，算了吧，太晚了，打扰人家休息不太好。”
柳旭东直接用行动作了回答，他坚定地走向了下一个房间，不断叩门，不断道歉……
此前夏鹏飞并没有对他提出具体的建议，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
“想要收获真心，唯一的途径是付出真心。
爱一个人，不是让她跟随你的脚步，而是主动让你的快乐与她的快乐同步。”
他突然很想看到华可多脸上的笑容，突然想看到华可多不断地接近理想。
能够为她的梦想助力，这就是他当前存在的最大意义。
不管华可多是否再次接受自己，都已经不重要了。
看柳旭东一遍一遍去叩门，询问，道歉，华可多深受感动。
不管他过去怎么样，但当前的柳旭东确实是为华可多雪中送炭来了。
“旭东，如果看到孙教授我该怎么办？”
“直接开唱。”
……
“请问，孙教授住这儿么？”
“我就是！”
“哟……大山的子孙哟……爱太阳哟，太阳那个爱着哟……”按照柳旭东的建议，华可多听到“我就是”时，立刻扯开嗓子飙起了女高音……
孙教授当场就跪了……
“这孩子，我们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