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天已大亮。
绛楠城的城门口有着不少赶集的普通农户,也有着三三两两的修行之人。
陆风和唐元迈步入城,一袭长衫配以银面,造型虽然怪异出众了一些,但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
修行之人活于世间,免不了会有那么几个仇家,掩人耳目的行走各地,已是常态。
如他们这般白日蒙面的虽然不多,但也时常有之。
绛楠城的建筑风格同别处有着很大差异,满城皆是高大的石墙环绕,各处屋舍的屋顶都呈现着倾斜之态,错落有致,其上色彩斑斓的瓦片在阳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很是耀眼,带着一丝梦幻。
城内的街道倒是如别处并没有多少差别,两侧同样是各式各样的店铺和作坊,招牌飘扬,人声鼎沸,忙碌的人影来来往往。
热闹程度虽比之玄金城之流逊色不少,但相较于一般的城镇而言,已算得上繁盛。
“哇~好亮堂的房屋呀,会发光耶。”
一道带着天真与烂漫的声音突然传来。
陆风和唐元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见是一名约莫七八岁的小女童,扎着如兔耳朵般的双马尾,脸上洋溢着甜美可爱的笑容,正指着四周房屋的那些明亮瓦片,一脸惊奇模样。
其身站着一名老者,看情形像是女童的爷爷,佝偻着身子,略微有些年迈。
在陆风二人回头的那刹,老者许是被他们白日遮面的奇怪打扮所惊,下意识的将女同往着身后揽
了揽。
陆风见此一幕,不由哑然失笑:“咱们这是吓到人家了?”
唐元反应过来后,连忙开口:“老人家,别误会,我们不是坏人。”
此话一出,伴随着唐元有意靠近的举动。
顿时让得老者神色更紧绷不少,整个身子都挡在了女童面前,隐隐还流露出了微弱的凝盘境气息,像是在做着警告一样。
只是此般气息辅以他那年迈的身子骨,怕是连凝丹境的实力都不一定能发挥得出,浑然不具半点威胁。
唐元见老者此般腔调,无奈只好收住脚步,苦笑着走向了别处。
“本还想着打听看看哪儿有驿铺和兵刃铺呢,”唐元叹了口气,“看来只能回头自个去找了。”
说着见陆风的目光正在好奇的打量着一侧街道旁的几株鲜红色花朵。
唐元顺口说道:“这花我在入城的城墙下便见过不少,还以为是寻常野花,没想到城里头居然也有,好像数量还不少。”
陆风轻笑着说道:“何止是不少啊,目光所及,比比皆是,此花怕是长满了整座城镇。”
唐元一愣,目光远眺间惊愕察觉,竟然还真的是街头巷尾各处都是此般艳丽夺目的花朵,乍一看,仿佛一条条鲜红的丝带环绕在城里的各处街道一样,甚至连个别屋舍的墙壁上都生着零散的几株。
“这莫不是绛楠城的风俗?挨家挨户都有种这红花的习惯?”
唐元好奇间嘀咕了一声。
此话恰被路边的一个
早茶铺子的商贩听了去,那商贩带着几分调侃笑道:“两位是外乡来的,从未到过咱们这绛楠城吧?”
唐元和陆风相视一眼,见商贩并不提防着他们,顺势坐了过去。
“来一笼大肉馒头,外加两碗米粥,”唐元很自然的取出魂币交到商贩手上,顺势打听起来:“老板说得不错,我和我兄弟是头一回到这,不知此处的花可有什么说法?”
本是随口一问,想着商贩答后,熟络熟络再进一步询问有名的兵刃铺子之类。
却没想到意外听了个传说故事。
商贩一边忙活着蒸笼,一边回应向唐元的话,“说起这绛楠花啊,那就不得不提一句这绛楠城了,你们脚下的这座城啊,传说便是因为这个花而改的名字。”
商贩脸上带着洋洋散散的笑意,像是很热衷于给陌生的行者普及城镇往事一般。
或许这于他这些年来的商贩生活里,已是成了一种乐趣与习惯。
“传说很多很多年以前,在这片土地上,存在过一对实力高深莫测的游侠夫妇,他们行走于世间,游历山川大河,处处行侠仗义,打抱不平……”
“本该是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奈何天不眷顾,再一次惩恶扬善中,妇人受了极大的伤势,性命垂危……”
“男子为爱寻遍天下名医,却无一人能治……”
“苦求无果下,男子带着爱人回到了他们最初相遇的这片土地,也就是这座城镇;”
“又因
爱人临终前想要再看一次绛楠花开,男子便叫人在城内每一处地方都洒满了绛楠花的种子,并以着牺牲一身恐怖实力为代价,强行催促生长,终是让得他爱人能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刻,看到了这满城璀璨的鲜红;”
“原本绛楠花的花期一年仅仅只有数月,可在这绛楠城之中,却是经年不谢,月月妍丽;”
“人们常说,那是因为上天被那对游侠夫妇所感动赐下的造化;”
“久而久之,这古城之名也由原来的改作了绛楠城。”
陆风和唐元冷不丁听得此般凄美的传说故事,脸色都不禁为之有些黯然。
直到吃完馒头白粥,心绪才缓缓平复过来。
顺势打听了一下城内各处有名的铺子后,二人朝着城中心走去。
路上。
看着沿途遍布的鲜红绛楠花。
二人触景之下仿佛不约而同的都感受到了一份来自花朵所传递而出的哀怨;
那一朵朵红花好似无形中都在默默诉说着那段悲怆感人的往事;
让得本随处可见烂大街的花,在这一刻,蓦然添了一丝别样美感。
唐元带着几分怆然道:“老陆,你觉得那商贩说的故事几分真几分假?”
“管他真与假,”陆风坦然一笑,“我只知这满城红花若是失了这凄美的故事,定要黯淡不少。”
唐元愣了愣,似反应过来各中之理,也笑了起来。
二人顺道入驿铺完成委托寄送煞羽血鹫尸体后,径直来到了南城主街之上
。
唐元遥望着整条街上最为高耸的一处阁楼说道:“那应该便是商贩口中的逍遥阁了,走,过去看看,希望能淘到些像样的宝贝。”
说着压低了几分声调:“老陆,你说咱们如今算不算是大财主了?那么多的不义之财在身,可得好好挥霍上一番,反馈给大众。”
陆风附和着为之轻笑;
哪里只是大财主那么简单,就如今的资源,怕是足可称富可敌国了。
且不说一路走来从萧庶、隐刀等人手中的各种资源获取,单就覆灭无极宗一役所带来的财富,怕就已然不输任何三流势力的底蕴了。
饶是买下整座逍遥阁,恐怕都只是九牛一毛的消耗。
二人径直来到逍遥阁外。
唐元玩味笑道:“老陆,你说等会咱们进去后会不会遇上那种不开眼的小二,狗眼看人低的看不起咱们?然后再遇上个喜欢装阔绰的富家公子,各种在我们面前显摆……回头我们再把一大堆钱砸他们脸上,狠狠得羞辱回来?”
陆风无语失笑:“你怎么也和小依一样爱说这样无厘头的话了,莫不是也在哪儿看了些稀奇古怪的话本戏剧了?”
唐元汗颜,尴尬笑道:“就是在曲阜山上那阵,她丢桌上的一本逍遥乱红颜话本里看来的,这不,逍遥二字还应景上了。”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陆风含笑走近,“如这般名气在外的大店铺,招待定也是十分周到的,不说别
的,就咱们此刻的扮相,一看便非寻常顾客,但凡拎得清的小二便都不敢胡乱使绊。”
唐元摸了摸脸上的暗银面具,故作凶神恶煞的龇了龇牙。
倒还真有几分不好惹的架势。
无意的一个神态,顿时惹来阁内两名小厮的注意。
近乎在陆风迈步踏入门槛的瞬间,那两小厮便一个闪身恭敬的立在了两侧。
就那身法展露的情景来看,居然都有着不弱于五行境的实力。
“二位里边请~”
小厮殷切的招呼着,“二位光顾本店,不知需要购置些什么宝贝?”
另一人附声介绍道:“本店一层陈列的都是寻常武道兵刃,地品以下应有尽有;二层则是一些阵道和药道上的宝贝,同样都限于地品之下;”
“二位若是想购置天品品阶的物件,需得上三楼才行。”
唐元略显骇然的望着逍遥阁内的陈设,原本以为只是一间寻常铺子,没想到走进后里边的空间竟如此之大,怕是足足有百来平米。
一眼望去数不尽的货架,陈列着千奇百怪的各式兵刃,好多稀奇古怪的物件,唐元自问连见都不曾见过,很难想象居然有人会用作武器。
陆风此刻的目光却是看向了十余米开外的一处货架,那里有着一老一少两道身影,郝然正是城墙口遇见过的那对爷孙;
此刻爷孙二人正有些局促的站着,像是看中了什么宝贝又有些囊中羞涩的模样。
唐元察觉陆风目光下,也是留
意到了那边的动静。
陆风本着相逢即是有缘的念头,朝唐元努了下嘴,示意一起过去看上一眼,若真有需要,倒是可以伸以一番援手;
毕竟,就附近货架上陈列兵刃的标价来看,大多都只是以金魂币来定价,属实便宜得紧,以他们如今的身价,浑然算不得什么。
随着走近,瞧见那爷孙二人面前的货架陈列的乃是各系宝剑后,陆风心中不禁好感更生。
看情景,像是爷爷在给孙女选购适宜修行的长剑。
小厮看着陆风二人来到货架前驻足,顺势介绍道:“此片区域的宝剑品阶大多都在五行至地品不等,其中不乏有着特殊精铁所铸的类型存在,能更好的契合某些特殊剑法的修行,若能寻得合适的,将有如鱼得水之助。”
一旁的小女童听得如鱼得水四字,眼睛陡然更明亮了几分,但看着货架上那柄淡蓝色秀气长剑的标价,神色又变得黯然了下来,很是乖巧懂事的拉了拉身侧爷爷的手,“爷爷,我们再看看别的吧,雨儿现在还小,等以后再买好了。”
站在女童身后的一名小厮见状,不忍说道:“小妹妹,正是因为年纪尚小,才更需要一柄契合自己的趁手兵刃呀,这能在修行道路上省下很多精力呢。”
临旁的小厮很是默契的配合道:“宝剑毕竟不是消耗品,甚至可能是相伴一生的存在,与其买把很快就不契合自身实力的
使用,还不如一劳永逸,买把更适合的,若是能用上十几二十年,那平均下来每日可就才一点点的钱呢。”
不得不说,两名小厮一唱一和的营销很是具有说服力,女童明显有被说动的迹象。
饶是老者也有些犹豫不定起来,他自是明白一柄好的宝剑对于一名修行之初的剑客而言有多么重要,于长剑存着欢喜和珍惜的心境下,保不准能让剑客更好的达到人剑合一之境,就算不能,于剑道领会也定是有着不少帮助的。
陆风虽然于两名小厮的话并不是完全苟同,但于老者想给孙女予以最好的那份心意却是能够理解,若那柄蓝色秀气的宝剑与之老者想传给女娃的剑术相契合,那确实能给小女娃修行之路带去不少的帮助。
正当打算开口帮衬之际,另一侧通往二层的阁梯处突然走下来一名男子。
“考虑的如何?本公子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男子有些漫不经心的看向老者,言语间带着凌厉的气势,威吓过后,又缓和着劝道:“若是答应让这小女娃跟随本公子三载,不说这里的宝剑,就算二层功法,也可悉数由你挑选。”
老者脸色铁青,不忿道:“公子一表人才实力非凡,又何故要为难我们老小,雨儿她今年才七岁,如何能伺候得了公子。”
陆风和唐元二人于旁听着此般对话,脸上不禁都满是寒霜。
男子他们都认识,正是于破庙一役有过
一面之缘的那个圣宗之人。
却不曾想,其品性竟如此恶劣,竟喜好如此幼小的女童?
属实龌龊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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